兩人一起,共乘一輛自行車走了。
姜嫺一直到坐上後座才問:
“今天去哪兒呢,又去國營飯店吃飯嗎?”
顧珩卻笑:“是吃飯,不過不是去國營飯店,帶你去認識一個人。”
姜嫺頗有些好奇,不過她一向沉得住氣,沒多問。
她只道:
“我下午兩點上班。”
言下之意,她不能走太遠。
“好,剛剛和你相對而過的,是徐詩雨吧?她跟你說什麼了?”
他看到兩人擦肩而過,說了什麼,姜嫺表情看似沒什麼變化,但,顧珩敏銳的覺得,姜嫺不大高興,有一個瞬間,全身像豎起了刺。
而且,他有看到徐詩雨扭頭時,那扭曲又滿含着憤恨的臉。
顧珩知道,胖丫兒和徐詩雨有舊怨在,他也完全信任胖丫兒自己能處理好,但他就是不愛看胖丫兒豎起刺兒的樣子,總讓他有種回到她初使剛醒那樣子的感覺。
那時候的姜嫺:警惕、鋒銳且孤獨,有一種遊離於世的遺世感。
這陣子明顯好很多了,但是在面對那徐詩雨的時候,這種感覺又回來了。
顧珩眸子微微一夾,遮住其中的目光:徐家,就快了。
姜嫺沒想到顧珩細心成這樣,居然問起了這事,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她話峰一轉,刻意抱怨:
“還不是因爲你,咱處對象的事兒不是說好了不讓人知道麼?現在廣播站的人都知道了,徐詩雨就跑來嘲笑我呢,說你不是好對象。”
顧珩心中冷笑一聲,對這個徐詩雨第一次起了殺心。
原本,雖然和徐家有怨,但徐詩雨還不在他眼睛裡,他的敵人是徐廣國,這會子,他確實是對這個女人厭煩起來。
居然來挑撥他和胖丫兒的關係?
甭管她因爲什麼,反正是惹到他了!
他壓下心裡對徐詩雨的厭惡以及一些打算,對着姜嫺卻是一貫的溫聲細語,說出的話和他的形象很不相符,無賴的很:
“胖丫兒,這事可不能怪我啊,你們廣播站的人都太熱情了,我只是站在那兒,他們都替我說完了。”
不過是在他們問他找誰的時候,他說出了姜嫺的名字,在旁人問他是不是姜嫺對象的時候,他但笑不語罷了。
迎來的是姜嫺非常大聲的“嗤”了一聲,她要是相信他說的這話,那她就太傻太天真了。
他這麼招搖站在廣播站門口,他們門口的看門大爺出於工作職責也會問他找誰的,以他的性子和心機,他現在縱使嘴上不承認,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明裡暗裡暗示人家呢。
事已至此,她懶得跟他掰扯,她瞥了一眼自行車,好奇問:
“這次出門發財了?自行車都騎上了?”
顧珩臉上的笑就沒斷過,自聽到她軟軟綿綿的聲音,感覺到那酥酥麻麻的感覺,他似乎心情就飛上了天:
“嗯,是菸葉的生意,我最近考察了一下餘光縣的菸葉,已經和餘光縣二十個生產隊簽了初步收購意向協議。”
其實本來嘛,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他胃口也沒這麼大,只想先把前進公社的菸葉都吃下,沒成想,冒出來一個紋老大。
既然都和紋老大簽了協議,鬧到這等地步了,顧珩豈會客氣,他自來不是吃素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這十來天,他把其他生產隊種植菸葉的情況也摸排了一遍,然後就去了人家公社談菸葉收購的事兒。
顧珩說完這話,自己都有點愣住了,他真是破天荒的,這話就說出口了,按照他自己的性子,便是他自己擁有的那條漁船,除了趙承光,家裡、村裡都沒人知道呢。
不過,說了就說了,顧珩並不後悔。
姜嫺聽的也是一愣一愣的,她是知道顧珩能折騰,但她不知道顧珩這麼能折騰。
“餘光縣距離這兒可遠了,你可真有本事,那麼,顧財神,我手頭還有一頭大野豬,你收不收啊?”
顧珩卻是皺了眉:“你進山了?什麼時候?太危險了,下回你想吃什麼,跟我說好嗎?”
他轉念一想姜嫺的性格,嘆了口氣:
“實在想打獵,也叫上我一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這姑娘和旁人不同,顧珩早就知道了,她就喜歡靠自己,可顧珩擔心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處個對象就變成這樣了,對姜嫺的情感發展的速度都讓他自己覺得心驚的程度。
他多想把她團巴團巴每天裝在口袋裡,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她啊。
姜嫺也是才發現,自己還是個順毛驢呢,每次顧珩這麼輕聲細語的跟她說話,她發現自己還挺受用:
“少來了,你成日都在外面跑,我每天都要進山,你如何陪我?還有,我不是一個人啊。”她家那麼多哥哥呢。
顧珩:“……”頭一次後悔,自己爲啥要選這麼個行當。
他只得退而求其次:“那我在家的日子,我陪你進山吧?”
以後,不僅是光子,還有云杉、林昭這幾個,他得多用用他們,以分擔他的壓力,畢竟這幾個,媳婦都有了,就他到現在還是光桿兒一個呢,多可憐。
姜嫺忍不住嘴角不由自主勾起的笑,說話卻是無所謂的態度:
“可是,我每天要跟我六哥一起哎。”不是說處對象的事情保密的嗎?
“……我跟海子太熟悉了,沒事,回頭我跟他說,只要你不同意,他不會發現咱倆的關係的。”
回頭,他一定要問問老江,這兵都徵完了,究竟啥時候走啊,他們公安系統,老江又是退伍軍人,這點他肯定能打聽到。
姜嫺皺皺眉,沒來由的有點心虛,剛剛她總覺得這人有點失落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再不答應,倒是顯得她不近人情了。
“行,那六哥就交給你了!”
姜嫺一點沒發現,顧珩嘴角得逞的笑。
他就要這樣,一點點的去接近她,軟化她,讓她習慣他,然後蠶食鯨吞。
這是他秘而不宣,不可告人的“壞心思”,但沒法子,他家胖丫兒是堅冰,融化她需要絕對的耐心,他顧珩認定了這個媳婦兒,自然不缺耐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