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我,璇璣不可置信的驚呼道,腳邊是侍婢還未冷透的屍體,
凌宇寒漠然迴應,你傷了她,
就只爲了這個,因爲她傷了司馬如意,所以他就要殺了她,罔顧多年來的情分,罔顧神王殿和玄女宮的交情,要親手殺了她,
有什麼是比現在這一幕更爲諷刺的嗎,
她自幼愛慕凌宇寒,自從被前任宮主帶到神王殿,拜訪神王殿殿主,見到他的第一面時,
初見,他一襲火紅的衣裳,坐在用細緻白紗石撲制而成的地面上,左右兩側是精緻的石組,雙腿懸空在一池碧水清池中,眸光銳利,渾身彷彿被包裹在火焰中,有侍婢從長廊穿過,卻無人敢靠近他半分,他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所遺棄的存在,身影落寞、孤單,
於是,她趁着宮主與殿主談話的空檔,偷跑過來與他搭話,說不清當時明明羞於在外人面前多嘴的自己爲什麼會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就對他產生心悸的感覺,可那一眼,就定了璇璣的終身,此後,任這世間男兒如何出彩,皆入不得她的眼,進不了她的心,此心,此情,唯忠於他一人而已,
可是現在呢,
璇璣心臟抽痛,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捏住,她倒退一步,不停的搖晃着頭:我不相信,你怎麼可能爲了一個不值一提的女人想要殺我,寒,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告訴我啊,爲什麼要用這麼滑稽的藉口來欺騙我,
事到如今,她依舊不敢相信,她愛慕了十多年的少年郎,居然會爲了另一個女人,對她刀劍相向,
十二冷哼一聲,推開凌宇寒,從他的懷裡走出,一身黑衣凜凜,傲然於天地之間,下顎微擡,眸光冷冽如刀,璇璣,我會親手殺了你,用你的人頭,血祭蘭心,
只要一想到蘭心慘死的畫面,十二就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女人抽筋拔骨,
乖,我會爲你報仇的,凌宇寒心疼的拍了拍十二僵硬的肩膀,看着她肩骨被鬥氣戳穿的血洞,呼吸一滯,只覺得分外礙眼,你先去一旁休息,看我爲了你出氣,
我的事,你少管,十二肩膀一掙,脫離了他的手掌,眸光譏諷:神王殿,玄女宮,別告訴我,你們倆根本不認識,
她嘲弄的視線叫凌宇寒瞬間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低下頭,避開她針扎般犀利的目光,我……
不要說了,十二粗魯的打斷了他的話,眉梢冷峭,眼眸中彷彿有風霜正在呼呼的颳着:好一個神王殿,好一個玄女宮,怎麼,看着我被你把玩在鼓掌中的滋味很暢快是吧,看者我被你矇在鼓裡,滋味很爽,是吧,
十二擺明了是在遷怒凌宇寒,她曾經試想過他的身份,卻獨獨沒想到,他居然是神王殿的人,是她要親手殺掉的玄女宮宮主璇璣交情篤定的人,
還有比這更加諷刺的事情嗎,十二劃開一抹生疏而又嘲弄的笑,後退數步,每一步,彷彿都在踏出他的世界,凌宇寒心頭一驚,突兀的擡起手來,等等,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十二冷聲質問道,她明知,他目的不明,明明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他也許是敵人,可爲什麼當得知他和璇璣私情篤定,得知他是神王殿的人,她的心也會痛得窒息,
那種雖然短暫,卻真實存在着的痛,彷彿心臟裡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
那是一種被人揹叛,甚至比當初十一的背叛來得還要難受的感覺,
十二脣線緊抿,些許冷漠的弧度,直直看入凌宇寒深邃的眸底:沒話說了對吧,
她真是傻子,明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對她好,卻還是在他一再出手相救時迷了心,甚至一度以爲他是可以信任的人,可實際上呢,他與璇璣不也是一丘之貉嗎,
凌宇寒深吸口氣,平復下慌亂的心情,嘴角盪開一抹驚心動魄的笑靨,目光灼灼凝視着十二,我喜歡你,
轟,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卻讓十二心潮大亂,他說什麼,雙眼吃驚的瞪大,耳畔,是徐徐的風聲,擡眼,就撞入他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中,裡面唯有一片真摯、嚴肅,
我凌宇寒喜歡你司馬如意,他定定的開口,吐字清晰而又緩慢,精緻的臉頰上,那彎笑,宛如朝陽般灼熱,溫暖,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些什麼,可我發誓,哪怕與整個世界爲敵,唯有你,是我舍之不去的唯一,我這裡,青蔥白皙的手指指着左邊胸口,滿滿的,只有你,
他的心,早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就已經迷失了,
很難想象吧,自幼在神王殿長大,見多了無數傾國傾城的女子,卻在玄武國初見她的第一眼,他就聽見了心跳加速的聲音,那樣的她,即使張着一張平凡得或許丟進人堆裡也難以分辨的長相,可那雙璀璨似天上繁星的眸子,卻叫他此生難忘,那一身傲然之氣,那一身英姿颯爽,無一不是讓他臉紅心跳的存在,
眸光熾熱,彷彿要將她冷硬的心房一同融化,不管是誰,膽敢傷你一分,我必將屠她滿門,無論是誰,是璇璣也好,是天下人也好,這句話永遠不會失效,如意,我的心意,你可能明白,
十二眸光一顫,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怔怔的,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胸腔裡涌動的是什麼,喜悅,錯愕,歡愉,不可置信,情緒萬千,宛如千絲萬縷的蜘蛛線,將她纏繞着,十二搖了搖頭,神色依舊冷冽,卻不再看向凌宇寒,只是轉頭,凝視着一副受傷之色的璇璣,薄脣微翹,如何,玄女宮宮主,聽見你愛慕的人這番話,有何感受,
你可會痛,
瞅見璇璣那副痛苦不已的模樣,十二心底不知爲何,便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痛吧,痛苦吧,只有你痛苦了,蘭心在天之靈才能得到安息,
司馬如意,,璇璣口中大喝一聲,身影快如閃電,直直逼向十二,來得甚快,武尊十階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十二本就是強弩之末,體內鬥氣蕩然無存,只是站立,就已經是勉強了,怎麼可能逼得開,
迎面而來的勁風,颳得她額上青絲飛揚,冷風呼嘯而至,眼看就要打中她的胸口要害,十二背脊一涼,閉上眼,哀嘆一聲,吾命休矣……
豈料,腰肢被人大力往旁邊一帶,整個人因慣性朝前一撲,驚險的避開,耳畔是手掌相碰的劇烈聲響,震得十二耳朵發麻,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道白光暴漲,嗡嗡的電流聲,是強悍鬥氣碰撞的聲響,她眉頭緊蹙,睜開眼,看見的是凌宇寒冷峭的側臉,以及他與璇璣凌空對碰的手掌,
璇璣這一擊幾乎凝聚了她十成的力量,凌宇寒倒退半步,體內血液翻滾,嘴角一抹血漬悶聲滑出,
內臟重創,
璇璣也被這股鬥氣反彈,整個人朝後退開,若不是身後還有一名侍婢的攙扶,恐怕早就跌落到地上,她彎下腰,哇地一聲,吐出一口淤血,凝脂白皙的面頰上升起兩團異樣的紅潮,那是鬥氣反噬的徵兆,是血液在上涌,
凌宇寒,你……十二剛要問他爲何護住自己,卻見凌宇寒臉色近乎慘白,額上冷汗直冒,話鋒一轉,焦急的問道:你怎麼了,
他不是很厲害嗎,爲什麼此刻會被打到吐血,
寒,你居然爲了救她接下我的寒冰掌,璇璣怒不可遏,雙眼瞪得老大,玄女宮的不傳絕技是寒冰掌,顧名思義,以體內鬥氣催發出寒冰,通過肌膚可注射入人的體內,摧毀其五臟六腑,衆所周知,人的身體裡水分有多少,若通通被結成冰霜,那這個人,便會變成冰棍,
即使凌宇寒修煉的是烈焰心法,也難以抵擋璇璣十成的力量,體內宛如冰火兩重天,力量在碰撞,在撕扯,讓他筋脈重創,若不是一股執拗之氣支撐着,恐怕他早就昏迷,
可是,還不行……
視線落在懷中面目焦急的女子身上,深邃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欣喜,至少她現在是真心實意的關心着他的,對嗎,
我是真的喜歡你,明明身受重傷,可他卻湊到十二耳畔,低沉的嗓音帶着絲絲顫抖,堅定,而又虔誠的說道,
十二渾身一僵,眉梢一挑: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你的身體到底怎麼了,寒冰掌又是什麼,你受傷是不是很嚴重,
或許,這還是她頭一次如此關心一個與她毫無干系的人,
你在關心我,凌宇寒擒笑問道,從嘴角染上眉峰的喜悅,毫不掩飾,本就生得妖孽,再一笑,更是傾國傾城,讓這天地都爲之失色,
你到底怎麼樣,十二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身體的情況,右手托住他結實的腰肢,幾乎是用着自己贏弱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支撐起來,下盤穩健,彷彿駐紮在這黃沙地上,先別說話,靜心調養,接下來的事,就交給……
話還未說完,天空之上一道黑影一閃而逝,來得極快,十二甚至連對方的身影也未曾看清,身上的凌宇寒便被對方提着衣襟提起,
想要救他,來神王殿,老夫在神王殿內,恭候大駕,傳音入密,一道雄渾、蒼老的聲音在十二的腦海中炸響,
她心神一蕩,好恐怖的實力,只是靈魂傳音,就讓她體內鬥氣翻滾,
若是此人相對自己不利……
十二打了個寒顫,站住,
她大喝一聲,剛要運氣追趕,卻是連對方的影子,也再難看見分毫,
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十二一急,朗聲道:你在哪兒,給我出來,
哈哈哈,別叫了,是神王殿的人將寒劫走了,就憑你,怎麼可能追的上,璇璣譏諷的笑道,凌宇寒一走,她也沒有了後顧之憂,眸光陰鷙,司馬如意,這個女人決不能留,
只要殺了她,還怕寒不回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