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在大堂陪着衆人吃了些早點,熱乎乎的饅頭吃在嘴裡很是香甜,只難爲了廚房,大清早專程爲他們做了一籠。
“吃完飯後到我房間裡來。”十二率先起身,用方巾擦了擦嘴角,撩袍上了二樓的客房。
“你們說,如意叫我們上去幹嘛?”邱樓神秘兮兮的開口,嗓音故意壓沉。
明夜不屑的掃了她一眼:“必定是爲了前去玄女宮的事。”
“我也這麼覺得,”雲若寒附和着點頭:“看來昨晚一行,如意大有收穫。”
三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明夜,等着他開口給他們說說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明夜拿起一個包子塞進嘴裡,狠狠咀嚼了幾下,“你們別看我,我剛進國師府,木離就把主子帶走了,我也是早上纔看到主子出來,其他的事,我不清楚。”
“切,那你跟去做什麼?真沒用。”邱樓總算是找到了打擊明夜的事,一臉幸災樂禍的笑,指着他笑罵道,“早知道,還不如換我跟着去呢,說不定還能偷聽到點什麼。”
“就憑你?”明夜斜睨了她一眼,眼眸中的不屑絲毫未加掩飾。
“哎呀,你們就別忙着鬥嘴了,快點吃東西,吃完好上樓,反正待會兒見着如意姐姐,她自然會說的,現在吵一架,有什麼用?”雲若水見他們兩人又要鬥上,急忙開口勸架,明月和邱樓對視一眼,隨後一個看向左邊,一個看向右邊,齊齊冷哼一聲,對對方是各種不爽。
不過雲氏兄妹已經習慣了他們這日日小吵,最初還有些不習慣,可有些事,看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習慣了,用完早點,打賞了小二幾枚金幣,衆人邁上紅漆木梯,在十二的房外輕輕敲響木門。
“進來。”十二剛換下身上的黑袍,換上一件藍色的男式勁裝,寬袖窄腰,胸脯繡着青竹,衣襬的沿角鑲嵌銀色的絲線,衣襟處還有一顆顆紅色的布鈕釦,樣式簡約,可穿在十二身上,卻將她那股冷傲的氣息襯托得淋漓盡致。
三千青絲用一條緞帶綁成馬尾,隨意的垂落在背後,左右搖曳,十二坐在木椅上,見他們進來,指了指椅子:“坐。”
雲氏兄妹坐在她的左手邊上,邱樓和明夜坐在右手邊上,十二端坐上首,一羣人中,她算是話語人,從衣袖裡取出宣紙,在桌面上鋪開。
“這是我從木離那裡拿到的玄女宮和神王殿的地圖。”
雲若寒心頭一驚,嘴角那彎溫和的笑似乎也淡了幾分:“如意,你究竟用了什麼方法?他怎麼會輕易把這個東西給?我可是聽說,爲了繪製地圖,國師木離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
如果他們沒有什麼特別關係,爲什麼木離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她看?甚至允許她記錄後,再帶回來。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十二沒有明說,將這個問題一帶而過。
“主子,我們去了玄女宮難道還有去神王殿?”明夜可沒有聽漏,方纔十二說的,她也一樣要來了神王殿的地圖,她心裡一定有想要去神王殿的想法,若不然,不會這麼做。
十二緩緩點頭:“沒錯,璇璣殺了蘭心,她以爲我會就這麼放過她?不可能!神王殿擄走凌宇寒,這筆賬,我也記在心底,殺了璇璣,我們再上神王殿,救出凌宇寒,這就是我的想法。”五指死死捏緊牛皮地圖的沿角,她一字一頓的說道。
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將她想要留下的人帶走!
沒有人敢在傷害了她的人後,還妄想平安無事!
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明夜和雲若寒同時心頭一痛,或許十二自己沒有發現,她在說起凌宇寒時,眼眸中綻放出的光彩前所未有的明亮!就像是在說起一個她格外在乎的人,那樣的神色,……
明夜微微垂下頭,心頭苦楚,主子,難道你沒發現你對那個男人的不同嗎?
只有在提起他時,你的雙眼纔會這般光亮,只有在面對她時,你的神色纔會變化莫測。
難道……
主子對那個男人果然有了不應該有的感覺嗎?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在明夜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有這樣想法的何止他一個?雲若寒眼眸一暗,他笑着開口:“如意,凌宇寒本就是神王殿的人,他是神王殿的神使,根本就無需你救。”
十二心頭一驚:“你剛纔說他是什麼?”
神使?
和玄女宮的使者一樣的存在嗎?
看她的神色似乎還不知情,雲若寒嘆息道:“對,他是神王殿殿主的左右手,也是唯一的一位神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覺得他需要你去營救他嗎?”話雖然說得難聽,卻是一針見血,凌宇寒詭異莫測的修爲,再加上他金貴的身份,何須十二大費周章前去救他?
原來如此。
十二驀地一笑,笑容裡帶着一股子冷意,眼中冷光乍現,手指在面前交叉,托住下顎,“他是什麼身份我不管,但是,人是在我面前被擄走的,救他,是我分內之事。”
更何況,那人帶走凌宇寒時,還對她挑釁!
想要見人,就讓她去神王殿!
宣戰都已經送到了她的面前,難道她還會退縮嗎?
她會去救他,就像當初救雲若寒一樣,畢竟,他曾經幫過她無數次,她救他一次,值得!
心底雖然這樣想着,可十二下意識忽略了,在面對凌宇寒時,她那份不同的心情。
“也罷,既然你主意已定,我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雲若寒搖頭一嘆,“按照這份地圖,我們先入玄女宮,什麼時候出發?”
“今晚。”已經得到了地圖,她怎麼可能等得了?蘭心的仇還未報,她怎麼可能容忍璇璣安然的龜縮的玄女宮中,享受着宮主之尊?
只要一想到蘭心死不瞑目的模樣,十二就恨不得將玄女宮掀翻,將璇璣抽筋拔骨!
她是十二在穿越以來,恨的第一個人!
即使讓她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今晚?”邱樓驚呼一聲:“會不會太急了,我們什麼也沒有準備好……”
“還需要準備什麼?”十二冷聲打斷了她的話,眸光冷冽,眉梢冷峭如刀,即使那冰冷不是對着邱樓的,可依舊讓她心底發寒。
“我……我……”她就只是覺得要攻陷玄女宮應該從長計議,這麼貿貿然闖進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你若怕,可以選擇不去,今晚就出發,”十二拂袖起身,銳利的視線一一掃過在場諸人:“你們若不想去,我不勉強。”
“如意,我不是那個意思,”邱樓急忙解釋道,“玄女宮百年威名,我們要想進去,必須有周全的計劃,這麼冒失的闖到雪山上,萬一遇險怎麼辦?蘭心的仇如何報?”眼見十二臉色暗沉,邱樓緩了緩口氣,起身走到十二身側,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撫道:“我知道,你着急爲蘭心報仇,可是,事情得想周全,你也不想大仇未報,先把命丟了,對不對?”
自從蘭心死後,十二表面上看上去似乎若無其事,可她卻每當遇到玄女宮的事時,總會情緒暴躁,就好比這次,明知在沒有周全的計劃前,上玄女宮擺明了是去找死,可她卻彷彿渾然不知,一心想要爲蘭心報仇,就像是陷入了魔障!
“如意,你不要被仇恨泯滅了雙眼,想要掀翻玄女宮,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需要計劃,你懂嗎?”邱樓掰過十二的臉,認真的看近她那雙冷冽的眸子,一字一頓的說道。
十二閉上眼,平復下略顯焦急的心態,一抹苦笑爬上嘴角,“抱歉,是我心急了。”
蘭心的死,讓她自責,她永遠也忘不了,蘭心在臨死前,拼着最後一口氣,把她推開的舉動,忘不了她最後那聲怒吼!
每每一想到此,她就恨不得一個人衝上玄女宮,用璇璣的人頭來血祭蘭心!
“如意,我知道你着急想要爲蘭心報仇,難道我不想嗎?你問問明夜,問問若水,問問若寒,我們都想!”邱樓眼圈驀地紅了,她哽咽道:“可是,我們不能就這麼白白衝上去,然後把自己的性命丟掉,你再急,至少也要給我們幾天時間,讓我們做一份周密的計劃,不要再說我們貪生怕死的話,如意,若我們怕死,又怎會答應陪你同去?”她吸了吸鼻子,語調裡帶着濃濃的鼻音:“我們是朋友,可以將背後託付給對方的朋友,不是嗎?相信我們,三天!只要三天,我們一定會做出周全的計劃,到時候,就可以一舉殺上玄女宮,我們用璇璣的人頭,來祭蘭心在天之靈!”
“是啊,如意,邱樓的話有道理,玄女宮在雪山之上,想要爬上雪山還要經過兩座斷壁懸崖,明夜沒有鬥氣,如何能下懸崖深處?我們雖然有鬥氣傍身,可雪山終年白雪蒼茫,如何禦寒?更黑黃,玄女宮的五行八卦陣那麼厲害,想要安全進入,一定得有周密的計劃,”雲若寒溫和的笑着,眼眸中一片肅然,“你得相信我們,只要計劃得當,我們就可以立即啓程趕赴玄女宮,蘭心的仇,並不急在這一日兩日,不是嗎?”
十二眉頭緊蹙,許久,她才睜開眼,視線一一掃過在座的四人,緩緩點頭:“好,就照你們說的,先制定計劃,然後再殺上玄女宮!”
蘭心,你再等等,再等等。
十二在心底默默的念着。
再過幾日,我必將親手斬殺璇璣的人頭,用她的鮮血來祭你在天之靈!
五人在客房中密切的討論着,燭光閃爍一夜,通宵達旦,第二天,天矇矇亮時,衆人才從十二的房間裡出來,一個個眼袋泛青,眼眸中佈滿了血絲,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