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幾乎都是些少年輕狂的人,年紀相隔也不大,閒聊起來,倒也是話題不少,宴會開場後,最初衆人還有幾分拘束,十二直接五指凌空一抓,將左側的酒罈抓了一罈子在手心,利落的撕開紅布,仰頭咕嚕嚕豪爽的喝了起來,嚇傻了下方不少人。
有哪個女兒家,身處在男人堆裡,還能夠如此狂放?豪邁?
“好!不愧是小姐!”阿力用力拍着掌,臉上對十二的讚許毫不掩飾,“來,小姐,這杯我敬你,希望此次攻打三城能夠馬到功成!”他高舉着罈子,對着十二搖了搖,隨後,學着十二方纔的動作,仰頭就喝,清冽的酒水滑入喉管,一股辛辣的味道,讓這個酒量不算多好的情報堂堂主立馬臉頰上暈染開兩團紅暈。
蕭伯納眼中笑意一閃:“不會喝就別喝!小心酒後失態!”
“錯了,應該是酒後亂性!”木木是蕭伯納的得力手下,亦是暗殺部隊分隊隊長,他賊兮兮的笑着,湊到蕭伯納耳邊開口說道,只不過視線卻落在十二身上,“不知道她喝醉了,會不會……”
十二將空的酒罈隨手扔到腳下,一雙明亮的眸子,筆直的與木木戲虐的視線在空中對撞,別以爲她在喝酒,就聽不見他說的什麼!不要小看了武尊巔峰的人,五感的靈敏。
木木嘴角一抽,摸着後腦山訕訕笑開,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現在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了?”蕭伯納調侃一句。
“頭兒……”木木特委屈的盯着他,彷彿從十二哪裡受到了什麼非人的待遇!周全也是個爽朗的性子,酒過三巡,在場諸人皆有了幾分醉意,他一個人就足足喝了三壇烈酒,搖晃着身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中央的木柴堆旁,紅着一張臉,大聲嚷嚷道:“來!今兒我們來比比身手!老子早就聽說你們這幫武者身手不凡,誰來和我比劃比劃?”
“周全!”李巖不悅的眯起眼,他那直爽的性子萬一把上三宗這些人給惹毛了怎麼辦?
“將軍莫要怪罪,既然是宴會,必然要有人助興的。”雲若寒抿脣笑開,星光璀璨的眸子匆匆從上首正喝着酒的十二身上掃過,隨後,看着雲天門門人落座的地方,朗聲道:“誰去和周將軍比劃?”
“大師兄,我去!”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嘿嘿一笑,摸了摸裝滿酒的肚子,從人羣裡跑了出來,站立在中央,周全下盤不穩,看了眼這年輕秀氣的少年:“格老子的,你太小,換個大點的。”
“噗!”十二口中的烈酒驀地成直線噴出,周全那話說得讓人想不想歪都難。
“咳咳咳。”她被嗆得難受,臉頰也因憋氣緋紅一片,凌宇寒急忙將小奶包擱到桌上,拍着十二的後背,爲她順氣。
“小心點,你激動什麼?”他滿臉古怪。
“沒事,沒事。”十二氣息順了,急忙罷手,難道她要說,因爲周全的話,讓她腦子裡想起了些邪惡的事嗎?
也不知是不是被周全給氣的,那名少年哇哇叫着,直接撲向了周全,你來我往的這麼一打,兩人光憑着拳腳功夫就過了十多招,周全雖然修爲不如他,但好歹也是在軍中受過嚴苛的訓練,光是比劃拳腳,這名少年的經驗明顯不如他。
“副將加油!”
“打啊,狠狠打啊!”
“沖沖衝!上邊兒,上邊兒!”
……
圍觀的衆人口中驚呼,甚至有人開盤下注,李巖看着下首那些亢奮的士兵,又看了看不知何時與他們打成一片的門人,無奈的搖着頭。
“司馬如意,這杯酒我敬你。”他抓住酒罈的沿角,衝着十二舉了起來,“若不是你,恐怕此刻,我們根本就沒有這樣輕鬆的心情,你看他們,想象不到吧,在十天前,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絲毫看不到任何的生氣,而如今呢?他們有希望,有志氣,這些都是你帶來的,感謝你!”
十二凌空一抓,掌心似有吸力,酒罈從天空飛來,她牢牢抓住,與李巖手中的罈子猛地一撞:“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說罷,撕開紅布,仰起頭,纖細的脖頸曝露在火紅的火光之下,籠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嘴角有酒水汨汨滲出,滑過下顎,滑過咽喉,清冽的水漬,沖洗着她的脖頸,凌宇寒在一旁看得口乾舌燥,這樣的她,美到了極致!讓他的心,難平難復!
“爹爹,吃!”小奶包抓起桌上的葡萄,扯着凌宇寒的衣襬,粉嫩的手臂,伸到他的嘴邊,將葡萄塞進他的嘴裡。
“乖。”凌宇寒眼中掠過一絲寵溺,將小奶包抱在懷中,時不時戳戳他的腮幫,下方的兩人打得難解難分,不過,那名少年在不用鬥氣的情況下,明顯已有了敗象!
“光是拳腳功夫,他不如周將軍。”雲若寒笑着搖了搖頭。
邱樓喝得醉醺醺的,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滿臉通紅:“我還以爲你會說,如果全力比拼,周全早就被打敗了呢。”
“都說了,對將軍要由禮貌,別沒大沒小的。”雲若寒無奈的笑開,手中骨扇啪地一聲敲了敲邱樓的腦門,他又不是暴君,怎麼可能忽視雲天門門人的短處?武者擅長遠程攻擊的人佔多數,近身戰卻是最爲薄弱的,習慣了用鬥氣比試,再鬥氣不能動用的情況下,的確是要遜色於這些經驗豐富的將士的。
“你少喝點。”凌宇寒看着不停走到十二面前敬酒的玄武人,一張臉刷地黑了下來,抓着十二的手,低喝道。
自打宴會開場,她就沒停過酒,再這麼喝下去,就算是千杯不醉的酒量,恐怕也受不住的。
“我沒事。”十二輕輕掙扎了一下,便掙脫了他的束縛,腳邊四個空置的酒罈,正顯示着今晚她已喝了多少,這些酒,可都是邊關烈酒!度數極高,酒過三巡,下方就沒幾個清醒的人,玄武士兵勾着肩膀,在篝火旁圍成一圈,大聲唱着歌謠,歌聲粗狂,沒有樂曲伴奏,卻有種男兒渾然天生的灑脫與剛毅。
他們放聲大笑,連日來的征戰,疲憊、痛苦、生離死別,這一刻彷彿距離他們很遠,只剩下快樂與瘋狂。
子夜時分,宴會現場的人喝得醉醺醺的,隨意的躺在地上,形象全無,雲若寒攙扶着大呼小叫的邱樓,用鬥氣將體內的酒意壓下,朝十二打了個招呼,率先離席。
十二早已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覺得視線恍惚,看人彷彿有了重影,一雙眼迷離如霧,平添了幾分可愛與嬌柔。
“都說了讓你別喝那麼多。”凌宇寒揉着痠疼的眉心,彎腰將醉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十二攔腰抱起,華麗麗的公主抱,一雙深幽的眸子裡,滿滿的盡是無奈與縱容。
“將軍,我先送她回去了。”他朝李巖說道,得到對方的首肯後,離席而去,一襲火紅的長袍,在空中飄旋出美麗精緻的弧度,墨發飛揚,影子被天上冷清的月光拉得斜長。
明夜放下手中酒盞,按耐着想要跟上去的衝動,心頭苦澀。
“來,我們喝!”蕭伯納極有眼色看出他的惆悵,豪爽的朝他舉杯示意。
“喝!”明夜大力搖晃着頭,今晚就讓他醉一次!讓他瘋狂一次!
閉上眼,將濃濃的悽苦壓下,入口的烈酒,似乎也染上了幾分苦味。
一路上,沒有遇到巡邏的士兵,所有人都在宴會現場狂歡,風聲鶴唳,晚風陣陣拂面而來,凌宇寒抱着十二進了帳營,挑開簾子,溫柔的將她放到軟榻上,十二剛一捱到牀鋪,整個人就朝裡面滾了幾圈,嘴裡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麼。
“你啊,”凌宇寒嘴角的笑深了幾分,手指點了點十二的眉心,彎腰將棉被給她蓋好,俯身在她的脣瓣上竊取了一個香吻,吻裡帶着絲絲酒味,凌宇寒眉頭一蹙,她到底喝了多少酒?連呼吸都彷彿帶着一股子不散的酒味。
十二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有什麼東西貼在自己的脣瓣上,微微張開口,凌宇寒趁勢攻入她的脣齒之間,龍舌靈巧的在窄小的空間裡攻城略地,十二張開眼,素來冷清的瞳眸,染上了些許霧色,憨憨的,甚至還隱隱有幾分媚色,雙臂圈住他的脖頸,將人直接往下一拽,身體一翻,兩人的姿勢頓時換了。
她在上,他在下。
凌宇寒嘴角的笑僵了幾分,眼眸深邃,彷彿有危險的暗光在裡面流轉開來,他怔怔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雙眼迷離的少女,手指輕輕摩擦着她的臉廓,眼中情愫萬千,“如意……”
蠱惑的聲音在十二的耳畔響起,她俯下身,吻猶如狂風驟雨般落下,漫過他的眉心,舐過他的紅脣,啃咬着他精緻、性感的鎖骨。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他不是聖人,還做不到被心愛的女人如此誘惑,還能夠心如止水,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自然也起了正常反應,他渴望着她,渴望得心都痛了,但理智卻無法讓他再進一步,不願這樣要了她,他想給她最盛大的婚宴,他想將最美好的保留到成親之日。
這是他給予她的尊重!
是他對她的愛!
十二腦子裡暈乎乎的,忽然,腦袋一歪,整個人軟軟的趴在凌宇寒的胸口,嘴裡有細微的鼾聲發出。
徒留下某個幾乎是慾火焚身的男子,看着紅衫下方,蓬起的小帳篷,哭笑不得。
“我真是……怎麼會愛上你這個磨人的傢伙!”一聲咒罵,從他的紅脣中吐出。
似無奈,似幽怨,似任命。
這天底下或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悲劇的人了,明明送到了嘴邊的食物,卻只能看不能吃,還要時刻承受着她的誘惑。
妖孽的面頰,勾起一抹苦笑,凌宇寒換了個姿勢,讓十二側躺在牀榻內部,自己翻身坐起,大半夜,洗了一桶冷水澡,纔將身體的燥熱壓下。
他發誓!一定要杜絕她喝酒!若是再來一次,連他自己也不敢想象能不能讓她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