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摸了耳朵一下,溼漉漉地血流了下來。
我還沒看清楚那抹黑影是什麼,便見着衆人都跪了下來,頭趴在水裡。
顧玄武一把將我抱住,拉着我的身子蹲下,腳浸泡在水裡,他噓了一聲,叫我別動。
我看到水底慢慢多出來的漩渦,夾雜着那股黑氣,慢慢變得清晰。
跪在旁邊的兩人,渾身瑟瑟發抖,低聲在祈禱什麼,我看到那口棺材漂浮起來,往我腳邊這兒衝。
漩渦慢慢褪下,那抹黑影出現在對岸,我聽到村長特別虔誠地說了一句:無意衝撞陰帥……
原來這股力量是陰帥帶來了,我聽到一陣低沉的笑聲,便見着那抹黑影消失在對岸,這是我第二次碰到陰帥,也只是見着那個背影,像極了沉硯的背影。
我分明感覺道顧玄武松了口氣,他忽而鬆開抱住我的手,眼底多了一絲閃爍,他說情況危急才這樣做的。
我原本以爲顧玄武是在害怕,可是他那種守護至寶的感覺太過強烈,他盯着我看,眼底閃着精光,這是我讀不懂的一種情愫。
“楊文不能送去義莊,就先收在祠堂裡吧。”村長髮話,可是楊瑾卻瘋了,她像個瘋子一樣撲了過來,抱着那口小小的棺材。
楊瑾蒼白着一張臉,她說文文就是楊旭的兒子,憑什麼入不得義莊。
村長沉着一張臉,他說楊瑾再鬧下去,怕是要衝撞了陰帥,他們都很清楚,楊文做了祭品,被陰帥享用,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纔是,而不是像楊瑾這樣在這裡鬧。
楊瑾本就水性楊花,村子裡的人倒是對這個結果不意外,可是楊瑾卻一直在發誓。
她跪在村長的面前,可是換不來任何的改變。
“走吧。”
那些人擡起棺材,有人扒拉着楊瑾,將人帶走。
她撒潑打滾,可惜再沒有人理會她,我轉身看了楊瑾一眼,她癱軟在地上,眼神絕望,她說她這輩子,都沒有給楊旭戴過綠帽子。
這樣的話,只能換來村人的嗤笑。
包括我,也只是冷眼看了楊瑾一眼。
回去的路上,顧玄武察覺到了我耳朵上的傷口,他問我怎麼不出聲,我擡眸:“你怕那個所謂的陰帥?”
顧玄武卻是淡淡的開口,他移開視線,說並非只有害怕纔想着迴避,也不想跟陰帥有過牽扯。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我看着顧玄武,他搖頭,說他也不過是後來纔到村子裡,他只知道這個陰帥,在村人的心目中,就是一個神靈的存在,是一個信仰。
“大概要從楊家村的歷史上說起,乖,別亂動。”顧玄武伸手,替我補了耳邊這個缺口,他忽而轉換的聲音,特別溫柔。
我猛地怔住,他看着我的眼神,細膩地能滴出水來,可我知道,而且這些天尤爲清楚,他看得只是顧小樓,而不是我祁小川。
顧玄武修長的手指,落入我的視線中,他說楊文的屍體,入不得義莊,最後只能丟棄在亂葬崗,楊瑾是他的親生母親,自然不願意兒子死後,被餓狼叼走。
“可是她無能爲力。”顧玄武淺聲,說這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包括顧玄武也沒有想過,那樣水性的女人,居然爲了捍衛楊文的身世,做了那樣的傻事。
村民才叫顧玄武的時候,他正好幫我修補了半邊耳朵,那人急匆匆地道:“楊瑾……楊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