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猙獰着一張臉,冷笑出聲:“如果杜家小姐再這樣亂來,可不許由着她性子胡來,時辰……”
“你出去吧。”尉遲蓮沉聲,那喜婆變了臉色,不願意地很,讓那兩人用紅綢子將我捆了起來。
門吱啦一下被帶上,我眼底的淚水涌了出來,尉遲蓮冷峻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他微微挪動身子,見我早就已經滿臉淚水。
他說他尉遲蓮還沒有走到這一步,需要威脅女人的地步,他說他從來不強迫女人。
或許是我哭得梨花帶雨,他變了神色,我哽咽着開口:“我真的不是杜家小姐,今晚,我的確是要嫁給心愛的人,卻不想陰差陽錯上錯了花轎。”
我慢慢說着,尉遲蓮疑惑的很:“當真?”
他說在之前就聽說杜家小姐有心上人,尉遲蓮懷疑我是在騙他。
我現在掉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誰讓自己陰差陽錯,上錯了花轎,尉遲蓮擰眉問我,如果真的有心愛紙人,爲什麼又要答應這場冥婚。
我就納悶了,他之前不是說杜小姐的父親是個賭鬼,欠了一屁股債,纔想着應下尉遲家的冥婚。
“我說過,如果杜小姐不願意,便不需要履行這場冥婚,我在之前就聽說過。”
尉遲蓮始終都不信我的說辭,也是換做是我,也不會相信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冥婚本就稀奇,迎親隊伍走得路也是一樣的。恰好還是那個時辰。
門外忽而響起詭異的聲音,公雞三次打鳴已經結束,那迎親的隊伍早就消失不見,簌簌簌……
不知道是什麼聲音,像是樹葉拍打的響聲。
尉遲蓮臉色忽而變了,門外一串敲門聲,我的心懸了起來。
“糟糕了。”尉遲蓮慌了一下,他一把將我拉了過去,我以爲他要硬來,卻聽得尉遲蓮輕聲道,“鬼差來了,別出聲。我說過不會逼迫你的。”
我猛地閉上嘴巴,一點兒氣都不敢喘,門外一陣又一陣的敲門聲,我與尉遲蓮靠的很近,看得很清楚他臉上的傷疤,是老舊的疤痕,陣陣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等到那陣敲門聲消失,我才鬆了口氣,可就是這個時候,門被打開。
兩個穿着白衣,看不清楚五官的人走進來,那是鬼差。身上戴着腰牌,我急忙捂着嘴巴,生怕自己被發現,他們朝我這邊過來。
之前喜婆說了,如果公雞三次打鳴之後我們沒有禮成,就會趕上鬼差巡邏,入夜之後的鬼怪只要不幹壞事兒,鬼差便不會插手,可就怕遇上了人。
我怕被直接帶去陰曹地府,便不敢出聲,可是鬼差早就發現了我,就在我鬆了口氣的時候。
“她是什麼人?”那危險的聲音在我耳邊爆炸開來。
尉遲蓮攥着我的手,我一陣驚慌,他說我是他的妻子。
那鬼差一臉不信,詢問我的名字。
“杜雨微。”尉遲蓮搶先回答,我搖頭,眼底寫滿了驚恐,那鬼差揚起手,手底便多了一本黑色的小本子,他在上面翻閱了許久,才與另外一隻鬼差商量了片刻。
他們走出房門,頓住腳步,我卻像是做了壞事被人查房的感覺。
就在鬼差離開之後,門外再度響起敲門聲。尉遲蓮已經不耐煩了,可是門打開之後,看到一條青蛇躺在外面,奄奄一息的感覺,我後退一步,本能的懼意。
門外沒有人,就這麼一條青蛇,它的七寸那兒有個很明顯的傷口,尉遲蓮伸手,一把攥着它的頭下端,蛇警覺地很,卷在尉遲蓮的手臂上。
碧青的蛇,連帶着眼睛都是青色的,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尉遲蓮皺眉,沒想到這麼個糙漢子也有這樣細心的時候,他替小青蛇包紮了傷口,十分貼心地將它放在桌子上。
我秉承着“農夫與蛇”的教訓,不敢上前,幾次掃了門外,都想着沉硯快些出現。
那條蛇好像有靈性似的,緩緩睜開眼睛,它看着尉遲蓮的時候,眼神無限柔和,可是看着我的時候,莫名變得兇悍起來。
我都以爲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它。
可我知道這條小青蛇,不過與我初次見面,我心底忐忑,那小青蛇再度虛弱地睡了過去。
等到了天邊吐出魚肚白的時候,門外一陣悉索聲,我怔了一下,尉遲蓮去開門。
我嚇了一跳,門外密密麻麻一堆蛇,扭動着腰肢,朝屋子裡過來,尉遲蓮眼疾手快,急忙關上那扇門,可依舊有幾條蛇趁機跑了上來,甚至一把盤在了我的腳腕上。
我尖叫出聲,冰涼而又滑膩的感覺,我恨不得連帶着椅子一起跳起來。
尉遲蓮蹲了下去,可就在他要抓走那條蛇的時候,我的腳腕那兒傳來一陣刺痛,我心底想着,完了,這婚沒結成,我這次是要交代在這裡。
在我心裡,蛇一直是比鬼怪還要恐怖的存在。
我急的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尉遲蓮訝異地看着我,他幾下便將手裡的蛇打死了。
“完了,尉遲蓮,如果我死在這裡,煩請你把我的屍體送到市區祁家,我是祁家人,不是你說的什麼杜雨微。”我臉色煞白,感覺自己的腳都在變得腫脹起來,那是中毒的跡象。
我都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在以高百倍的速度在跳動,都說再過一會兒,毒素就要遊走我的全身。
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尉遲蓮站在那兒。冷聲:“你真的不是杜雨微?”
“都要死了,我再騙你有意思麼,我就是祁小川,生是祁家人,死是祁家鬼。”我顫抖着身子,尉遲蓮叫我不要着急,瀕臨死亡的恐懼感。
他將那條死了的蛇放在燈光下研究了一會兒,才輕聲道,這是一條毒蛇。
就在我想着門外還有黑壓壓一片這樣的毒蛇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門外撲面而來,外面悉悉索索的,我以爲是蛇爬動的聲音。可就在聽到那喘息聲的時候。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我皺眉,再仔細地聽了一下。
那熟悉的喘息聲。
“開門,尉遲蓮,你快開門!”我急得滿是哭腔,心一下子揪了起來,那男人怕是在門外開了殺戒。
果不其然,沉硯一腳揣在門上,他一身紅色衣裳,墨發垂下,那精緻的容顏映入我的眼中,沉硯二話不說,一把過來,手裡的刀子落在尉遲蓮的脖子上。
沉硯呵斥一聲:“哪裡來的厲鬼,居然敢打我娘子的主意?”
尉遲蓮徹底變了臉色,兩人糾纏在一塊兒,我忙喊了一聲:“沉硯,別動手,這是個誤會!”
“娘子幫着別的男人說話,爲夫的心,徹底傷了。”
沉硯說新婚之夜,新娘子不見了,可還行,他可是找了整整一夜。不惜動用陰司殿的鬼差,一家家上門去找,也不怕壞了人家的秩序,更不怕陰司殿被責罰。
沉硯說爲了找我,我的視線與他那猩紅的眸子對視。
一瞬間便將我擊潰。
沉硯輕嘆一聲:“娘子,爲夫的心……”
“我被蛇咬了。”我嘟囔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男人,沉硯忽而慌了,急迫地過來,問我哪裡被蛇咬了,我指着腳腕那兒。
沉硯一聲呵斥,驚得尉遲蓮變了臉色。尉遲蓮在打量沉硯,他這會兒也認識到了自己真的接錯了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捂着快要跳出來的那顆心,沉硯蹲下身子,刀子在我的傷口上劃了一下,我疼得不行,直咬牙,我想衝着他撒嬌。
所有的委屈,一瞬間便給激發出來了。
可是男人卻蹲了下去,我剛想說話,不料腳腕上一陣冰涼,才驚覺男人在幫我把毒液給吸出來。
他一下一下,節奏掌握地很好,毒血給他吸出來之後,他擡眸看我,眼底慌亂的很:“疼嗎?”
看着我腫脹的半隻腳,我嗤笑一聲:“不疼。”
我傻傻地搖頭,疼得不行,可唯獨只有咬緊牙關。
“撒謊,該罰。”沉硯輕輕摸摸我的腦袋,伸手替我解開那捆綁在我身上的紅綢子,他一把扣我在懷裡,抵着我的肩膀。
他是真的着急瘋了,要是再晚一些,他怕我成了別人的媳婦。
沉硯說他好不容易拐來一個傻媳婦,怎麼可能轉手讓給他人。
我心底動容,可聽着這樣的話,故作扭捏,一拳捶在他的心口,翻了個白眼:“在新婚夜把新娘弄丟的,也就只有您,沉大人了吧。”
“我錯了,寶兒。”沉硯抵在我的脖頸間,撩撥着我,輕聲道,那酥麻的聲音。簡直讓人難以抵抗。
我掛在沉硯的身上,轉身對上尉遲蓮那雙眼眸,他顯得有些尷尬,臉上神情淡然,他對我說對不起,是他弄錯了。
我搖頭,虧得沒有釀成大禍。
“你還是去找找杜家小姐吧,畢竟冥婚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太恐怖了些。”
我是怕杜雨微會遭遇不測,尉遲蓮說抱歉,給我帶來了麻煩,他盯着我看。看了好一會兒。
沉硯抱着我,往屋子外面去,他小氣得很,說什麼他的娘子只有他能盯着看。
尉遲蓮倒是不怕死,他說如果他當機立斷,我這會兒就是他的媳婦兒。
“娶這樣的一個媳婦,倒也有趣兒。”尉遲蓮是存心將我往火坑裡丟,我被帶出來的時候,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眼眸深邃的眼睛,我知道我完了。
再去看沉硯的臉,黑的不成樣子。
我哭笑不得,尉遲蓮你至於這樣坑我嗎?
某人一路上都憋着氣,抱着我,將我帶回去,他說他像個青澀的少年,在婚房裡等着新娘的出現,卻不知道過了時辰,新娘卻沒有出現。
我憋着笑意,早前的驚恐慢慢地消散,這會兒剩下的也只有劫後餘生。
我的腳,疼得不行,連帶着走路都很困難,沉硯說沒事兒。以後他便是我的腳。
我摟着沉硯的脖子,跟他一起走在夜路上,前面遙遙地能看到一盞紅色的燈籠,特別的顯眼,一座巨大的宅子坐落在那兒,白牆青瓦,透着陰森的氣息。
沉硯說那就是婚房,我皺眉:“你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座宅子?”
“跟陰司大人借的,他府邸衆多,也不能白白浪費了。”
沉硯抱着我,推開那扇禁閉的大門,我被他慢慢放在牀上。紅燭之下,能看清楚彼此的容顏,還是滿身的風塵僕僕,經歷了這樣一場驚心動魄,才知彼此的珍貴。
“你知道嗎?”沉硯輕聲道,“知道你被接走的時候,我都快瘋了。”
沉硯說那一瞬間,他一度以爲是陰帥從中作梗,他甚至搗了野廟,我何嘗不是這樣,在知道自己上錯花轎的時候,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尉遲蓮不是那樣的人,我怕是已經咬舌自盡。
這樣想着,莫名覺得自己有些悲涼,人生才過了那麼一段,就已經幾次生死離別了。
沉硯死死地將我摟在懷裡,他說甚至他連陰司大人手裡的陰兵都調動起來,只爲了將我找到。
我身子顫抖,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早就乾涸的淚痕再一次溼潤。
沉硯伸手,替我擦拭了眼淚:“新娘子是不能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花了。乖,不準哭了。都是我的錯。”
“你來的太晚了。”我細聲說了一句,他一把扣住我的腦袋,這是所有的焦灼之後,唯獨剩下的感覺。
我是真的怕了。
在看到尉遲蓮那一刻的時候,心如死灰。
沉硯低頭,柔軟的吻落了下來,貼着脣瓣,很輕很柔的吻,像是對待世上的珍寶一般。
“我的錯,都怪我,你打我罵我都好。”沉硯攥着我的手。去打他的胸膛,我的身子卻繃着,被他吻得心猿意馬,早就已經軟了下來。
身子軟成一潭水,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淪陷。
他伸手扣住我的腰肢,兩人身子抵着,這樣便不會倒下去。
他如火的紅衣,落入我的眼底,成了世上最美的景緻。
嫁衣緩緩褪下,白皙的皮膚在燈下跳躍,紅紅的燭火映照彼此的容顏,我恨不得多看他幾眼。如癡如醉一般與他四目相交,將他的眉眼印刻在眼底。
我伸手,在他的眉心點了一下,順着他的眉毛,摸了兩下。
沉硯盯着我看,說我是個傻姑娘。
“不知道誰纔是真的傻,新婚夜差點兒把媳婦弄丟了。”
“我傻我傻。”
沉硯忙應允下來,爲了安撫我的情緒,他甚至開始扮蠢,我噗嗤一聲笑了,男人轉而翻身,一把將我壓了過去。
當我知道自己中計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將我死死地擁在懷裡。
這個男人,還真是扮豬吃老虎!
他熾熱的吻,落滿身。
引得我陣陣戰慄,完全不受控制般細哼出聲,我咬着下脣,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川兒,我愛聽。”沉硯輕聲道,我立刻羞紅了臉,身子崩了起來,他微微皺眉,要我稍稍放鬆一些。被他這樣說着,我的臉皮是着實厚的。
害怕地很,他摟着我的身子,慢慢朝前面託了一下,我悶哼一聲,忽而眼淚落下來,嚇得男人急忙停了下來。
他問我:“怎麼了?”
那疼惜的眼神,慌亂無比,就好像踩着我的尾巴,生怕我會受傷似的,畢竟經歷了那樣一場烏龍,我的內心早就已經脆弱不堪。
我搖頭。喜極而泣,那一刻的溫度包裹着我內心的柔情,我悶哼一聲:“沒事。”
“你若是疼得話,就早點休息。”
“不疼。”我忙說了一句,男人像是受了鼓舞一般,像個孩子似的,他咬着我的耳朵,輕哼一聲。
“你說什麼?”他追問我,我搖頭,說我不疼,我扭扭捏捏地哼了一句,要他快些兒。
男人卻滿臉惡趣味,他說要細細看我的容顏,便怔在那兒,視線落在我的臉上,見我滿臉不甘心,他噗嗤一聲笑了。
沉硯愛逗弄我,尤其在這件事兒上,他明明知道我臉皮薄,卻依舊樂此不彼,此番下來,我甚至想要揍他一頓,可是被折磨的徹底沒了力氣,也沒了脾氣。
屋子裡滿是愛的氣息。沉硯低聲喊道:“娘子娘子娘子……”
他像是哦瘋了一般,化爲一把烈火,將我徹底燃燒。
我笑着應了一句:“沉硯……沉二傻子。”
我嗤嗤地笑着,眼眸精亮,他咬牙說娘子越發膽兒大了。
他伸手,重重地打了我一下,我瞪着他:“這是娶到手了,別肆無忌憚,不怕我跟着別人跑了?”
“你敢?”他沉着一張臉,咬牙切齒。
“尉遲蓮倒是不錯,想來嫁給他也不吃虧。”我故意這樣說,卻惹得男人越發火大。
沉硯冷笑出聲:“祁小川?膽兒肥了不少。我倒是看看,誰敢娶你,我便滅了他滿門。”
“喲,殺人不眨眼,得不到就想着硬來?”我皺眉,沉硯步步緊逼,他摩挲着我的脣瓣,眼神凌冽。
“對,就是硬着來。”
他攥着我的手,等我反應過來這是什麼鬼的時候,徹底羞紅了臉,這個男人沒羞沒躁,簡直要了我的命!
暗香盈袖,整整一夜,徹底將我融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