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嬸嬸也笑了,“是你輔導的好。”
“經過你給他的暑假補習,開學後他的成績好了不少,老師都誇他很有進步。”
“問我是不是給孩子請了什麼家教?”
“我說是的,我家孩子的家教可是燕大的高材生。”
“厲害着呢。”
......
“嬸嬸,是阿赫自己也用心學了。”
張博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那小子就是聽得進你的話。”
張家嬸嬸擺擺手,“沒你在旁邊盯着,他在書桌前哪還坐得住?”
“阿博,謝謝你爲阿赫補習了。”
“嗯,叔叔也謝謝你。”
張叔也開口了,“阿博,都虧有你給那小子做了一個好榜樣。”
......
“我出海捕魚,總是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在家裡待不了幾天。”
“你嬸嬸又比較溺愛孩子。”
“還好,那小子雖然有些不着調,卻也跟在你的後面沒有長歪了。”
“雖然總是喜歡跟我拌嘴,卻是個好孩子。”
張叔咧開了嘴角。
......
“叔叔,嬸嬸,你們太客氣了。”
張博抓抓自己的頭髮,滿臉苦笑,“話題怎麼跑到這上面來了?”
“我也沒有做什麼。”
......
“哈哈~”
張叔大笑出聲,“行了,再說下去阿博這孩子就愈發不自在了。”
“其實叔叔也不好意思說這些。”
“但是,叔叔嬸嬸真的很感謝你對阿赫那孩子的幫助。”
“謝謝。”
張叔又認真道了一次謝,隨即他揮揮手,“好了,真不說了。”
“吃菜。”
張叔招呼衆人,“再不吃菜都要涼了。”
“海鮮涼了可不好吃了。”
......
下午,張叔夫妻倆帶着張博、蕭驍幾人去了醫院探望李大爺。
不僅是他們,這段時間幫着李大爺找神龜的人大部分都去醫院看了李大爺。
因爲,據說李大爺要不行了。
雖然有很多人隱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
畢竟李大爺本就身患不治之症,氣虛體弱,寒冬臘月的又在海水裡浸了這麼久。
身子骨哪裡受得了?
所以,當時在看到李大爺跳到海里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即使他們立即下海搜救。
時間上仍舊耽擱太久了。
寒氣浸體,李大爺的生命之火近乎枯竭。
……
“老張。”
“你們也來了。”
醫院門口,蕭驍一行人遇到了剛從住院樓出來的於叔。
“看過了?”
張叔擡眼看了看前面潔白的大樓。
“嗯。”
於叔嘆氣,“看來這次真的要不行了。”
“是嗎?”
張叔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
“本來就是早晚的事。”
於叔搖了搖頭,眉眼間褪去了幾分黯淡,“雖然這話不好聽。”
“但我還是想說,自作孽、不可活。”
“這都是李大爺自己作的。”
“不然-”
“至少這個年,他應該是可以過掉的。”
張叔沉默了一會,“是啊,眼看着就要過年了……”
“這人卻要沒了。
……
於叔拍拍張叔的肩膀,“行了,你們進去吧。”
“這時候病房裡人不多。”
“不過,就算人不多,你們這一行進去,病房也該滿了。”
於叔笑了笑,“我走了。”
……
“咚咚~”
病房門半掩着,張叔擡手敲了敲門。
“請進。”
一道有些嘶啞的女聲響起。
張叔推門而進。
張博幾人跟在後頭。
……
“你們好。”
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站在病牀旁,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眉眼間有些困惑。
今天她見了太多不認識的人。
她沒有詢問,只是微笑着。
她知道,他們都是來看李大爺的。
與她無關。
她認不認識他們不重要。
反正,他們都是一副認識她的模樣。
……
“你好,我們來看看李大爺。”
嬸嬸上前笑着道,眼底透出幾分憂色。
“謝謝你們了。”
女子態度溫和。
老實說,這樣的女子讓張博幾人很難把那個傳言中爲了錢嫁給了比自己大三十多歲老男人的勢利女子重合起來。
女子退到了一邊,給衆人讓出了牀邊探望的位置。
……
李大爺靜靜的躺在病牀上。
溝壑縱橫的臉上一片慘白。
此時,張叔他們才發現,李大爺瘦得驚人。
顴骨嶙峋。
這樣氣息微弱的模樣猶如皮包骨的乾屍一般。
讓看的人不由得生出幾分心驚肉跳之感。
......
嬸嬸有些不忍的撇開了眼。
然後又緩緩的轉了回來。
心裡知道李大爺真的是大限已至了。
不由得輕聲嘆了一口氣。
在安靜的病房裡,所有人都聽到了嬸嬸的嘆氣。
也都知道嬸嬸嘆氣的原因。
......
李大爺仍舊昏睡着,張叔也沒有打算久留。
把手裡的水果籃遞給立在一邊的女子,“既然李大爺沒有醒,我們也不多打擾了。”
“這便走了。”
“謝謝你們的探望。”
女子接過果籃,眉眼微彎,只是眉心仍舊有着幾分褶痕,“回去的路上小心。”
“不用送了。”
張叔對要跟着他們出來的女子揮了揮手,“你-”
“咳咳~”
張叔未完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咳嗽聲打斷了。
“咳咳~”
女子猛然回頭,張叔等人也倏然擡眼看了過去。
......
病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被子隆起。
一隻蒼老幹瘦、佈滿老年斑的手緊緊捏住被角。
青筋根根突起。
能看出老人起身的用力與艱難。
......
女子這才反應過來,她急急走了幾步,站在了病牀的另一邊。
她伸手小心的扶住老人。
“老李,慢慢來。”
“彆着急。”
老人身子一僵,然後便聽話的安靜下來,任女子把他的身子板正。
然後牀頭緩緩的升起。
老人的視野開闊起來。
他看見了來看病的小張、小張他媳婦,還有幾個眼生的年......輕人?!
李大爺的眼睛驀然睜大,裡面清楚的映出了站在最後的年輕人。
那,那不是......
海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年輕人嗎?!
那個跟他說神龜不是他以爲的神龜、而是妖怪......神龜的肉也不是什麼靈丹妙藥、對他纏身的疾病毫無作用的年輕人!
這個打破他最後希望的年輕人怎麼在這裡?
一看到這個年輕人,海底得知希望破滅時的茫然與絕望猶如破冰上涌的冷冷海水,再次緩緩泛上了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