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趴在蕭驍的肩頭,望着漸漸遠去的傒囊。
他已經看不太見它了,唯有那一隻孤零零的手還能看的很清楚。
五指微彎,似乎想抓住什麼似的,向着經過的路人伸去。
卻無人爲此停下腳步。
寶寶莫名有些難受。
“吶,蕭驍哥哥,等下次它的爸爸媽媽在家,我能再來找它玩嗎?”
“當然。”似乎感受到了小傢伙有些低落的神情,蕭驍安撫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若是你想的話。”
傒囊在他看來只是一個無聊的妖怪。
他並不想隨便把寂寞定義給妖怪,因爲妖怪並不太懂得人類所謂的七情六慾,不懂悲傷,也不懂喜悅,那麼應該也不會懂得寂寞,只要自己不覺得自己是寂寞的,那麼大概自己就不是寂寞的。
蕭驍願意相信傒囊只是以此爲樂。
總是伸手想抓住什麼,雖然總是徒勞。
但是,若真的抓住了什麼,也許就是它生命的終結了。
那麼,傒囊還是一直的伸手下去好了。
無論春夏秋冬,身子也變得像岩石的傒囊總是風雨無阻的伸出自己的手,期待的甚至帶着幾分哀求的望着每一個經過它身邊的人。
因爲這就是傒囊啊。
……
回到蕭驍幾人所居住的小區的時候,已經將近五點了。
堵車總是讓人無奈。
“蕭驍哥哥~”
寶寶跟無尾熊似的賴在蕭驍身上,不肯撒手。
“寶寶,蕭驍哥哥也要回家了。”
“乖,寶寶放開蕭驍哥哥。”
周家二老在一邊柔聲勸道,周家奶奶伸手欲把寶寶抱下來。
寶寶兩隻肉肉的小手死死揪住蕭驍的衣服。
一臉“誓死不從”的表情。
“哈哈,寶寶,這麼喜歡蕭驍哥哥啊?”
古老朗聲大笑,一臉有趣的神色。
蕭驍也有些無奈。
“寶寶乖,蕭驍哥哥下次再來看你好嗎?”
蕭驍摸了摸寶寶的腦袋。
寶寶蹭了幾下,腦袋上豎起了幾根呆毛。
“蕭驍哥哥,下次要帶我去找今天的朋友玩。”
“好的。”
看來小傢伙很喜歡傒囊。
之前對於螭魅明明是轉眼就忘的。
……
安撫了幾句後,寶寶終於鬆開了緊攥的小手,順從的被周家奶奶抱了過去。
“蕭驍哥哥,再見。”
“寶寶再見。”
……
“蕭驍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蕭驍笑着搖搖頭。
“周爺爺,周奶奶,古爺爺,路上小心,再見。”
“驍驍,再見。”
……
告別了幾位老人與寶寶後,轉過了身的蕭驍臉上露出了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剛纔回來的路上,透過車窗外,蕭驍偶然瞥見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即使幾年不見了,但是對方的五官依稀還能見到幼時熟悉的痕跡。
表姐?
車子疾馳而過,玻璃上映出的人影也很快被洶涌的人羣吞沒了。
……
當年舅媽帶着表姐改嫁時,他才八歲,而表姐比他大三歲,也才十一歲。
都只是兩個小孩子而已。
如今十年過去了,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蕭驍也不確定之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表姐,還是隻是一個外貌相似的人?
……
自從舅媽的改嫁婚禮後,在雙方的默認下,兩家就漸漸的再也沒有了聯繫。
但是過去了這麼多年,蕭驍知道,去世前的外婆,還有媽媽直到現在還是想念表姐的,畢竟表姐是舅舅唯一的血脈、唯一的孩子。
早逝的舅舅一直是她們心裡的一塊疤。
……
外婆臨終時雖然微笑着,但是蕭驍有一次撞見外婆捧着一張舅舅一家的合照摩挲着,嘴裡唸叨着:“……也不知道這孩子現在怎麼樣?後爸會有親爸待她好嗎……”
他知道,外婆是有遺憾的,遺憾沒能再見一見這個她曾經抱過、疼過,直到最後也沒有忘記的孫女。
曾經的他也想過尋找,但是茫茫人海,對於彼時年幼的他而言,又該從何尋起?
……
今天看見的那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勾起了蕭驍深埋心底的記憶與遺憾。
蕭驍不知道對方出現在那裡是否只是一個偶然,也不知道之前的熟悉感是否只是光影下的一個錯覺?
蕭驍想找到她。
……
蕭驍只希望能帶着表姐去給外婆上柱香,也給舅舅上柱香。
……
第二天,蕭驍很早就到了他昨天看到疑似表姐身影的地方。
表姐現在應該是剛剛參加工作,或者,考研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記得小時候的表姐成績是很好的,而且很喜歡看書。
不過,小時候終究只是小時候,如今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表姐過得怎麼樣?
蕭驍小時候是個安靜的孩子,表姐也是個喜歡看書的。
他們並沒有過多的交流。
除了血緣關係,他們之間其實並不是那麼的親密。
要不是曾經撞見過外婆的思念與遺憾,也許昨天的蕭驍只會把對方當作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今天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媽媽好不容易能夠釋懷舅舅的離去,他並不太想表姐的突然出現勾起媽媽曾經晦澀傷神的記憶。
以及聯想起之後外婆的離世。
……
這裡是一個十字路口。
人流攢動,車水馬龍。
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店鋪。
蕭驍記得昨天見到表姐時,她是站在路口等綠燈。
是下班的路上嗎?還是有事外出?
……
蕭驍站在路口的指示燈旁邊,身邊行人來來往往,對面的指示燈也是紅了又綠,綠了又紅。
一波行人過去,一波行人過來。
蕭驍卻始終站在最初的位置,撐着一把黑傘,視線逡巡。
……
這把傘,當時是爲了怕熱的腓腓跟饕餮買的。
結果,他這次剛要出房間,腓腓就把這把傘叼過來了。
蕭驍:……
好吧,蕭驍無奈的笑了笑,接過了那把傘。
……
腓腓趴在蕭驍的肩膀上,雖然不知道蕭驍在找什麼,卻一臉懵的跟着蕭驍的視線轉着腦袋,似乎也在尋找什麼。
蕭驍也是後來才發現腓腓的動作的,頓時有些無語與失笑。
饕餮大爺已經在蕭驍的頭頂酣然入睡了,隱隱有打呼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