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師傅。”
遲秀川看到了被拉開的窗簾後面走出來的蕭驍,不由得上前了一步叫道。
被遲秀川的叫聲驚醒,溫邵陽失神的雙眼驟然一亮,定焦在蕭師傅後面的小孩身上。
小孩乖巧的任蕭師傅牽着走了出來。
灼熱的視線讓他有些困惑的擡起了頭,循着感覺望了過去,“哥哥!”
小孩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蕭驍順勢放開了牽着小孩的手。
小孩歡快的向自己的哥哥跑了過去。
“哥哥!”
……
“小遠。”
因爲小孩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的主動與熱情,溫邵陽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即使眉眼間有些不解與不可置信,雙手卻已經自發的接住了撲過來的小孩。
“哥哥,對不起。”
小孩抓住哥哥的衣角,突如其來的道歉再次讓溫邵陽陷入了愣怔中。
......
久久不語、面色複雜的溫邵陽讓小孩有些害怕與無措。
其實他也不太明白這段時間以來他做了什麼,他只是認定了一個假象的朋友,卻似乎給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他們帶來了很多的麻煩。
現在想起爸爸緊鎖的眉頭、媽媽泛紅的眼眶,還有哥哥愈發焦躁的臉色,小孩知道自己似乎是讓他們狠狠擔心了一場。
他很抱歉。
......
之前的自己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固執的不肯有任何的退讓與反省。
只是一味着責怪着自己最親近的家人。
也許就是因爲知道自己被他們所寵愛着,所以才這般的肆無忌憚。
毫無顧忌的發泄甚至放大自己的負面情緒。
況且之前的他總以爲自己受到了委屈,爲家人對自己的不信任而任性的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甚至是有幾分慪氣的成份在的。
……
“哥哥?”
小孩忍不住又叫了一聲,仰着小臉可憐巴巴的瞅着溫邵陽。
“啊。”
溫邵陽這才反應過來,看着眼前的小孩越發不安的神色,伸手摸了摸小孩柔軟的頭髮,“小遠,你?”
一時間他似乎有很多想問的,千言萬語堵在喉口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溫邵陽抿了抿脣,伸手握住小孩的肩膀,把小孩稍稍推離自己的懷抱,蹲下了身子,直直的望進小孩烏溜溜的眼睛裡,“小遠,爲什麼道歉?”
小孩感受到肩膀上一重,有一種灼熱的溫度幾乎讓他有一種被燙着的錯覺。
小孩有些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的眼睛,裡面似乎有一種沉沉的情緒在翻滾,厚重的烏雲下有一縷光要穿透而出。
“小遠?”
溫邵陽不由得加大了幾分手上的力道。
小孩皺了皺眉,卻不是因爲肩上的力道,即使的確是有微微的痛感。
“我……讓爸爸、媽媽,還有哥哥難過了。”
即使聲音糯糯,卻是肯定的語氣。
小孩突然想起了溫母抱住他的溫度,很暖,但是,脖頸上落下的水滴的溫度,如今想來,卻灼熱的讓他的心都有種鈍鈍的痛感。
他從來沒有見過溫母哭泣。
溫母喜歡笑,脾氣又很是溫婉,似乎從來沒有爲什麼事情縈繞過心懷。
但是,他把溫母惹哭了。
小孩緊緊的咬住了嘴脣,既懊惱不已,又很是無措。
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想溫母哭的。
小孩的兩隻手糾纏在了一起,手套裡的指尖泛白,有一種窒悶感在心間。
……
“小遠,只有你難過了我們纔會難過。”
“爸爸、媽媽,還有我,都沒有怪你。”
溫邵陽放開小孩的肩膀,寬大厚實的雙手包圍住了小孩的小手。
溫柔的,又不容抗拒的分開了小孩緊緊纏繞在一起的雙手。
小孩只覺得自己被哥哥握住的手掌暖暖的,即使隔着手套,這份暖意也一直傳進了他的心裡,讓他惶惑不安的心驀然安定了下來。
“哥哥。”
小孩弱弱的叫了一聲,微微發顫的有委屈,也有撒嬌,小小的手掌在哥哥的手中蜷縮了起來,透着幾分的依戀。
……
蕭驍跟遲秀川站在一邊看着兄弟相處的溫馨畫面,沒有上前打擾。
遲秀川嘴角輕揚,即使相信着蕭師傅,卻還是沒忍住轉頭看向了蕭師傅,“蕭師傅,問題解決了嗎?”
“嗯。”
蕭驍頜首。
“蕭師傅,謝謝你。”
就算是預料中的答案,但是真正從蕭師傅口中得到證實的時候,遲秀川才徹底的放下了自己些微提起的心。
蕭驍只是彎了彎嘴角。
這次也是湊巧罷了。
這孩子是真的陷入了幻覺中,幸好並不嚴重。
而他因爲知道妖怪是真實存在的,所以裝起來才更加的像,才能如此輕易的得到了孩子的信任。
畢竟一般人面對小孩,再怎麼告訴自己,小妖是存在的,小妖是小孩的朋友,但是理智卻會一再的提醒他們,那是假的。
小妖就是小孩幻想出來的存在。
而小孩偏偏又是極爲敏感的,大人神色間的一點不自然都被他察覺到了。
即使他不知道爲什麼,卻也下意識的會因爲這點不自然而心生戒備。
蕭驍就完全不會有這方面的顧慮。
他的神態自然,沒有一絲的勉強與僵硬。
小孩因此信任他。
所以,後來在否定小妖的存在的時候,才能讓小孩最終相信了他的話。
……
蕭驍知道,這次只是運氣好而已。
畢竟這件事只是借了妖怪之名,其實並無關妖怪。
他不是專業人士。
當時只要小孩有表現出一絲的不對勁,他就會馬上停下自己門外漢的嘗試。
幸好,他的運氣看來不差。
小孩的運氣也很好。
……
“小遠。”
溫邵陽想問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這樣依賴他、向他撒嬌的弟弟,他真的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見了。
他害怕他的提問打破了現在的這份平和與溫馨。
“嗯?”
小孩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哥哥,不明白怎麼沒有了下文。
是要問他什麼嗎?
“沒什麼。”
溫邵陽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這樣的弟弟就很好,隨着時間的流逝,弟弟總會自己明白曾經的臆想的。
他沒有必要現在逼他。
這也是溫父、溫母與他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