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突然打了個寒顫。
此刻他仍舊戴着頭罩,意識仍舊和喵姐相連,只不過被幹擾了,暫時退了出來,但是連接並沒有斷開。
他能感覺到喵姐的氣息在迅速提升,不停地提升……
這是好事,說明喵姐突破在即。
但是他下意識地想起了苟德生突破時發生的事。
當初苟德生就是因爲氣息不停提升,結果引來了張海倫她們。
別忘了這裡是華山,上上下下全都是道觀,而且按照秦大爺的猜測,這裡的傳承十有八九沒斷……萬一有人感覺到這股氣息。
江寧不敢繼續想下去了,他快步跑到窗口,“咻”的一聲飛了出去。
華山並不大,呂玉翎選擇的旅館位置又不錯,離開幾座主峰都不遠,所以很快他就趕到了喵姐所在的那座山峰。
一靠近那裡,他就知道麻煩了。
好事往往各不相同,壞事卻總是一模一樣,他還在半空中,就看到幾道人影從旁邊的山頭上飛掠而下。
那幾道人影已經不是身手矯健那麼簡單了,他們像是會輕功一樣,腳尖一點就射出去十幾米遠,身體輕飄飄的,像是沒什麼份量。
這是道術。
江寧感到奇怪,他一到頂上就用上清一脈的望氣術看過,絕對可以確定整座華山上上下下沒有一絲天地元氣。
沒有天地元氣怎麼可能修出道術來?難道是借用信仰願力?
不過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江寧瞬間加快了速度。
飛絕對比跑要快得多,更不用說喵姐所在的那座山峰筆直而立,那幾個道士原本是住在另外一座山上,他們得先下山然後再上山。
當江寧落到山頂上的時候,他看到那幾個道士都還沒到山腳。
這下他放心了。
只見他隨手一甩,十幾塊電路板瞬間飛了出來,這些電路板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就互相連接在一起,轉眼的工夫就成了一座法陣。
他現在玩這一手越來越熟練了。
在茅山的時候,他可不是在浪費時間,秦大爺不肯傳授他上清一脈的道法,但是沒說不能指點他,江寧以往積累的一大堆問題,在秦大爺那裡全都得到了答案。
在洞靈真天,江寧已經得到了一整套系統的東西,但是他的底子太潮,一直整合不起來,只能東一鱗西一爪,拿出來唬人,這纔有了他轉世大妖的名頭,然後他借這個名頭轉過頭來偷師。
他做得很成功,也很辛苦。
現在用不着了,他在秦大爺面前根本用不着裝,老頭雖然不懂洞靈真天的東西,但是那麼大年紀不是白活的,指點他絕對沒問題。
他手上的這套法陣就是最新的成果。
法陣一立,喵姐的氣息頓時被徹底隔絕。
“你那邊怎麼了?”耳麥裡面傳來了米琪的聲音。
野丫頭的話音剛落,謝小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喵姐有麻煩了?”
“需要我們幫忙嗎?”這一次是胡嬌嬌。
“只是幾個老雜毛罷了,兔子搞得定。”呂玉翎的聲音傳了過來。
“還是過去看看再說……反正閒着沒事。”那匹母馬絕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角色,緊接着耳麥裡面就傳出了推開窗戶的聲音。
江寧挺鬱悶,他居然沒有開口的機會。
也就一分多鐘,頭頂上方有人下來,第一個到的是柳豔紫,然後是野丫頭,再後面是胡嬌嬌……三個飆車狂,怪不得速度這麼快。又過了片刻大隊人馬到了,最起勁的就是小狐狸她們,甚至那幾只小貓小狗也興奮地跑到懸崖邊上,一邊衝着底下張望,一邊唸叨着:“揍他們,揍得他們生活不能自理,對了,指甲鉗呢?”
江寧轉頭看了看謝小薇。
謝小薇衝着小狐狸怒目而視,小狐狸則裝作沒看清,她很清楚頂多回去之後被訓斥一頓,姐姐不會太嚴厲的。
當然她也會警告一下這些小白癡,在姐姐面前……對了,還得加上兔子,都不能提指甲鉗。
“這裡有我們,你下去堵住他們好了。”小狐狸推了推江寧,她在轉移話題。
她成功了。
“也好。”江寧立刻點了點頭,他可不敢讓這幫傢伙驚擾到喵姐。
他飛身跳了下去。
“真是掃興,我本來以爲,怎麼着也得折騰個五六天,把整個華山轉上一遍,沒想這麼快就有了收穫。”胡嬌嬌挺鬱悶。
“又不是讓你立刻回家,喵姐就當是回家探親,咱們則是來這裡旅遊的,兔子是躲避春節,不想回去見那些親戚。”呂玉翎連忙說道。
江寧身在半空中,朝着上面比了箇中指。
這女人說話太直接。
他下山的方式略屌,就像一片羽毛似地慢慢往下飄……這當然不是他的本事,他的背後吊着一根細絲呢,那玩意兒實在太細了,別說人眼了,就算是妖怪的眼睛也分辨不出來。
不過下一瞬間他猛然間加速,吧唧一聲砸在地上。
底下是泥地,他砸下來的高度至少有五十米,以他的份量一下子就在地上砸了個人形的坑。
在山頂上,一個尖下巴,細眼睛,滿臉狐媚氣息的兩三歲小女孩笑嘻嘻地收回了手,她的手裡拿着一個指甲鉗。
“這樣不好。”胡嬌嬌異常嚴厲地訓斥道……不過她的手卻很溫柔地摸着小狐狸的腦袋,非常溫柔,充滿了愛護和鼓勵的味道。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小狐狸異常誠懇地回答,不過她的臉上滿是得意,在她的身後,另外幾個小傢伙全都豎起了拇指。
“這傢伙不會摔出什麼問題來吧?”呂玉翎探頭往底下看了看,她還是挺關切自家老公的,不過也僅僅只是關切。
“你又不是不清楚,這傢伙的反應有多快?他裡面那件鎧甲有多結實?還有外面那件軟甲的防護能力有多變態?”胡嬌嬌不以爲然地說道。
“臉呢?”呂玉翎不樂意了。
“他的臉是他身上防禦力最強的部分,這不可否認吧?”胡嬌嬌越發不以爲然起來。
“那只是說說……”呂玉翎說不下去了,因爲她看到江寧站了起來,若無其事地拍掉身上的塵土。
“不會吧?那張臉真有這麼厲害?”呂玉翎糊塗了。
“你沒看到這傢伙早早地就帶上兜帽嗎?肯定是爲了擋住面罩,然後再加上一些別的手段。”胡嬌嬌早就看破了。
“那他爲什麼……”呂玉翎一開始還沒明白,不過很快就想通了。那隻兔子一開始肯定想裝逼,結果裝逼變成了傻逼,所以這傢伙果斷轉型逗比。
一個強悍的逗比有時候也挺有震懾力的。
這不,對面那幾個道士全都被震懾得不輕。
那三個道士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歲,不過修士的年紀一般都偏年輕,看上去三四五六歲,大多已經四十好幾了。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在上面。”江寧很拉風地甩了甩頭髮(這招是從星爺的電影裡面學來的)。
那三個道士互相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身材最高的道士冷冷地說道“這裡是華山……”
“華山是國家的華山,不是任何人的華山,即便你爸是xx也沒用,你以爲有常住戶口就了不起?頂多就是進山用不着買門票罷了。”江寧打斷那傢伙的話頭之後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幹什麼和他廢話?”旁邊一個道士打了個眼色。
突然間三個人同時出手。
雖然不清楚江寧是什麼來路?但是他們可以肯定江寧不是人。
人不可能在地上砸個坑,還這樣鮮蹦活跳的,只有妖怪才做得到。
他們不認爲自己的身手能比得上妖怪,所以他們一出手就是法器。
其中一個人右手一翻,手裡頓時多了個鈴鐺,另外一個人袖管一揚,一片森冷的寒芒疾射而出,最後一個人擡起手腕,一個纖細的繩索如同活蛇一般盤旋而出,朝着江寧纏繞過來。
看到這三個傢伙出手,江寧默然無語。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玩這個……
現在的妖怪用的也都是機槍、火箭筒、榴彈發射器,誰還用這種老土的東西?
他先是胡思亂想了一通,研究了一下應對的方案(反正在十倍時間延遲、動態視覺之下,對面飛來的暗器不比蝸牛快多少,那根飛繩更是搞笑,唯一有點威脅的就是鈴鐺)。
江寧動了。
他放出黑沙,捲住那些暗器,硬推了回去……推回去的半路上,這些暗器全都被掉了個方向。
江寧並不打算玩什麼“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些暗器有往眼睛扎的,也有打咽喉和心口的,他總不能也往這種地方下手吧?
射什麼地方呢?
當然是兩條胳膊和三條腿,那都不是什麼致命之處。另外還有耳朵、鼻孔和菊花。
隨着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那個道士倒在了地上。
“嚯嚯嚯,好多血。”江寧一邊幸災樂禍,一邊掏出手機,連拍了幾張。
另外兩個也已經倒下了,放飛繩的這位被捆成了一團,用的是絲,別忘了江寧身上的超凡套裝是觸手怪套裝的升級加強版,說穿了就是一個超大繭團,由無數細絲組成。
他比較“善良”沒用太多細絲,就只有一根,強度足夠,被纏住的那位此刻有點像臘腸,那細絲深深地嵌入肉裡,以至於他看上去像臘腸一樣,一節一節的。
那個道士倒也聰明,不敢亂動,因爲稍微用點力的話,細絲就會割進肉裡。
用鈴鐺的道士也被放翻了,這傢伙是被超辣的辣椒素放翻的,連巴大嬸都受不了那玩意兒。
對於這位,江寧感覺有點抱歉,看樣子比較痛苦,他顯然算錯了劑量,不知道這個道士會不會出問題?好像辣椒吃多了也是會死人的。
“現在好了,讓咱們平心靜氣地好好談談。”江寧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突然,那個身上被扎得血肉模糊的傢伙猛地噴了一口血,那口血並沒有落地,而是直竄天際,眨眼間消失不見。
“求援信符?沒想到現在還有人玩這麼古老的東西。”江寧摸了摸下巴:“不過挺管用的,不能掏手機的時候可以這麼來一下。”
他走到了發出信符的這個傢伙面前:“看來你就是頭了。”
“我什麼都不會說的。”那個傢伙的骨頭還挺硬,只不過鼻孔被紮了個對穿,聲音有點發翁,感覺比較搞笑。
“很不錯,有骨氣。”江寧點了點頭:“我最喜歡有骨氣的人了,不過我沒打算問你任何問題。”
說完這話,他伸出手指在這傢伙的額頭上戳了一下。
他打了一顆魔種進去,一般的魔種。
對付修士,一般的魔種很可能沒用,他只是想試試看……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你們的功力不行啊。”江寧輕嘆了一聲:“就這水平也敢來搞事,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真正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應該是你。”那個人仍舊甕聲甕氣地說道。
“我知道,你背後有老大……看樣子是一頭老山羊,我好像和羊挺有緣分。”江寧自言自語着,他已經從這個傢伙的記憶裡面知道了很多東西。
說實話,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給這幫道士撐腰的居然是妖怪,其中一個姓楊,三角眼,骨瘦如柴,就和當初他去樂石的時候看到的那位楊主任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十有八九也是一頭山羊,不過這位卻是大妖。另外一位姓侯,尖嘴猴腮,骨瘦如柴……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一隻猴子了。
“現在天地元氣近乎於無,你們怎麼仍舊能夠修煉?”江寧問道。
“我不會說的。”那個人咬牙死撐。
“原來是這樣,藉助外力打通奇經八脈,修煉內家真氣,再借助香火願力溫養神魂,嚯嚯嚯,最後找個妖怪,打入妖氣然後煉化,居然還有這招。”江寧大開眼界。
“你……你能讀取記憶。”那個人駭然變色。
“你腦子裡面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是挺有趣的。”江寧笑了笑。
突然他的身體往後一仰,幾乎同時一道白光破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