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的絕大多數工會，包括唱片業協會在內，都像是國會山那幫大爺們一樣，工作效率低得令人髮指。
一句話能解決的問題，他們至少要開上一週的會議纔會拿出初步的解決方案，然後爲了選出執行人，又能再吵上一週。
不過不管怎麼說，在《燃燒》專輯正式發行之前，《深淵》EP的零售價格問題總算是解決了。
儘管這個時候已經過去了足足大半個月，沒什麼意義了。
倒不如說，唱片業協會的大爺們唯一做出有用的事情，是讓百事達等零售商不會在《燃燒》專輯上再來一次胡亂漲價的操作。
在《燃燒》專輯發行之前的一個週末，單曲打榜剛剛進行到第二輪。
Billboard.Hot.100單曲榜上，《邪惡女士》掉出了前十五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爲搖滾爆發》的第三。
黑色安息日和蠍子樂隊哪一個更加偉大暫且不提，主流重金屬的市場適應性明顯比邪典重金屬更強。
《邪惡女士》位列前十五的四周時間裡，僅僅只有兩週進入了前十，最高只排在第五名。
Billboard.200專輯榜上，《深淵》的EP也被替換爲《燃燒》專輯，排在第九。
而在北美現代搖滾榜上，單曲和專輯的成績分別是《邪惡女士》的第五、《爲搖滾爆發》的第一、以及《燃燒》專輯的第一。
至於和《燃燒》專輯同步發行的，《信仰》專輯的先導單曲《失去信仰》，至少也要到下週榜單更新的時候才能上去。
隨着《燃燒》專輯正式發行，《深淵》的銷量也基本到了盡頭，落點數字是147萬張，這個數字基本符合環球的預期。
任何先導單曲和先導EP，在專輯正式發行之後，銷量都會停滯下來，基本不太可能再有什麼增長。
——除非是買來收藏，否則沒有多少人會在購買了專輯之後，再去買一張全部歌曲都包含在專輯裡的EP。
也有些人會因爲省錢的原因，去選擇購買EP而不是專輯，不過這樣的歌迷數量非常少，而且大部分已經購買過了。
當然，會重複購買的粉絲並不少見，在卡爾-瓦倫丁給出的報告中，羅傑甚至看到了某位土豪粉絲在《燃燒》開放了網絡預售之後，第一時間下單購買了一萬張唱片。
根據卡爾-瓦倫丁的說法，那位粉絲僅僅只是爲了支持樂隊，讓專輯的銷量“好看一點”，因此每年都會拿出一半甚至更多的收入，用來購買樂隊的專輯。
以羅傑的思維方式，壓根無法理解這種行爲。
不過瘋狂的粉絲無論在哪個國度都存在，在富人階層中這樣的情況很少見，但也不是不可能出現。
隨手將報告文件放下，辦公桌上散亂地堆着一大堆裝訂成冊的A4紙。
整個五月份，樂隊都在忙碌中渡過，除了三張專輯的宣傳和錄音之外，其它亂七八糟的雜事一點都不少。
好在大部分都可以讓下邊的團隊去處理，樂隊只需要做一個決策，不用把精力浪費在複雜的瑣事上。
數個專業團隊的薪酬雖然昂貴，但從節約時間、精力的角度來講，無疑是超值的。
【搖滾控股集團】對陽光海岸娛樂的控股比例已經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三，收購股份的公告已經掛在了包括《財經新聞報》等媒體上，退市流程也已經上報，只等待證監會的審批之後就會啓動。
另一方面，包括雷蒙娜-拉維尼、AC-130樂隊以及幾個由【金屬猴子】和【A】樂隊推薦，簽約到陽光海岸的新人，首發專輯也都提上了日程，最快的一兩個月之內，最慢的到下半年就能開始發行。
根據待遇不同，發行規模也有很大的區別，不過總體而言，都是以小規模發行試水爲主，就像當初的《你好，冰冷世界》一樣，規模最大的也不過是在三個州的範圍之內進行試水。
這是對新人來說最常見，也最穩妥的做法。
小規模發行，即使專輯失敗，公司也虧不了多少錢。若是市場反響出色，擴大發行規模不過是一筆資金注入的事。
除了陽光海岸之外，羅傑自己的投資也時不時有新的消息傳來。
經過愛德華多教授和他的團隊的努力，News.Feed已經成功入駐整個常春藤聯盟的八所大學，註冊人數突破了二十萬。
與之相對地，一百萬美元的資金也花出去了近一半，用於推廣宣傳、支付員工工資、租賃服務器和維護等等。
在投資News.Feed之後，羅傑找了一家諮詢公司，要求對方提供同類型社交平臺的相關報告。
從報告上來看，業務覆蓋面與News.Feed重合度達到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互聯網社交平臺，單單是北美就有超過一百五十家。
從現有業務來推斷，News.Feed大約可以排在前二十左右的位置。
這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從2000年初的納斯達克股災、互聯網泡沫崩潰開始，整個互聯網行業都進入了寒冬，絕大多數企業連生存都成問題，更不要說去擴張了。
接近九成的社交平臺只是有一個外殼，壓根沒有資金去進行推廣。
金字塔理論，在這個行業表現得非常明顯。
從第二到第二十加起來，註冊用戶的數量也比不上第一的一半。
而第21往後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News.Feed。
羅傑倒是對第一的那個類似博客的網站有投資的興趣，但查了一下相關的資料就放棄了。
在互聯網泡沫崩潰之前，這家網站的市值已經超過了1500億美元，即使是現在，也高達500多億。
姑且不說行業投資門檻這個問題，就資金這一點，羅傑就拿不出來。
而且按照前世的規律來看，博客被臉書幹掉，也不過就是未來幾年的事。
除了這兩個好消息之外，還有一個不算讓人高興的事情。
米蘭達-斯特里普一直負責與米迦勒-傑佛遜的律師約翰-布蘭卡接觸，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這位大名鼎鼎的訟棍可不好對付。
雖然一定程度上答應了爲羅傑做事，但根據米蘭達-斯特里普的報告，以及通過其它渠道的調查，很顯然，約翰-布蘭卡並沒有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而是選擇了多方下注。
除了“不願透露姓名的羅傑先生”之外，這位訟棍還在和包括索尼、珍妮-傑佛遜、前蟲子樂隊核心保羅等至少五方眉來眼去。
尤其是索尼，儘管沒有任何證據，但從各種痕跡來看，索尼似乎已經和約翰-布蘭卡達成了某些協議。
“索尼……”
羅傑忍不住皺起眉頭。
米迦勒-傑佛遜手中掌握的金礦價值驚人，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黑人顯然保不住這座金礦。
盯上它的人很多，其中最強勁的競爭對手毫無疑問是索尼唱片，從各種意義上都是。
按照前世的軌跡來看，最後得到最大好處的也確實是索尼唱片。
儘管實際上他們也是被米迦勒-傑佛遜給坑了，背了最大的黑鍋不說，得到的好處還不及預期的十分之一。
思考了片刻，羅傑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米蘭達-斯特里普。
“我下週要去洛杉磯做宣傳，到時候見面談。”
這件事風險很大，羅傑不會蠢到在任何地方留下文字或者聲音之類的證據。
儘管從來沒有人拿出過確切的證據，但FBI一直在監聽整個北美的電話的傳聞從幾十年前就開始流傳了。
…………
另一側，環球唱片的大衛-斯科塞斯也收到了一份最新的報告。
《燃燒》專輯的網絡預售，從獨立日假期之前的3天開始接受付款預定，發貨時間則是線下發行之前的24小時。
在爲期48小時的預售時間內，《燃燒》專輯總共賣出了47萬4000多張。
在互聯網營銷上，環球走在了五大唱片公司的前列，雖然不是第一個開始做“網店”的，但卻是第一個將網絡營銷列入宣傳、發行的重點渠道的。
從去年的下半年開始，環球就開始逐步將網絡銷售納入發行的重點渠道，而這一嘗試，在《燃燒》專輯上所取得的成績也相當驚人。
環球不是沒有發行過網絡銷量出色的專輯，但爆發到這個水準的，《燃燒》是第一張。
47萬的網絡預售銷量，甚至比市場部門預期的線下首周銷量還要高出接近一倍。
後者的預期數字是25萬。
幾十萬的銷量看起來不多，但這些全都是額外的利潤。
按照發行合約，每張專輯與製作方、樂隊分成的“批發價”是12美元，而網絡銷售的價格和“建議零售價”保持一致，數字是16.99美元。
多出來的這5美元，是不需要和任何人分成的，都是環球唱片自己的利潤。
而且還能省下一筆運費——網購的快遞費用由消費者承擔。
即使不去考慮運費的問題，47萬的銷量，也可以爲環球帶來大約235萬美元的額外利潤，這僅僅只是兩天！
根據市場部門從過去大約8個月時間裡獲得的經驗來看，互聯網渠道的銷量大約能夠佔到總銷量的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五之間。
按照1000萬的總銷售預期，僅僅網絡銷售這一部分，《燃燒》專輯可以爲環球帶來的額外利潤就高達750到1250萬美元。
再加上從發行合約中獲得的預期收入，去掉亂七八糟的成本之後，僅僅只是一張《燃燒》專輯，就可以爲環球唱片帶來四千萬美元以上的稅前盈利。
而這還僅僅只是發行。
根據發行合約的分成，佔據大頭的無疑是製作方的二十世紀娛樂，他們可以拿走總計百分之四十五的分成，而成本卻僅僅只是專輯製作、CD刻錄、保險、以及一小部分的運輸成本。
如果將樂隊挖到環球旗下呢？
那又能給環球帶來多少利潤？
認真地讀完報告上的每一個單詞，尤其是關於數據的部分，大衛-斯科塞斯更是反覆審閱了無數遍。
過了許久，大衛-斯科塞斯按下桌上的呼叫器，叫來自己的秘書。
“去申請一間會議室，向市場部、藝人管理部和董事會發出會議邀請。今天下午，我要向董事會做報告。”
“好的，我現在就去辦。”
秘書立刻點頭，然後又問道：“會議主題呢？”
大衛-斯科塞斯的視線在桌面的文件上停留了片刻，開口道：“羅傑-克里斯蒂安和他的樂隊。”
…………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環球唱片並沒有自己的互聯網商城。
或者說，一家唱片公司，也沒那個能力去建一個“淘寶”出來。
環球的互聯網銷售渠道，藉助的是這個世界的北美網商巨頭E-bay的渠道。
而E-bay是能夠顯示每一件商品的銷量及評價的。
評價暫且不去管他，47萬的銷量就掛在《燃燒》專輯的頁面上，任何人都能看到。
這自然而然地引起了許多唱片公司的關注。
華納唱片的阿瑟-羅森伯格在看過手下人送來的報告之後，再一次要求副手起草一份挖角可行性報告。
百代唱片（EMI）的負責人也開始在會議上討論，是否加入到競爭的行列當中。
貝斯塔曼唱片（BMG）的反應似乎慢了些，沒有任何動作。
至於索尼，某位日裔高管受到彙報之後，直接將文件丟到了一旁，用帶着濃重口音的日式英語說道：“不用管他，我們有米迦勒。”
反應最大的是大西洋唱片，這家遊離於五大之外，號稱“第六巨頭”的唱片公司似乎和理查森有特殊的關係，直接登門拜訪，試探着挖角的可行性。
不過樂隊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自然不會再去給別人打工，這些唱片公司都是在做無用功。
理查森含糊其辭地應付了過去，沒有做出任何表態，也沒有透露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在電話裡聊起這件事時，羅傑也沒有太過在意：“不用去管他們，和兩三家公司保持好關係就行了。”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我們以後只需要海外發行的合作，小公司的意義不大，主要目標放在幾個大公司上。”
胖子笑了笑，繼續說道：“華納和環球現在和我們的關係不錯，大西洋唱片也還算湊合，有這三家就足夠了。”
“沒錯。”
羅傑猶豫了一下，問道：“說起來，你跟大西洋唱片是什麼關係？”
羅傑是樂隊的絕對核心，這不是什麼秘密。
正常點的唱片公司，想要挖角一個樂隊時，最先聯繫的都是樂隊的核心，而不是其它成員。
但大西洋唱片每次聯繫的都是胖子……
儘管一共也只有兩三次。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才傳來胖子的聲音：“他們市場部的副總監是我同學。”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在大西洋唱片有這樣的關係，爲什麼胖子還簽了二十世紀娛樂這樣的小公司，而且足足等了十多年才混出第一張專輯來？
“那你當年……”
剛問了一半，羅傑立刻反應過來，胖子的語氣明顯不對勁，似乎不僅僅只是“同學”這麼簡單。
意識到這一點，剩下的話沒有再問下去，“算了，當我沒問。”
“沒什麼不好說的。”
胖子的聲音裡有些猶豫，“有空見面時候再說吧，這事有點複雜，電話裡說不清。”
“行吧。”
羅傑雖然很好奇，但卻剋制的住自己的好奇心。
看了一下表，繼續開口道：“不跟你說了，我約了人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