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衡量過得失之後，阿瑟-羅森伯格迅速做出判斷，這筆生意可以做！
當然，按照商人本性，價碼還是要好好砍一砍的。
一番你來我往的討價還價之後，阿瑟-羅森伯格將兩張專輯的數量改爲至少30首歌，而華納所要付出的，僅僅只是口頭上宣佈停止與二十世紀娛樂的一切合作，包括其子公司。
至於實際行動……
不會像口頭上宣佈的那樣永遠不再與二十世紀娛樂合作，僅僅只維持三個月，旗下擁有絕對控股權的子公司則縮短爲一個月。
當然，前提是二十世紀娛樂在失去了Darkness樂隊之後，還能夠拿出讓華納心動的專輯來。
如果捧不起足夠出色的新人，那三個月就會變成永遠。
這份協議不會落在紙面上，但羅傑有充分的把握，確保阿瑟-羅森伯格會兌現自己的承諾。
搞定了華納之後，羅傑又前往環球唱片，以與華納類似的條件，說服了大衛-斯科塞斯，也加入到這份計劃當中。
然後是EI唱片、RCA唱片……
斬斷對方伸出來的爪子，羅傑並不僅僅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而是真正在策劃着讓二十世紀娛樂受到一次沉重的打擊，至少要讓對方几年之內緩不過氣來，沒有多餘的精力給樂隊搞事情。
至於幾年之後……
樂隊還需要在意這種小公司嗎？
哪怕是二十世紀娛樂自己都不清楚，在這三年裡，樂隊細心經營之下，所積累出來的底蘊有多麼恐怖。
或許他們猜測到了這些，但卻沒有猜到羅傑的報復心會如此之強。
又或者，是另一種情況。
看上去很白癡，卻也很常見的情況。
巨大的利益，永遠會矇蔽人們的雙眼，讓他們忽視了近在眼前的風險。
將所有說得上話的唱片公司高層一一拜訪過之後，羅傑來到了曼哈頓對岸的尤寧城，在一家高爾夫球場中與最後一個目標見面。
“這裡距離曼哈頓不到兩公里，但是生活節奏卻要慢得多。”
麥克阿瑟輕巧地一個推杆，將球打進洞中。
隨手把球杆遞給身後的助理，朝羅傑開口道：“有時候你要學會享受生活，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如果我像你那麼有錢的話，或許我會這麼做。”
羅傑聳聳肩，這一局又輸得毫無懸念，纔打到第二個球洞，羅傑就落後了足足五杆，剩下的也沒必要再打了。
哪怕是老虎伍茲來打，也不可能追得回來。
兩人坐上電瓶車，來到休息區。
隨便點了些飲料和點心，羅傑招招手，依耶塔-哈森立刻走上前，打開公文包，取出一個文件袋放在羅傑面前。
“這是我們的股權證明，在洛杉磯有一家叫做MAD唱片的公司，我們樂隊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另外，公司的資料也在這裡。”
羅傑將文件遞給麥克阿瑟，開口道：“根據我們內部的評估，這些股權現在的價值大約在4500萬美元，我希望能以這部分股權爲抵押，向富國銀行貸款4000萬美元。”
“這不合規矩。”
麥克阿瑟接過文件，卻沒有打開看。
認真地看着羅傑，開口道：“即使你們是富國銀行的優質客戶，也不可能拿到接近抵押物價值百分之九十的貸款。”
還有一句話麥克阿瑟沒有說，按照銀行的另外一個“規矩”，對於抵押物的估值，都是要儘可能往低了算。
尤其是股權這樣價值波動比較大的抵押物，市價4500萬美元，按照銀行的估值方式來算，能給一個4000萬美元的抵押價，就已經是給優質客戶的特殊待遇了。
而且即便是抵押貸款，也是需要向銀行說明貸款用途的，如果是高風險的資金使用，銀行在審批的時候會相當的謹慎。
當然，既然有了抵押，銀行不用擔心借出去的錢打了水漂，在審覈的過程中會稍微放鬆一些。
如果是純信用貸款，那審覈才叫嚴。
以樂隊在富國銀行的信用評級，以信用貸款的方式借出千萬美元級別的資金並不困難，但羅傑仍然選擇了抵押貸款，就是因爲這一次的資金用途不會產生任何的預期盈利。
至少單純從錢這個角度來講，不會有盈利，只會鉅額虧損。
就和把錢扔水裡聽個響差不多，4000萬美元不會全扔進去，但起碼也有一半以上是收不回來的。
這種貸款，如果沒有適當的抵押，就算麥克阿瑟的腦殼被驢踢了，也不可能會批。
“MAD唱片現在的合作銀行是****。”
羅傑伸出食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打着，開口說出自己的條件：“我可以說服董事會，將合作銀行換成富國銀行。以我在董事會中的影響力，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
麥克阿瑟在富國銀行只負責風險管理，也就是主要負責貸款和信用卡的業務。
而且他只是紐約分行的高層，和洛杉磯沒有多少聯繫，給洛杉磯分行拉貸款，跟麥克阿瑟可沒有半毛錢的聯繫。
不過，畢竟在富國銀行工作了幾十年，麥克阿瑟有足夠的渠道，將這項業績的價值最大化地開發出來。
比如說拿出來和別人做利益交換。
這裡只有兩個人，而且合作了數年，也建立了一定程度的信任，有些話羅傑完全可以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將籌碼擺出來，直接說你給我辦什麼事，我給你什麼好處，然後討價還價，最後達成協議。
這是羅傑喜歡的方式，而不是像和唱片業協會理事費迪南德交談那樣，隱晦地暗示，讓別人去猜。
那種溝通方式，太累。
當然，拐彎抹角地暗示，這種方式能在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盛行，自然有着它的優勢。
就是不容易被抓到把柄。
無論是政界還是商界，競爭對手派個“臥底”過去，假裝談條件，實則悄悄地錄音，拿來做威脅的籌碼，這種事一點都不少見。
除非是能夠一定程度上信任的人，否則羅傑也不會直白地說“我需要你出賣公司的利益，然後給你私人方面的好處。”這種話。
“哦？****？”
麥克阿瑟表現出了明顯的興趣。
****是富國銀行的老對手了，在過去的很長時間裡，一直是北美第一大銀行，只是近年才被富國銀行漸漸追趕上來。
當然，追趕上的也只是業務，至於影響力就要差得遠了。
畢竟****有着美聯儲的股份，也就是掌握着一部分美元的發行權，這是富國銀行最大的短板。
一個只能老老實實賺錢，另一家可以開動印鈔機印錢，這怎麼比？
富國銀行和****銀行之間的競爭輪不到麥克阿瑟來操心，但若是能從這個老對手手中搶下一筆足夠分量的業務，對自己的好處還是不小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MAD唱片的體量小了點。
作爲一名金融業人士，麥克阿瑟當然不可能不關注一家從納斯達克主動退市的公司，對這家以前叫做陽光海岸娛樂，現在叫做MAD唱片的公司多少有些瞭解。
結合着羅傑給出的資料，粗略地掃了幾眼，很快就確定這正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家唱片公司。
據麥克阿瑟瞭解，這家公司被新的金主收購之後，業務做得有聲有色，風頭很盛。
但是再怎麼崛起，畢竟基礎在那擺着，根據麥克阿瑟的估計，價值頂多從幾千萬美元，上漲到一億多美元。
而涉及存款的資金，頂天了也就是兩三千萬美元這個級別，如果是貸款的話，大概能夠翻倍，就是MAD唱片的極限了。
這個數字對於一家分行來說已經不小，但這點“功勞”，對麥克阿瑟來說，說可有可無倒是不至於，但多少也有些雞肋的感覺。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快速地過了一遍資料，麥克阿瑟擡起頭，問道：“貸款的用途？”
在看到MAD唱片已經拿下【金屬猴子】和Darkness兩支樂隊未來十年的專輯發行權後，麥克阿瑟已經做出了決定。
現在體量小沒關係，作爲一名猶太裔金融家，麥克阿瑟一向喜歡投資未來。
羅傑敲打桌面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戰爭。”
…………
2002年初的北美，各大媒體的娛樂板塊都相當的熱鬧。
除了各種各樣的花邊新聞之外，猛料也是接二連三地爆了出來。
先是賈森和格雷西的經紀人起訴Darkness樂隊，要求支付“合理收入的經紀人佣金”。
這兩位經紀人聲稱，樂隊在兩人的僱傭合約上採取了欺騙的手段，導致兩位經紀人得到的佣金比起“合理的數字”少了一半以上。
除了樂隊之外，由於賈森和格雷西兩人拒絕配合，也被列入了共同被告，理由是“兩人和樂隊串通，在支付薪酬的數額和方式上做了手腳”。
這兩位經紀人都是來自二十世紀娛樂，公司理所當然地對“自己人”表示了支持。
除了在媒體上譴責樂隊之外，還宣佈正在收集證據，即將就樂隊解約一事提起訴訟。
二十世紀娛樂聲稱，樂隊並未盡職盡責地履行唱片合約的義務，因此合約並未到期。
樂隊所提出的解約聲明，是單方面的、不負責的、不合法的行爲，二十世紀娛樂絕對不會接受，並將利用法律的武器保衛自己的權益。
這是明面上的動作，至於私底下，二十世紀娛樂做的工作更多。
事實上，從巡演結束開始，二十世紀娛樂就開始三番五次地約見羅傑三人，但連三人的面都見不到。
通過中間人傳話，要求續約的意向也被樂隊正面否決。
用羅傑的話來說，“二十世紀娛樂這樣的小公司配不上樂隊的名氣。”
根據羅傑得到的消息，在加西亞-賴斯特頓的鼓動之下，二十世紀娛樂的董事會決定採取最爲激進的策略。
你覺得你名氣大，咖位高？
那我就把你的名氣打下去，再來和你談續約。
幾個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詞、曲作者宣稱羅傑剽竊了他們的創意，並遞交了正式的申請，向工會求助。
嗯，這幾位雖然沒有任何名氣，甚至羅傑都沒聽說過他們的作品，但確實都是工會成員。
作曲家協會、作詞家協會也對樂隊發出了言辭強烈的信函，詢問是否屬實。
這件事很快就被媒體曝光，僅僅只是幾天的時間，抄襲醜聞就再一次鋪天蓋地地充斥在各大媒體的版面上。
甚至有幾家紐約本地媒體，直接將這個新聞放上了頭條。
一羣“粉絲”在二十世紀娛樂的鼓動之下，對樂隊發起抗議，除了基本的互聯網水軍之外，現實世界之中，也有不少人聚集在羅傑、理查森和安妮的家門口，舉着寫有“騙子”、“小偷”、“欺詐者”之類的橫幅，喊着整齊的口號。
砰！
一塊石頭砸在別墅的外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羅傑站在窗邊，看着那名“抗議者”被守在一旁的警察帶走。
在北美，人們可以隨意聚集起來抗議某一件事，甚至是發起聲勢浩大的遊行也沒問題，只要你能找得來足夠的人。
但是警察可不會看着合法的抗議變成暴亂，必然會派出足夠的警力維持秩序，尤其是在富人區發生的抗議行爲。
抗議可以，喊口號也可以，但是任何攻擊性的行爲，都會被警察判定爲“非法”。
是否真的非法不重要，保護居住在富人區的“上等人”不受傷害，對於這個國度的警察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一幕被不遠處的攝像機忠實地記錄下來，一名記者攔下了警察，試圖向被捕的抗議者採訪。
抗議本身不會對樂隊構成任何傷害，但出現在媒體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羅傑，剛纔那是什麼聲音？”
電話裡傳來艾琳的聲音，語氣裡有着掩飾不住的擔憂。
這種時候，羅傑當然不可能讓艾琳住回家裡來，找了個讓艾琳代表自己，和愛德華多教授談判追加投資的藉口，將女孩打發去了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