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從房間走出來,臉上掛着淚痕,張繼青還在慢條斯理的吃着碗裡的飯菜,見她走過來,揮手道:“坐下先吃飯吧。”
玉兒沒回答,也沒坐下,她站在張繼青身側,用微微沙啞的聲音說:“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讓我跟張紹羽在一起?”
張繼青想了想,放下了手裡的碗筷,擡起頭,看着面前這張美麗的面孔,他微笑着回答:“對。”
玉兒轉過臉去,她不想讓張繼青看到她的眼淚,可是沒有用,所有的動作在張繼青面前都是徒勞的,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又一次轉過頭看着張繼青,問道:“我...我能問問原因嗎?”
“呵......”張繼青笑道:“愛情哪有什麼原因啊,你們年紀相仿,你不妨試着去接觸一下他,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
“你不用騙我。”玉兒冷哼了一聲:“哼......你跟張紹羽到底有什麼交易?多大的生意,纔會讓你把我賣給他?是不是當初你把我從孤兒院領回來,就是爲了今天?”說到後邊,玉兒閉上了眼睛,一來爲了不讓眼淚流出來,二來她也在等着一個重重的耳光落在臉上,這大概是玉兒能夠想到的最過分的話了。
她並沒有等到張繼青的暴怒和那個預料之中的巴掌,玉兒對張繼青這個哥哥雖然調皮搗蛋,但是她其實是個十分懂事的姑娘,從不給張繼青惹任何麻煩,也從不會惹他生氣,更重要的是玉兒的心很細,她總是能站在張繼青的角度替哥哥着想。
張繼青的手的確伸了出去,不過他的動作是輕柔的摸了摸玉兒的臉頰,看臉上的表情,他似乎有些痛苦,玉兒意外的睜開眼睛,看到張繼青的表情,所有的情緒終於如洪水般決堤,她撲到張繼青懷裡放聲大哭,就連小時候被孤兒院的阿姨打罵,這個小姑娘都從沒流過一滴眼淚。
張繼青的心也微微波動,他摸着玉兒的頭,輕聲說:“在你心裡,我是個會用家人去做交易的人,是嗎?”
玉兒在張繼青的懷裡瘋狂的搖頭,她只是一時氣話,此時心中的怒火變成了委屈,一併發泄了出來。
“哎......”張繼青嘆了口氣,他說:“我只是說一個建議,你若實在不願,那也就算了。”
玉兒擡起頭,看着張繼青,她知道這件事情一定不是自己看到的那麼簡單,張繼青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就連玉兒自己也不知道,玉兒跟他有過約定,到了時候,張繼青自然會告訴玉兒,可是十幾年的光陰匆匆而過,張繼青還是幾十年如一日,看不出衰老也不見生活上有什麼變化,直到這一次,他見到了張紹羽。
玉兒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當張紹羽出現在張繼青的視野範圍之內的時候,張繼青整個人的變化,雖然一切都很微妙,但是跟張繼青生活了這麼久,玉兒對他的習慣已經瞭如指掌,此時突然發生這樣的變化,玉兒是能有所察覺的。
張繼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和笑意,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玉兒推開,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我跟他沒有生意上來往,以後也不會有,至於你,我只是希望你瞭解一下張紹羽,如果真的不喜歡,那也就算了。”
“他是誰啊?”玉兒問,語氣平和了許多。
張繼青並不回答,只是看着他,表情平靜,面帶微笑。
“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吧?”玉兒自問自答道:“你不用騙我,因爲我能感覺得到,他對你來說很重要。”
“嗯。”張繼青點了點頭:“他確實很重要,對我來說。”
“我知道你一定是個神秘的人,十三年來我只問過你一次,你告訴我以後不要再問,到了時候你就會告訴我,於是在那之後我便從未再問起過,因爲我是你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我知道我自己是什麼身份更知道自己是什麼身價,你給了我名字,身份,給了我這世上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就像你答應我的那樣,給了我一個家。”聽着玉兒娓娓道來,張繼青依舊是慈祥的看着她,一語不發。
“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家人,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我知道,你不會老,十二年前你就是這樣,十二年後你依舊還是這樣,我知道你身上一定有着很多秘密,有很多事,但如果好奇心會讓我們之間產生裂隙,我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玉兒哽咽着:“我曾經想過你是個魔法師,爲了永葆青春,從孤兒院裡把小孩子抓來然後用某種邪惡的魔法做成藥水;我想過你是個有錢的變態,把我帶回來鎖在家裡每天虐待;我想過你的別墅裡養着什麼以小孩爲食的怪物,在某個夜裡突然出現把我吃掉......”
“哈哈哈哈哈.......”就連張繼青都忍不住大笑出來,他一邊摸着玉兒的頭,一邊無奈的吐槽:“難道在你的想象中,我就不能是一個好人?或者...某些美好的想象?”
玉兒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繼續說:“不是我把你往壞了想,而是我從小就生活在那個環境當中,或者說,就算你真的是把我領回來做那些邪惡的事情,我也不會怪你,我想着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就真的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不會像是個小屁孩一樣每天託着腮幫子瞎想。”
“真相對你來說那麼重要嗎?”張繼青問。
“不!”玉兒大聲說:“你怎麼還不明白!真相不重要!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重要!就算你十惡不赦!就算我只是你的工具!我不在乎自己怎麼樣,重要的是你!重要的是我還能跟在你身邊!”
“可你總是要嫁人的,我不能讓你陪我一輩子。”張繼青說,這句話說的溫柔極了,像是一位慈愛的父親,一個可以包容你肆意妄爲的兄長。可張繼青臉上的理所當然的表情,卻讓玉兒覺得像是被人在心頭狠狠的捶打了一下。
“那爲什麼,爲什麼那天你把我從孤兒院領回來的時候,不讓我叫你爸爸呢?”玉兒顫抖着問。
“你當時已經八歲了,我想也許你記得父親的樣子,所以......叫哥哥能讓你心裡好受些。”張繼青木訥的回答着,對話進行到這,他依然沒有弄清楚玉兒的重點,像是他這般聰明的人,在這一刻也忽然明白了爲什麼那麼多人說女孩的心思是十分難猜的。
“呵......呵......”玉兒冷笑了幾聲,一把推開了張繼青的手,然後穿着拖鞋朝門外跑了出去。
張繼青沒有跟上,他很少干預玉兒的生活,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就連玉兒去哪了張繼青都很少過問。
玉兒衝出別墅區,燈火通明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總是會看看這個穿着拖鞋,一身睡衣,一雙粉色的拖鞋,頭髮散着,臉上帶着淚痕,若是在臉上加點紅色油漆,能直接出演國產恐怖片了!
玉兒走到了一家酒吧,她到吧檯坐下,也不顧周圍人看他時的眼神,一連喝了四杯酒。
洋酒雖然入口的時候不如白酒辛辣,但酒勁可是一點不差,加上玉兒本來就不經常喝酒,所以很快便趴在了桌子上。
玉兒就半醉半醒的趴在桌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由於側着臉趴在吧檯,飄飄的長髮到了另一邊,大家也都看出這是個美女,這裡並不是小混子和小流氓聚集的地方,雖然消費限制了很多壞人,但也還是有人從一開始就盯上了這個奇怪的小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