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羽看了看王哲,他似乎有什麼話在心裡,想說但是又不想說。
張紹羽知道,王哲是個很容易變得兒女情長的人,曾經張紹羽覺得他有點矯情,後來知道了他父母早逝,自己一個人很小就在燕都市的街頭巷尾生存的時候,又覺得他真的十分了不起。
後來王哲也成了妖精獵人,雖然在功夫上沒什麼天分,但是卻在電腦上充分展現了他天才的一面,他在整個妖精獵人組織裡是個地位很低的人,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王哲退出了,並且從那天以後,再也不參與任何關於妖精的事情。
王哲曾經說過,自己從小就是在燕都市的窮街陋巷中長大的,他了解這裡最黑暗最底層的一切,似乎妖精獵人們大部分都是不怎麼愁錢的,但王哲進入了那個組織的原因只是因爲想要賺錢吃飯,僅此而已。
雖然這個世界上,妖精獵人屬於知道真相的那一部分人,但是他們過的並不如普通人那麼好,王哲曾經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救世主,可是當他開始實施自己熱血中二青年的偉大抱負的時候,他發現他錯了,所有城市和社會中醜陋難言的一切,在妖精獵人的團隊中一樣存在。
大部分妖精獵人都是從古老的世家傳下來的,他們從小就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以外還有妖精的存在,但是像王哲和張紹羽這樣的半路出家的人,就屬於是被某個長者看中,算是一種機遇。
張紹羽沉默了一會兒,問:“你當初到底爲什麼會退出組織,你知道那個時候老大還是很看重你的,我們曾經還在一起執行過任務,我一直以爲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像是我和白麒一樣,但是直到你離開我才發現我對你一無所知。”
王哲苦笑了一下,說:“紹羽,你比我大一點,我叫你羽哥,我也一直覺得你是個可交的朋友,但我們不是一路人,你、白麒。你們和我不一樣,白麒是白家的少東家,以後的白家家主,走到了哪裡,哪裡的人都要給幾分面子,整個妖精獵人組織,恐怕也要對白家退讓三分。你張紹羽是天才,射擊、劍術、歷史、政治,無論是我覺得有用的沒用的,什麼東西你都一學就會,你沒有靠山的時候,人人都讓你三分,後來你認識了白麒,你們倆在哪不是橫着走,組織裡的年輕人,就算是一些前輩,也要對你們刮目相看,可是我呢?我在那裡根本找不到存在感。”
張紹羽眯起了眼睛,不知道該受些什麼,白麒對王哲說:“我從沒靠過家裡人。我和白家,暫時都是獨立的,這是我和家裡所有長輩的約定。”
王哲自嘲的笑了笑,道:“你看你看,你和我思考問題的方式都不一樣,看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樣,就算你現在是白麒,就算你現在是獨立白家在單獨歷練自己,可是外界的人,看到的是你的身份,是你巨大的潛力。”
白麒無語,王哲說的沒錯,其實只有白麒自己很在意自己是否接受了白家的幫助,可是別人不會這麼看,他是白家未來的主人,這個身份,就已經讓白麒沒有任何辯駁的機會了。
張紹羽笑了,說:“聽別人誇我的感覺真舒服,是吧白麒,我也是個天才啊!小時候我就是沒在學校裡表現出來,要麼菲菲現在也不能那麼看不起我。”
王哲白了張紹羽一眼,沒說話,白麒也沒說話。
張紹羽自己乾笑了兩聲,覺得有些尷尬,他看着王哲,說:“你說你因爲沒有存在感而離開,我不信,記得嗎,有一次我們執行任務,就在燕都市,在那座最高的電視塔上,你告訴我,你從小活的就沒有存在感,你成爲妖精獵人,只是覺得這樣像是一個肩負使命的人。而且還能賺錢。再說了,你不像是那種因爲這樣的理由拋棄自己曾經信奉的東西的人。”
“很多事情,是處在你們這樣的位置的傢伙所不知道的,可能你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紹羽,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我纔是處在這座城市最下層的人,很多事情,只有像是我這樣的人才能夠看見。”王哲嘆了口氣,說道:“就像是戰場上不只有指揮千軍萬馬的軍人,還有衝鋒陷陣的軍人,一樣的道理。”
這一次,張紹羽和白麒都沉默了,他們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王哲,王哲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他並不願意把一切告訴張紹羽和白麒,那麼張紹羽和白麒也不會再問,但是以張紹羽的性格,來都來了,他是不會這樣無功而返的,那個老妖精張紹羽沒辦法,但是對於王哲,他還是有辦法的。
“行了你,別說你那些歪道理了,今天我和白麒都來了,你請我們倆去你那喝一杯?”張紹羽對王哲說。
王哲一愣,他看了看張紹羽,又看了看白麒,似乎有些猶豫。
張紹羽有些不耐煩又顯得有些不滿意的說:“怎麼?讓你幫忙你不幫,讓你請我們倆喝一杯你都不同意?這不像你啊!不拿我和麒子當朋友啊!”
王哲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一副爲難的神色說道:“我們去外面吃吧,我請客,你們倆挑館子!怎麼樣?”
張紹羽眯起了眼睛,從一見到王哲張紹羽就總是隱隱的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看到王哲的表現,張紹羽心裡已經認定他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和白麒,張紹羽說道:“別了!咱們啊,買點酒和熟食,就去你家,你買的那棟房子的陽臺我最喜歡了!”
張紹羽說着就站了起來,也不管王哲是否願意,摟着他的肩膀就向王哲家的方向走,白麒雖然沒明白張紹羽的意圖,但是也跟了上去。
......
李研菲打了一個哈欠,合上了桌子上的練習冊,收拾好了書包,但是卻並沒有着急睡覺,白貓已經在李研菲專門爲它買的墊子上睡着了,那個墊子就在李研菲的牀上,這隻白貓現在雖然很聽話,但是有一個毛病,就是必須睡在牀上,不睡在地上也不睡在窗臺上,不過它十分乾淨,李研菲倒也樂意讓它睡在自己身邊。
李研菲拄着腦袋,想着白天的事情,白羚說的那些話,李研菲總覺得似乎她知道張紹羽的很多事情,張紹羽離開家有好幾年了,雖然對李研菲的好一點也沒少,但是李研菲對於張紹羽的瞭解卻越來越少,她和張紹羽在一塊的時候,都是張紹羽在說,她在聽,張紹羽不說的,她也絕對不會問。
看着課桌下面自己和張紹羽小時候的照片,李研菲傻傻的笑了,她原本是個很愛笑的女孩,自從她的父母死後,她就不愛笑了,後來跟張紹羽在一塊,每天張紹羽都想盡辦法逗她笑,那時她真的變得有些開朗了,可是張紹羽也離開家了,不像是以前那般每天跟自己膩在一起。
白羚,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啊,李研菲對她並不反感,她總是覺得自己很白羚呆在一塊會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很舒服。
不瞭解李研菲的人會以爲她很喜歡靜,但其實李研菲只是不太愛說話罷了,她很享受張紹羽或者是白羚那樣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的說話的人,那會讓李研菲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菲菲?還沒睡呢?”叔叔的聲音在李研菲身後響起,他推開門進來,李研菲回頭輕輕點頭。
叔叔看了看屋子,李研菲已經收拾好了書包,他遞給李研菲一杯熱水,李研菲謝過後接了過來,叔叔說:“怎麼了菲菲?失眠了?”
“沒......您別擔心我。”李研菲說。
“有什麼事情跟我說說?”男人坐在了李研菲身邊,關切的問:“是不是快要高考了,心理壓力有點大啊?”
李研菲輕輕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還好,就是有的時候覺得有點累。”
“累了就多休息,不要因爲這個搞壞了身子,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就好了!”叔叔柔聲說。
“嗯。”
“菲菲啊,你最近有看到那個臭小子吧,他......他還好?”男人使了個大勁,才問了出來。
李研菲擡起頭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的臉上佈滿了皺紋,眼睛有些渾濁,裡面有很多血絲,鬢角也有了些許白髮,叔叔是個文職人員,每天坐辦公室,按理說不該老的這麼快,可是自從張紹羽離開了,雖然每天叔叔嘴上都說着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但是他卻在幾個月裡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
天下的父子,似乎都是這樣,較着勁,但是也互相關心着,一邊不肯低頭的跟對方死磕到底,一邊又無時無刻不關心對方的一切。
李研菲點了點頭,說:“他很好,他在街口開了一家寵物店,現在的生活過的很平靜。”
叔叔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那天啊,我看見他送你回家,一直到了樓下,你上來了,他還在樓下呆了一會。”
李研菲一愣,她沒想到那天真的被叔叔看見了,可能每天晚上他都會站在陽臺那裡看着張紹羽把自己送回來吧,可能每天他也都期待着張紹羽能進來坐一會兒,哪怕不跟自己說話。
“叔叔。”李研菲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是又不知道從何開口,面前的這個男人和張紹羽一樣,從不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給任何人,就連李研菲,男人也是第一次向她詢問張紹羽的事情。
“哈哈,叔叔沒事。”男人勉力的乾笑了兩聲,又咳嗽了兩下,然後對李研菲說:“早點睡吧菲菲,我也回去睡了。”
“嗯,晚安叔叔。”李研菲說。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