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看着舉着長劍,飛速朝着自己過來的辰楓,一時間竟然呆住了。也不知道是因爲不敢相信辰楓竟然這麼快的就打破了自己的結界,還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原因。
不過雖然她愣在了原地,但是紅娘子卻一刻也沒閒着,她見到辰楓向着小女孩衝了過去,立刻來到了她的身邊,匕首擋在了她的喉嚨處,一聲清脆的聲音伴隨着腳下轟隆隆的雷聲,也伴隨着小女孩的驚醒。
辰楓的劍尖刺在了紅娘子的匕首上,而小女孩此刻則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辰楓,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你真的要殺了我?”小女孩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她看着面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直到此刻,她還是不相信辰楓會真的對她痛下殺手,因爲就算是釋放了像是結界那麼強大的魔法,那也只是一個讓辰楓不能再反抗的魔法,直到此刻,她也沒想過要真的把辰楓怎麼樣。
歸根結底,她還是那樣的孩子心性,她還是把辰楓當作是那個當年與她在皇宮中一同玩耍的玩伴,她還覺得就算是他們兩個現在刀劍相向,也是孩子之間的鬥氣罷了,就像是以前一樣,和好如初,可是當辰楓的劍尖指在她的喉嚨處的時候,她才真的明白過來,他們兩個人早就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兩個人了,如今辰楓已經把她當成了真正的敵人!
辰楓看着小女孩充斥着淚水的眼眶,他似乎有些動容,又似乎有些不耐煩,辰楓知道小女孩一直都是這樣的,他後退一步,腳下的雲層當中又是一陣轟鳴的雷聲。
紅娘子扭過頭看了看小女孩,一言不發,她又擡起頭看着辰楓,她當然要比小女孩更加了解辰楓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雖然辰楓小的時候一直跟在自己和小女孩身邊,雖然母后對於她也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寵溺,但是九尾狐這個妖族怎麼會是普通的妖精?多少上古大妖甚至龍族都曾經對這個家族談之色變?而經歷了幾千年依然存在的辰楓,作爲可能是整個九尾狐妖族中僅存的一員,又怎麼會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鳳育五雛,雖然她們也都是十分強大的上古大妖,可是除了老大朱雀是天生好戰之外,其他的四姐妹雖然各有所長,但卻都不是打架的料,反觀九尾狐,他們可是真正以陰狠毒辣和戰鬥技巧高超出名的妖族,可是紅娘子知道此刻她們已經美歐退路,如果辰楓真的下定決心要殺了她們,那麼她們也就只有拼死一戰了。
紅娘子沒有再多廢話一句,她一個箭步衝到了辰楓面前,左手的匕首刺向辰楓的右側胳膊。
辰楓早有防備,他輕輕扭轉身子,躲過了這並不致命的一擊,然後想要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因爲劍要比匕首長很多,而且劍最大的威力在於刺而不是砍,此刻紅娘子卻緊緊的貼着辰楓,她的兩把匕首在此刻發揮了絕對的優勢,辰楓的長劍則是根本施展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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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楓忽然發現自己被人抓住了弱點,他連續的移動,卻始終也甩不掉如附骨之蛆的紅娘子,紅娘子在這樣的雲層上方,運用氣流的速度更快,而且更加得心應手,加上本身的速度,辰楓總是捉摸不透她的位置,而她又始終距離自己很近,近到辰楓無法施展長劍長度的優勢。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辰楓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看過去竟然已經被劃出了兩道口子,那裡的血肉都因爲高溫而翻了起來,辰楓感受到的劇痛是因爲那兩把匕首不光十分鋒利,而且滾燙!
“嗷!”一聲淒厲的叫聲過後,紅娘子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推到了一邊,她一驚,辰楓的周圍泛起了青白色的光暈,光暈越來越濃,直到她再看不清裡面的辰楓,而那聲淒厲的叫聲讓她知道了兩個信息。
第一:自己的攻擊確實對辰楓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
第二:辰楓急了,他終於用出了自己全部的實力!
紅娘子清楚自己接下來會看到什麼,青白色的光暈消失之後,一隻高約三米,長約七米的青白色狐狸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這隻狐狸身後呈傘狀的九條尾巴暴露了它的身份——九尾狐!
在人類文化當中,先秦時期的九尾狐,還帶着一絲的巫術形象,而到了漢代,九尾狐則成了祥瑞之兆,象徵多姿多孫、吉祥以及帝王之兆,而到了六朝時期及唐代之後,九尾狐狸的形象則又轉爲了負面,這在神話體系當中是十分少見的,很多上古時期的妖精,要麼好要麼壞,很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也歸咎於九尾狐的善變和狡猾。
白色的狐狸眉心有一個圓形的圖案,而背部又有一個十字花紋,白狐擡起頭,兩隻放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紅娘子,它猛地撲向了在它面前顯得十分瘦弱的紅娘子,嘴裡吐出了一團銀白色的光柱。
紅娘子見狀連忙閃躲,腳下的雲層中又是一陣轟鳴的雷聲,紅娘子大口的喘着粗氣,而白狐則是沒有給她絲毫反應的時間,又一下撲到了她的身上,紅娘子躲閃不及,一下被它按在了地上。
白狐張開嘴就要咬在她的喉嚨處,可是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壓力突然降臨在了白狐的背上,它背上的青色十字花紋泛着光芒,而白狐則是又一聲慘叫,一根紅色的鎖鏈套在了它的脖子上,白狐拼命掙扎,鎖鏈卻越來越近,而從天空中又出現了更多的像是由火焰組成的鎖鏈,這些鎖鏈牢牢地將白狐控制在了原地,讓它動彈不得。
當白狐看向小女孩的時候,才發現正是她控制着天空中無數的火焰組成的鎖鏈,小女孩的臉上掛着淚痕,但是手卻一刻也不停歇的揮舞着,她每動一次手,白狐就會覺得所受的壓力更加大一些。
紅娘子趁機從白狐的身下逃了出來,她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正拼命掙扎的白狐,眼神中一股凌厲的光芒閃過,紅娘子將兩把半月形匕握緊在手中,又一次衝向了白狐。
“不!”聲音是從小女孩的口中發出來的,她看到紅娘子衝向辰楓的那一刻,眼神裡竟充滿了驚懼,她飛速揮動手臂,用一條鎖鏈抓住了紅娘子的胳膊。
但是紅娘子似乎對此早有準備,非但沒有因爲小女孩的喊叫而停頓半步,反而躲過了從空中向她伸過來的鎖鏈!
小女孩見一擊落空,又驚叫道:“別!姐姐!不要!”
白狐見狀不妙,伸着脖子仰天長嘯一聲,白色的光芒又一次籠罩了所有人,而這一次顯然要比剛纔更加強烈,伴隨着轟隆隆的雷聲和刺眼的白光,紅娘子感覺到了自己的匕首刺破了白狐的身體,她心一橫,再一用力,滾燙的鮮血流到了她的手上......
雷聲散去,白光也漸漸暗淡,鏡頭彷彿定格在了這雲端之上,紅娘子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的匕首刺啦刺啦的響,那是高溫正在蒸騰血液的聲音,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可那並不像她想的那樣,是白狐的血,當白光散去,紅娘子看到了她最不敢相信的一幕!
匕首正插在小女孩的心臟處,小女孩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笑容,她身後的白狐已經不見,而是一臉驚愕的辰楓站在她的身後,天空中所有的火焰和鎖鏈都已經不見,就連腳下的黑色烏雲也開始慢慢變淡。
“初兒!!!”紅娘子大聲的叫喊着拔出了插在小女孩心臟處的匕首,一把接住了直挺挺的傾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她不敢相信這一切,不敢相信妹妹竟然爲了救辰楓而擋在了他的面前。
“嘿嘿......姐姐......”小女孩虛弱的笑了笑,那是一種極其真誠的笑容,也是讓紅娘子覺得心碎的笑:“姐姐你別哭啊,你都好久沒有哭過了,一直都是我在哭,你在遷就我,我們經歷了那麼多,我一直在背後指揮你幹這幹那,你一直都聽我的,像是我的部下一樣,可是我心裡知道,你只是在慣着我,寵着我的虛榮心,寵着我的公主病,像是母后那樣,什麼都順着我來......”
“別...別說了。”紅娘子強忍着悲痛和眼中的淚水,她不敢看懷裡的小女孩,那個平日裡囂張跋扈,霸道而又不懂事的小女孩,此刻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她的懷裡,訴說着兩個人幾千年都不曾說出的心裡話。
“姐姐,我愛你啊,我知道你也愛我。很久很久你沒有像現在這麼抱過我了。”小女孩又轉過頭看着辰楓,笑着說:“辰楓......我真的好羨慕玉兒啊,我一直以爲那個被你擁入懷中的人會是我,我一直以爲你也深深的愛着我,像兄長,也像戀人。我不允許別人傷害你,即便那個人是我最摯愛的,也不行。你還記得嗎?我們曾經一起在我母親的後花園裡,看着天上的流星,許下過願望,如果你沒忘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天許下了什麼願望?”
辰楓的身體不住的顫抖,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輕輕地說:“我希望.....我希望你能快點長大,希望你能變得懂事,希望你能找到你的那個如意郎君。”
聽了辰楓的話,小女孩又笑了起來:“嘿......那個時候我們多好啊,可是我們都回不去了。”她看了看辰楓,似乎看到辰楓的眼角也有一絲的淚水,她說道:“辰楓,你知道那天我許了什麼願嗎?”
辰楓痛苦的搖了搖頭。
“我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在那一刻,我希望你和我就永遠那麼靜靜地躺在那塊草地上。呵......”小女孩看着辰楓,說道:“辰楓,你可以抱抱我嗎?”
辰楓慢慢的俯下身子,半跪在地上,輕輕的從紅娘子的手中接過了小女孩,小女孩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這一刻我想了很久了,大概想了幾千年了,今天我終於靠在這兒了。”她閉着眼睛像是享受了一會兒,就睜開眼睛對着紅娘子說道:“姐姐,我們不要再繼續了,我看得出,你並不喜歡這些事。我也看得出,你喜歡那個凡人。你們不要再打下去了,你又打不過辰楓,不如就告訴他吧,把事情都告訴他,然後跟着你喜歡的人,去過一段快樂的日子吧,無論那段日子有多長。”
紅娘子搖着頭,眼淚不住的流出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精明,在這一刻都不復存在,這個女人所有的心理防線都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只剩下痛苦,和淚水。
“你答應我了嗎?姐姐。”小女孩追問道。
“好......”紅娘子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那你呢?”小女孩又回頭問辰楓。
辰楓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小女孩笑了,又是那種開心但是卻讓人心碎的笑,在這笑容之下,連她們腳下和身邊的烏雲都慢慢散去,一縷陽光照在了三個人的身上,小女孩漸漸的化作了一根根黃色的羽毛,在辰楓和紅娘子的周圍散開,又飛向了各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