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站在黑暗裡,看着有說有笑的晏姝和許辭,目光冷冷,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然後憤憤轉身,不再看他們一眼,走開了。小
“吱吱——!”忽然,不知從哪兒忽然躥出來兩隻老鼠,從衛風面前躥過。
衛風一臉陰沉,哼聲罵道:“爺心情不好,連老鼠都來給爺添堵!?小衿衿,宰了它們!”
衛子衿面無表情,拒絕道:“爺要宰,爺您自己上。”
“哼!我纔不宰!髒我的手!回客棧,睡覺!”
“爺不到書肆裡盯着了?”
“盯盯盯個屁!不盯了!回去睡覺!”
“是,爺。”
衛風離開後,方纔那兩隻從他面前躥過去的老鼠又躥了出來,只聽其中一隻陡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吱——”叫聲,便見它渾身突然一陣猛的抽搐,然後翻倒在地,死了。
另一隻重新躥進黑暗之中,而後也聽到黑暗之中傳來一聲尖銳的鼠叫聲,便再也沒了任何聲響。
*
深夜,衛風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而不管他往哪一側翻身,都會想到晏姝,想到她隆起的大肚子,想到她和許辭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模樣。
在衛風不管翻了多少次身後,他忽然猛地坐起身來,同時抓過扔在一旁的小黑貓布偶,對着它就是一陣猛抓猛打,就好像拿它來泄憤似的。
“我讓你見我就跑!我長得有那麼可怕,一見我就渾身打顫轉身就跑!?”
“一見我就跑,和那個小白臉在一塊兒你就有說有笑!再怎麼上看下看都是爺長得比那個小白臉英俊一千一萬倍!見爺你就跑,見着小白臉你就笑,什麼意思啊你!?”
“還有你那大肚子怎麼回事!?你不僅嫁給了那個小白臉居然還把孩子給懷上了!?”
“虧得爺還想瞅瞅你是不是在過着苦兮兮的日子,沒想到你居然嫁人了還連孩子都懷了!你居然跑在爺前邊去了!?爺都還沒娶媳婦兒呢!”
“不過這樣也行,小饃饃媳婦兒見到了看她還能再說我些什麼,哼!”
“不對,看着你大肚子的模樣,爺就來氣!氣炸了!”
“還有你這破爛黑貓布偶,爺看着就心煩,拿回去!”
衛風自說自話,愈說愈氣,說到最後,他將手裡的小黑貓布偶朝地上狠狠一扔,氣傻傻地瞪着歪在地上的它。
瞪着瞪着,衛風面上的怒氣漸漸褪了去,只見他閉起眼擡手捏上自己的顳顬,喃喃道:“真是,那個黃毛丫頭怎麼樣幹我什麼事,我生的什麼氣?”
生氣?
想到這個詞,衛風的眉心倏地擰了起來,擰得緊緊的。
他這是在生氣?生那個黃毛丫頭的氣?他爲何要生她的氣?她憑什麼值得他生氣?
衛風煩躁地搖了搖頭,霍地重新躺回到牀榻上。
可他腦子裡還是在想着晏姝的事情。
他注意到了,那個黃毛丫頭的長髮盤了起來,盤成了婦人的髮髻,證明她嫁人了,至於嫁給誰,自然是那個名叫許辭的小白臉,否則她怎會笑得那般開心地讓他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摸孩子。
那個黃毛丫頭看小白臉時候的模樣開心極了,笑得甜甜的,和在他面前那種受驚的模樣或是哭泣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那個該死的黃毛丫頭是什麼時候和那個小白臉成婚的?看那大肚子的模樣,應該是……快生了?
那就是說,她到這西原縣來沒多久就嫁給那個小白臉了?
他倆才認識多久?她居然就嫁給他了!?
有沒有點羞恥心!?
該死的黃毛丫頭以爲他來這兒是爲了她所以才那麼驚慌失措?真是想太多!哼!他到這兒來是爲了師父爲了小饃饃,纔不是爲了她,一點都沒有!
“跑什麼跑,爺纔不稀得抓你!哼!”
衛風愈想愈惱,如何都冷靜不下來,如何都沒有辦法讓自己不想晏姝的事情。
可,氣煞煞的衛風只注意到晏姝和許辭親暱的模樣,他的心卻沒有注意到,不管晏姝再如何緊張再如何不安,許辭安慰她的時候都只是與她說着溫柔的話,最多隻是親暱地揉揉她的腦袋,卻沒有像夫妻間那般親密地將她擁進懷裡來。
衛風也沒有注意到,許辭在碰晏姝的大肚子前是詢問了她之後纔將手輕放到她的肚子上的,夫妻之間,可會需要如此?
衛風更沒有注意到,許辭只是將手輕輕放在晏姝的大肚子上而已,他的手根本動也沒有動一下,他根本沒有像他自己說的那般摸摸晏姝的肚子,不過是將手輕搭在上邊感受她肚子裡的孩子而已。
衛風注意到的,只有晏姝的笑與許辭的溫柔,在他眼裡,他們根本就是真正的夫妻。
*
旁屋,長情摟着沈流螢睡,正將他的手貼在沈流螢的小腹上,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撫着,一邊不厭其煩地問沈流螢道:“螢兒的肚子何時纔會像我見過的那些懷了身子的女人那般如球一般大?”
沈流螢靠在長情懷裡,背挨在他的胸膛上,枕着他的手臂,握着他空閒的另一隻手來把玩,聽着他不知問了多少遍的問題,嫌棄他道:“你這個呆貨,你別再問這個問題了行不行,我都已經回答你不知道多少遍了,你還問,你沒把我說的話聽進耳裡是不是?”
“不是,我聽了的。”長情輕輕咬着沈流螢的耳朵,“螢兒說懷身子三個月的時候肚子纔會開始變大,然後五個月的時候肚子就會明顯的長大,大概十個月的時候我就能見到我們的孩子了。”
“你都記着了你幹嘛還問!?”沈流螢在長情的手背上輕輕掐了一把。
“我就是想問問。”長情說完,輕輕親了親沈流螢的耳背。
沈流螢擡手來推推長情的臉,“你個呆貨,不準老對着我的耳朵拂氣,可癢癢。”
誰知長情沒有將臉別開,反是對着沈流螢貼到他嘴上來的手親了又親,使得沈流螢只好妥協無奈道:“好了好了,隨你好了。”
沈流螢收回手,長情又輕咬上她的耳朵,親暱極了的模樣。
“螢兒,懷三個和懷一個相比,會不會辛苦?”長情邊輕撫着沈流螢扁平的小腹,邊輕聲問道。
沈流螢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他道:“你說呢?”
長情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我覺得會。”
“那是肯定的。”沈流螢也將自己的手貼到了自己的小腹上,然後貼到長情撫摸她小腹的手背上,道,“你想想,本來只裝一個孩子的肚子,現在要裝三個孩子,怎麼能不辛苦?而且,我還是第一次懷孩子第一次生孩子!”
一想到這個,沈流螢就有些緊張,不由將長情的手抓緊,“呆貨,聽說生孩子很疼的,我想到就覺得緊張。”
長情將沈流螢摟緊,愧疚道:“是我的錯,我讓螢兒辛苦讓螢兒緊張了。”
長情的話讓沈流螢怔了怔,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對!就是你的錯!是你這個呆貨往我肚子裡種孩子的,而且一種還種了三個,是你讓我吃苦的!”
“我會好好補償螢兒的。”長情吻着沈流螢的耳朵,認真道。
“怎麼補償?”沈流螢挑挑眉。
“我……我要好好想想。”
“噗……”沈流螢笑出了聲,在長情懷裡翻了個身,轉過身來面對着他,擡手輕捧上他的臉,將鼻尖抵到他的鼻尖上,看着他墨黑的眼睛,笑道,“呆貨,錯雖然是你的錯,但我不怪你啊,我願意爲你生小兔子的。”
沈流螢說完,將自己的脣覆上了長情薄薄的脣。
長情還是心疼他的小媳婦兒,“可螢兒一生就要生三個,螢兒會辛苦。”
“辛苦那就辛苦咯,都在我肚子裡了,難道我爲了不辛苦還能不要他?”沈流螢輕咬一口長情的鼻尖,“呆,你疼着我照顧着我就好了,哪個女人懷孩子能是不辛苦的?不過,一次懷三個的話,怕是不能足月生產。”
“不能足月生產……是什麼意思?”長情微微眨眼,定定看着沈流螢。
沈流螢耐心地給她的問題相公解惑,“就是不能等到十個月再把孩子生下來,會早一個月左右,就是說你這個呆貨不用等到十個月才能見到孩子。”
這回,長情沒有激動,而是心疼地摟着沈流螢,“這就是說,螢兒不用受整整十個月的苦了。”
沈流螢倒沒想到自從知道她懷了身子以後滿心滿腦想的都是孩子的長情這時想到的不是孩子而是她,不由有些感動,笑着點點頭道:“可以是這麼說的。”
就在這時,本是摟着她的長情忽然又變成了白糖糕。
自打立夏以來的這些日子,沈流螢已經習慣了長情在白糖糕之間忽然變換的情況,再沒有了初時的慌張。
只見她笑着從薄被下邊將白糖糕抱出來,放到枕頭上,讓它面對着她,擡手點點它毛茸茸的小鼻頭,“真是說變就變,幸而不是在人前,不然可怎麼得了。”
白糖糕耷拉着長耳朵,將毛茸茸的小爪子貼上沈流螢的臉,對着她的鼻尖親了一口。
沈流螢這時忽然有些難過,“呆貨,我而今沒有能力爲你控制你體內的帝王血封印,我好怕你在人前忽然變成這般模樣,我怕你受傷害。”
所以他在京城的每一個夏季,都只能呆在他的相思苑裡,以防在人前發生驟變之況,他的這般模樣,絕對不能讓世人瞧見,否則他將永無安寧之日。
去年夏日,她見到他的那個午後,便是他在路過城西時忽然生變,正巧路過他們沈府,便尋了她的院子來躲藏,誰知卻被她發現了變成白糖糕的他。
而本該一直在相思苑裡的他之所以會到城西去,是因爲衛風進京專挑了西城門來走,他當時已將近一年沒有見到衛風,僅是想早些見到他的師弟而已,不曾想路過沈府的時候他便忽生狀況,再心生嚇一嚇衛風之計,遂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藉由牆根處的小洞躥到了沈府裡,正好就到了她的映園裡。
在她與白兄去臨城的那一回,他之所以會跟着她去,不過是因爲不放心她想保護她罷了。
那一次,若非有他在,只怕她早已死在那個顧家少爺的手上了。
可明明,他自己纔是隨時會有危險的那一個。
那時,仍是夏日時節。
今回,爲了她要完成的使命,他在最不穩定最危險的時候仍舊陪她到這西原縣來了。
沈流螢說完,將白糖糕抱進了懷裡來,用下巴輕輕蹭着它的腦袋。
而她這一抱,白糖糕的臉便正正好貼到了她衣襟微敞的胸脯上,使得白糖糕所有想要安慰她的心全都化成了兩溜兒鼻血。
當沈流螢將白糖糕從她懷裡再挪到枕頭上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它鼻底那兩小溜兒鼻血,先是一怔,當即罵它道:“你個呆貨!你又在想了什麼!我可是在和你說正經話!”
白糖糕當即用爪子捂向自己的鼻子,誰知卻被沈流螢猛地喝道:“不準動!”
白糖糕立刻放好毛茸爪子,一動不動。
只見沈流螢從枕邊拿過帕子,輕輕按到白糖糕的鼻底,一邊給它擦鼻血一邊嫌棄它道:“不準用毛爪爪來擦鼻血!毛爪爪會髒!”
毛……爪爪?白糖糕聽着沈流螢嫌棄的話,不由擡起自己的毛茸爪子來看。
呆呆愣愣的模樣,惹得沈流螢笑了,忍不住將它又抱進懷裡來,將它的腦袋搭在她的肩上,撫着它毛茸茸的背,笑道:“怎麼,說你的小爪子是毛爪爪你不服氣?本來就是毛爪爪。”
長情當然不意,因爲他不想要這樣什麼都做不了的毛茸爪子,他想要的是能夠擁抱他的螢兒的雙手。
只聽沈流螢又笑着道:“不管你是人的模樣還是兔子的模樣或是半妖的模樣,我都喜歡你。”
白糖糕本是耷拉下的長耳朵忽地豎了起來。
沈流螢笑得更開心,“好了,今夜就讓我抱着你睡吧,乖。”
沈流螢說完,在白糖糕的鼻尖上輕輕親了一口,才又將它重新抱進懷裡來,就算白糖糕不能像長情那樣回答她的問題,她還是忍不住與它說話。
“明兒天亮了你就陪我去找小姝吧,怎麼樣?我想她了,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白糖糕摸摸沈流螢的臉,點點頭。
“衛風那貨應該知道小姝住在哪裡,他要是說他不知道,我就掐死他!”
沈流螢說着,忽然掐上了白糖糕的脖子,嚇了白糖糕一跳。
他可不是阿風,螢兒掐他掐錯了!
“我是不會掐死我的大寶貝的。”白糖糕渾身僵硬的模樣讓沈流螢又笑了,“好了,睡覺吧,你總是在照顧我,也累了,睡吧。”
白糖糕親親沈流螢的臉頰,在她懷裡與她漸漸入睡。
睡着的人總覺時間過得很快,睡不着的人便總覺時間過得太慢太慢。
沈流螢是覺得時間過得快的那一個,衛風則是覺得時間過得慢的那一個。
在這西原縣裡,覺得時間過得慢的人,還有一個。
那便是晏姝。
晏姝與衛風一樣,一整夜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眠,不過衛風是因爲煩躁,晏姝則是因爲不安。
那個混賬王八衛風已經當了皇帝了,應該在京城在宮裡的纔是,怎麼可能像還是閒散的清郡王爺那時候一樣隨意走動,他又爲何會來到這離京城最爲偏遠的西原縣?
他來到西原縣便也罷,爲何會出現在阿辭大哥的書肆裡,還大晚上的那般來爲難阿辭大哥,他這麼做,可都是因爲……還想要責罰她?
她情急之下打了他的事情明明都已經過去大半年多了,而且他如今身爲帝位,要處理的事情那麼多,怎麼還會想着要責罰她?
可若不是要責罰她,爲何又要刁難阿辭大哥?
而且……
晏姝不由撫向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輕柔地撫摸着,手有些隱隱顫抖。
而且,他以最羞恥的方法來責罰她,這還不夠嗎?他還要怎麼樣才滿意?
在晏姝輕柔的撫摸下,她肚裡的孩子似乎翻了一個身,使得她的肚皮上滾起一道起伏的波浪,使得本是愁眉不安的晏姝溫柔了眉眼,輕輕笑了起來,柔聲道:“好孩子,你是在安慰孃親是不是?”
晏姝默了默,又撫着自己的大肚子道:“好孩子,是不是孃親吵醒了你?孃親給你哼支歌兒,孃親哄你睡覺好不好?”
夜深深,晏姝輕柔小聲的歌聲迴盪在她的屋裡,柔軟好聽。
她的眉眼間,有着姑娘家的天真爛漫,亦有着身爲人母的溫柔愛憐。
她的屋裡,只有她自己,以及她腹中的孩兒。
她的牀榻上,亦只有一隻枕頭一牀衾被,並無第二人的物事。
儘管她梳着婦人髮髻,挺着大肚子,可她的屋裡,根本就沒有一個男人一個丈夫會用到的物事。
抑或說,她根本就沒有丈夫。
晏姝輕哼着歌兒,本是溫柔的眼中忽然覆上驚駭之色,驀地捧着自己的大肚子,雙手顫抖。
莫非衛風他是爲了孩兒而來!?
不,不!她絕對不會把孩兒給他的!
絕不!
不不,也不對,他若是爲了孩兒而來,不會什麼都不問她就像是沒見到她一樣,那便是說……
他不知道這個事兒!?
他若是不知道,就一定不能讓他知道!
*
天亮了。
沈流螢睡一覺醒來,長情還是白糖糕的模樣,沈流螢睜開眼的時候,它就蹲坐在她面前盯着她看。
沈流螢伸出手,在它的腦袋上用力揉了揉,笑道:“天亮了,早啊,白糖糕。”
白糖糕閉起眼,將腦袋在她的掌心裡蹭蹭。
沈流螢正要再說什麼,卻見她忽然將手撐到牀沿上,將身子探出牀榻,嘔吐了起來。
又是乾嘔,難受極了的模樣。
白糖糕見狀,兩隻長耳朵豎得老高,兩隻毛茸前爪緊緊抱着沈流螢的手腕,黑豆子般的眼睛緊張地盯着她看,毛茸小鼻頭一直聳動着,好像在和她說些什麼安慰或是心疼的話似的。
白糖糕的心裡,的確心疼又緊張。
懷三個孩子都會這般難受麼?
孩子生出來之前,螢兒都要一直忍着這樣的難受麼?
像是知道白糖糕心裡想什麼似的,沈流螢乾嘔停止後又摸摸它的腦袋,道:“沒事的,這是正常的,好了,我也睡不下了,該起牀了。”
沈流螢邊穿衣裳邊問白糖糕道:“待會兒吃了早飯之後我要去找小姝,你自己乖乖地呆在這屋裡如何?”
白糖糕想也不想便搖頭。
“不願意?”
白糖糕點點頭。
“那好吧。”沈流螢本是在系衣裳的帶子,瞧着白糖糕一副萌得不行的模樣,她便放下衣帶,先伸出手抱起白糖糕,忍不住蹭了蹭它的毛茸腦袋,纔將它方纔來,繼續穿衣,“就帶着你好了,平日裡都是你護着我,今回就換我護着你。”
沈流螢穿好衣裳後便坐到銅鏡前梳頭,而不管她到何處,白糖糕都黏着她,她梳頭,白糖糕便蹲坐在銅鏡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好像如何都看不夠似的。
而它那副呆萌可愛的模樣讓沈流螢總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揉它。
沈流螢梳洗好抱着白糖糕下樓時,衛風早已經坐在了客棧大堂裡。
只不過,整個大堂只有他,不見總是與他形影不離的衛子衿,也沒有其他客人,便是連掌櫃都不知到哪兒去了,只有一個跑堂戰戰兢兢地躲在櫃檯後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只見整個大堂裡碟子碗筷被扔了滿地,盤子裡盛着的菜也撒了滿地,使得大堂裡一片狼藉。
此時,正有一名中年男人要走進客棧來,前腳纔要跨進門檻,便見衛風拿起面前的一副筷子朝中年男子腳下一扔,整整好穩穩釘在他腳下的門檻上,明明沒有任何鋒利可言的筷子,卻是嵌入門檻至少一寸,嚇煞了那連腳都還沒來得及落下的中年男人,只見他趕緊收回腳,看都沒敢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轉身便跑。
跑堂的看着到了門前的生意卻又跑走了,爲他們家掌櫃心疼,想要把客人招呼回來,可他又沒有那個膽,只怕自己被堂子裡這個可怕的客人都削了。
這個客人,在大堂裡坐了整整半個時辰了,不僅把堂子裡的所有客人都趕跑了,還見什麼扔什麼!掌櫃的不敢惹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生意就這麼給這一個客人給毀了,躲到屋裡傷心去了,只留下他這個跑堂的在這兒看着。
話說這樣的客人到底哪裡來的啊!他們西原縣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客人啊!
衛子衿此時手裡斷了兩盤菜從後院廚房走來,將其放到了衛風面前,衛風卻是看也不看便將兩盤菜都掃到了地上,盤子落地,碎裂出聲。
衛子衿看了地上又被衛風摔爛的盤子一眼,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轉身又朝後院廚房走去。
“小衿衿!我說了我不吃我不吃!你別在給我端菜了行不行!?”衛風似是忍無可忍,霍地站起了身,怒道,“端上來我還是摔!我不吃!”
“爺,這些都是屬下親手做的,爺不吃,餓到午飯時?”衛子衿道。
“不用你管,反正我不吃!”此時生氣的衛風頗像一個任性的小孩。
躲在櫃檯後的跑堂一臉同情地看着衛子衿,心道是攤上這樣的主子也是累得慌啊。
正從樓上走下來的沈流螢看不下去了,便嘲諷衛風道:“我說衛風,你閒得沒事幹朝旁人撒哪門子的氣?人子衿辛辛苦苦燒出來的菜你不吃就算了,還像個小孩兒一樣,虧得你白白長了二十多年。”
沈流螢本想說“虧你還是個男人”,想想還是給他這個臉面,便改了口。
“用你管!?”衛風不服氣地瞪向沈流螢。
沈流螢懶得搭理他,抱着白糖糕邊往客棧外邊的方向走邊道:“既然你把這兒整得這麼髒,那我便和我的白糖糕出去吃,然後吃完了我來找你帶我去找小燕。”
衛風正要說完,卻被沈流螢繃着臉打斷,只聽她又道:“別說你不知道小燕在哪兒,也別說你骨氣硬不給我帶路,這是你欠我的,你必須還給我,你要是說不,你就不是男人,連閹人都不如。”
沈流螢說完,看也不再看在她眼裡根本就是無理取鬧的衛風一眼,擡腳跨出了客棧門檻。
衛風被沈流螢堵得啞口無言。
白糖糕趴在沈流螢的肩頭上,盯着衛風看,自然不會有什麼表情,但衛風能感覺得到它在嘲笑他。
跟在沈流螢身後的秋容捂嘴猛笑。
跑堂的非常想給沈流螢豎大拇指,不過爲防他的大拇指被衛風給削了,他還是忍住了。
只聽衛風用力哼一聲,對衛子衿道:“小衿衿,走,根本那個死饃饃媳婦兒,去把她吃窮!”
“是,爺。”
衛風等人出了客棧後走遠了後,只聽客棧外邊有人驚道:“怎麼這路上會有死老鼠啊?而且還好幾只呢!”
------題外話------
衛風的屬性就是作死,哈哈哈~
昨天的有獎搶答,恭喜bb22333姑娘贏得大媽派發的獎品醬板鴨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