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光,是什麼?
不知怎的,沈流螢的心忽然間跳得有些快,有些不安。『『『小『說
愈往前走,黑暗中亮着的不再僅僅是兩抹赤紅的幽光,幽光周圍的事物,也一併瞧清了。
在瞧清眼前事物的一瞬,沈流螢覺得自己突突直跳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呆……呆貨!”只聽她驚呼一聲,繼而朝前急急跑去。
只因她所瞧見的那兩抹赤紅並非什麼幽光,而是——長情的眼!
純白的發,赤紅的眼,毛茸的耳朵,緋紅的衣裳,如一抹烈焰,在黑暗中燃燒,可這一抹烈焰,卻被粗如小兒臂膀的鐵鏈捆綁着束縛着。
燒紅的鐵鏈!
纏繞在長情的雙臂及雙腿上,灼燒了他的衣裳,也灼燒着他的皮肉!
燒紅的鐵鏈延伸向周圍的黑暗中,將長情困在了黑暗裡。
沈流螢腳步匆忙地跑向長情,因爲太多急切,她險些自己絆倒自己。
“呆貨!”沈流螢險些撞到長情身上時才猛地停住腳步,擡起手就要撫上長情的臉頰,可她的指尖才碰到長情的臉頰,便如被烈火狠狠地燒了一把,驚得她趕緊縮回手。
且看她的指尖,竟是一片被灼燒過的烏黑!
沈流螢驚駭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再擡起頭來看向眼前的長情,只見長情目光灼灼,卻又帶着隱隱痛苦,輕聲喚她道:“螢兒……”
“這是……怎麼回事?”沈流螢眸中盡是驚駭,聲音輕顫,“我怎麼碰不了你?我爲何碰不了你!?”
“螢兒不要碰我,只會傷了螢兒而已。”長情眸中痛苦更甚,“這是暗之幽境裡的焚化之力,尋常之人只要稍一碰到,便會焦化成炭,焚化成灰,我不想螢兒因我受傷……”
“焚化之力……”沈流螢輕聲喃喃,不敢相信,“焚化之力爲何會加諸在你身上……?”
沈流螢說着,她的手又一次要往長情臉頰上撫。
長情見狀,駭然制止,“螢兒莫碰我!”
沈流螢的手驀然僵定住。
只見長情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寫滿了無能爲力的焦灼與痛苦,“螢兒,不要碰我,不要碰到我……我不想螢兒因我而受傷,我不能讓螢兒受傷……”
沈流螢僵在長情臉頰邊上的手沒有再朝他臉頰貼近,只是怔怔愣愣地看着他而已,看着他近在咫尺可卻不能觸碰的眉眼,呢喃道:“那我要怎樣才能碰到你……?”
長情極爲痛苦地搖了搖頭,“焚化之力一旦加諸到人身上,便再也無法消抹,我的存在就如這焚化之力一般,在螢兒身旁,就只會傷了螢兒而已。”
“噹啷,噹啷——”就在這時,綁縛着長情手腳的四根粗壯鐵鏈忽然顫動起來,帶出噹啷噹啷的聲響,在死寂的黑暗中顯得尤爲刺耳。
長情面上的痛苦之色驟變爲驚恐,便是他的語氣聲音都變得急切慌亂起來,只聽他急急道:“螢兒快離開我身邊!我快要控制不住這焚化之力,只會傷了螢兒!”
沈流螢不動。
“螢兒快走!”長情更急。
沈流螢還是不動。
“啊——!”長情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喊叫聲,鐵鏈聲響更甚。
沈流螢驚駭地看着渾身如被烈焰灼傷般的長情,看着他痛苦地閉起眼,聽着他絕望地嘶喊。
下一瞬,長情霍地睜開了眼!
他的整個眼眸……竟變成了暗黑之色!便是他的面色,亦變得猙獰!就像是……
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體內妖力而狂暴失控了一般!拉扯着綁着他手腳的鐵鏈鐺鐺作響。
“呆貨,長情……”沈流螢僵在長情臉頰邊的手遲遲沒有收回,此刻顫抖不已。
卻不想,長情聽着她這一聲輕喚之後竟是突然轉過頭,張嘴就咬上了她的手!
咬得極其用力!咬得沈流螢的手鮮血迸濺,她甚至能聽到她手骨碎裂的聲音!
沈流螢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長情竟會不認識她,甚至……傷害她。
看着長情這般模樣,沈流螢覺得黑暗之中似有一個聲音在問她,卻又像是她心底的聲音似的,“即便他變成如此模樣,變得不再認識你,甚至會傷害你,你可還會爲了他義無反顧?”
答案啊……
沈流螢看着自己被長情死死咬着的右手,面色非但沒有怨恨之色,便是連方纔的驚駭之色都漸漸消退不見,她沒有絲毫反抗,反是見她慢慢擡起左手,竟是……輕輕貼上了長情的臉頰!
哪怕她的掌心瞬間焦化,她也毫不在乎!
“呆貨,我就是想要碰你,你說怎麼辦?”沈流螢微微一笑,笑得溫柔。
可暴走的長情此時哪裡聽到她說的話,他已經什麼都不知道,是以他鬆了沈流螢的手,轉回頭來竟是低頭咬上沈流螢的肩!將她的肩骨生生咬碎!
沈流螢一聲痛呼都沒有,相反,她往前一步,身子往前一傾,竟是抱住了長情!
暴走的長情渾身一震。
卻聽沈流螢笑着道:“焚化就焚化了吧,管他呢,我就是要抱着你,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沈流螢笑得平靜,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亦沒有承受痛苦的絕望,她的笑,是擁抱她的生命以及幸福的笑,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會鬆手的義無反顧。
“你可真是瘋了,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要了……?”似有人在黑暗之中幽幽嘆息着問。
不是她不要,而是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不能沒有她的大寶貝,她不能扔下他不管。
她也沒有不要孩子,她會一直陪着他們的。
沈流螢的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焦化,眼見她的頭部也不能倖免——
在這最後一刻,她將腳尖一踮,吻上了長情的薄薄涼涼的脣!
“我愛你呢,大寶貝。”
*
“咔……”一隻盛着不知是什麼顏色也不知是水還是乳更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的小碗,碗沿上突然裂開一個小口,一條明顯的裂紋沿着這個小口一直往下,直至碗底。
然後,這隻小碗在沒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竟是從中開裂成了兩半!碗裡奇怪的水流了出來,沿着桌沿往下滴落。
“哎呀呀!”衛風叼着筷子,看着突然裂開的小碗,哎呀了一聲,而後笑眯眯地從齒間抽出筷子,叮叮敲上那離開的碗片,笑眯眯道,“臭老頭兒,你的破碗裂了喲。”
“什麼叫‘破碗’!”衛風的話音才落,立刻遭來坐在他對面的人一巴掌,正正好打在他的腦門上。
而被衛風喚爲“臭老頭兒”的人,除了他和長情的師父無念真人,還能有誰?
只見無念真人在衛風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後一臉心疼地捧起了桌面上裂開的碗片,嘴裡嚎道:“我的幽境碗——!”
“呿,一個破碗,破了最好。”衛風哼哼聲,用筷子夾起一塊花糕,扔進了自己嘴裡,一臉享受的模樣。
直至這一刻,從沈流螢進入暗之幽境後衛風一直焦灼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下來,不僅平靜,甚至心情大好。
要知道,可不是每一個進入暗之幽境的人都能活着出來,也不是每一個通過了暗之幽境的人都有本事毀了幽境碗,只有至始至終沒有動搖更沒有絕望過的心,才能破了幽境碗。
看來,小饃饃媳婦兒是成功見到小饃饃了。
“不好玩兒!”無念真人此時像是撒潑的孩子,“一點都不好玩兒!”
“本來就不好玩兒!”衛風突然惱了,用筷子指着無念真人,罵他道,“你一聲不吭地將小饃饃帶回來本來就不是好玩兒的事情!你嚇死人了你懂不懂!?”
“嚇死人就算了,還整虐我!整虐我就算了,還整這幽境一出!你看你就是想讓小饃饃媳婦兒死在裡邊對吧!?我看你簡直就是爲老不尊!”
衛風的話聽着是氣話,可他所說的話,究竟是否是氣極了才脫口而出的?
“你個死小子竟然辱罵師父!看爲師不打死你!”無念真人突然跳了起來,撲到了衛風身上。
可下一瞬,他卻是將衛風抱得緊緊,聲音顫顫道:“爲師的小阿風,可想死爲師了。”
衛風自是知道無念真人說的是西南封印一事,他怕再也見不到他這個徒弟了。
“我沒死呢,好好地回來陪你玩兒了不是?”衛風也抱抱無念真人,一邊笑呵呵道一邊使壞地將手裡沾着糕點沫子的筷子插到無念真人頭頂的發冠裡,“不過我沒成功完成任務,可是要受罰的。”
“啊,受罰啊,你掌門師伯不在家,我就當我什麼都不知道。”無念真人笑呵呵的,忽又神色凝重,嘆氣道,“沒完成也好,不然你和小饃饃……說來爲師真是極爲矛盾……”
衛風拍拍無念真人的背,卻沒有說什麼。
無念真人也拍拍衛風的背,亦是什麼都沒有說,隨後便鬆開了衛風,垂眸看向自己手心裡的碗片,道:“和爲師一起去明之幽境吧。”
能破了幽境碗的,從上古至今,可是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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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着急!這是幻象!我覺得我要是不說明的話,你們肯定要打死我。
摳鼻。
明天就會正式見到饃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