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穩固了境界的嚴澂與司逸接連出關。
幾乎同時,兩人收到了陶紫的消息。不是尋常隨意的傳訊符,而是正正經經的一方小柬。
“喜迎百歲老人壽誕,半閒居免費涮鍋,酒水半價。”
司逸看着請柬,柔和了冷硬的眉眼。
他覺得胸口微微有些發熱,又喜又疼又酸又澀,有什麼東西在瘋長。是數十年不見的思念,是各自安好,卻仍止不住想要追趕的遺憾。
他稍稍平復心緒,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後日就是阿紫的生辰,自己該穿什麼衣裳好?
向來不太修邊幅的司逸,看着自己的儲物袋中,除了幾件宗門道袍便是早些年在坊市之中購置的一樣二十件玄色道袍,微微有些犯難。
原來自己的衣裳,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行不行,他得去趟坊市。
說起來不可思議,司逸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意過一件衣裳,可他並不排斥這種在意。
其實在他的儲物袋中,還有另外一件衣裳,被司逸珍惜的收藏,是那件在小陽山,陶紫給衆人的道袍。
說不上來爲什麼,司逸只覺得,雖然他現在修爲提升,已經用不上這件道袍,可他還是不太想扔。
明知得不到,卻還是捨不得。
心有掛礙,大抵如此。
可他甘願。
……
嚴澂看着手中的調皮語調,搖頭失笑。
百歲老人,虧她想得出來,這麼說起來,自己可是奔兩百的人了。
跑不過歲月,便只能認老啊。
還好,自己終於結丹了!
雖然遲,卻不算晚。
……
雖說合虛宗對外發出的請柬,除了略加了兩條龍,與其他請柬並無本質區別,但前來道賀的人,着實不少。
司逸與嚴澂的結丹天象,並不是秘密。
而且,這次的結丹大典,是兩人一起舉辦,大典盛況,理應更勝從前。
陶凌華帶着陶菁菁,坐在去往合虛宗的靈舟之上,看着靈舟下飛掠而過的雲彩,漸漸陷入了沉思。
妄塵海中,自己除了被雷劈了一通,其他一無所獲;可她看的清楚,司逸得到了一樣深紫色的球形法寶,應該是雷屬性無疑,而嚴澂得到的……似乎是一個劍鞘?
如果沒看錯,這劍鞘,同她鏡子中看到的巨劍應該正好匹配。
可如今,有了劍鞘,那巨劍又在哪呢?
陶凌華百思不得解,不過有了劍鞘,想來巨劍也不遠了。
所以,她此行的主要目的,還是緩和與嚴澂之間的關係,之後,纔是其他……
還有司逸,並非籍籍無名之輩,可爲什麼自己前世,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妄塵海中的時間明明只有十年,她出來以後,竟發現外界過去了整整十八年。
是這秘境本身有異,還是因爲司逸的出現,改變了秘境的時間?
“姐,我要那個!”
陶菁菁推了推自己姐姐的手臂,將陶凌華的思緒打斷。
只見陶凌華秀眉一皺,隱隱有些怒氣,自己這個妹妹,要天賦沒天賦,要腦子沒腦子,天天就想要這要那,若不是自己的親妹妹,真想一巴掌拍死!
陶菁菁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惹怒了親姐姐,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
她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小小的梨渦襯得她天真無邪,理所應當。
陶凌華見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隨她去吧!她有些任命的將案几上的一碟子花酪遞給自己的親妹妹。
……
陶紫邀請友人小聚,自然不會只請嚴澂和司逸。
這一天,天剛微亮,張瑩瑩就來幫忙,午時剛過,花荔和衛天翊也到了,花荔身邊還帶着雷向天,衛天翊身旁則跟着徐妡。
陶紫將衆人迎進來,四人齊齊表示要到廚房幫忙。
此時,花荔與雷向天已經結爲雙修道侶,許是修爲的差距,雷向天見到陶紫,反而不如上回放得開。
見他有些拘謹,陶紫也不在意。
叫衛天翊代自己招呼好衆人,陶紫便預備回廚房,他們要幫忙,但哪裡就真用得上他們幫忙了。
“陶……陶師叔,恩公!帶上我,我……會做飯的!”徐妡追到門口。
衛天翊對陶紫點點頭,也眼含期盼之色。他早聽徐妡說過,之前在世俗界,師姐救她的事,他知道,徐妡一直想回報一二。
見此,陶紫笑眯眯的點點頭,帶着徐妡離開。
“我與從師姐以師姐妹論,你也叫我師姐吧。”陶紫藉着自己師尊師伯的修爲,自小在稱呼上,沒吃過多少虧,是以,她對稱呼,並沒有太多在意。
何況,對於徐妡,便是因着師伯與素真師伯的關係,也該給她這個面子。
“是,多謝陶……陶師姐。”
至酉時,日暮降臨。
藺子謙、林青樞、唐知秋三人,先後而至。
陶紫帶着張瑩瑩並徐妡換了套衣裳,去了油污,嚴澂和司逸也相攜到來。
司逸仍舊一件玄色道袍,只材質、款式,要比之前的講究一些。然而,對他自己來說,有些特別的衣裳,在衆人看來只是尋常。
所以並他並未因穿着引起太多的注意。
可他看到陶紫,雖未開口,卻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他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實處。
親鄉情更怯,見到心方安。
如此,便也夠了。
嚴澂一件尋常的宗門道袍,因爲結丹時,已經不算年少,所以他看上去,比在場衆人都要年長。
而立之年,面有風霜。
“三師兄,你的修爲……”
衆人齊齊看向嚴澂,這才發現,他周身靈光外放,修爲並未完全穩固,修爲略高一些的林青樞和陶紫看的清楚,嚴澂這是眼看要結丹中期的樣子。
嚴澂點點頭:“十日後,便是結丹大典,不得不先出關,等大典結束後,再穩固修爲罷。”
陶紫笑道:“師兄果然是師兄,原本以爲,我能先一步進階中期呢,沒想到還是師兄更先一步。”
衆人這才知道,嚴澂竟然要金丹中期了。
這纔剛剛結丹……
可略想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因由。
聽聞,嚴澂曾經結丹三次,都以失敗告終,可他積累的實力,遠不止金丹初期。如此速度,也是應有之義。
司逸的眸子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暗了暗,接着自己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記。
“行啊,你小子,不聲不響的就結丹了!還是那般天象,你不知道,你可害苦我了!”藺子謙毫不客氣的道。
司逸側頭看他一眼,不明所以:“我害的你哪裡苦了?”
藺子謙叫道:“你說呢?你們一個一個都結丹了,之前陶師姐結丹,我就被師尊訓斥了一通,我想着好歹還有你小子一起,結果你竟然……哎,不說了不說了……陶師姐,今天我沒帶靈石,但是我要不醉不歸,我的靈石都記在司師兄賬上吧。”
衆人忍笑,司逸卻正經的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