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喝我的血,不要喝我的血,娘,娘你在哪裡,救命啊!”
囚室外,哭聲震天。
這幾天,先是對面甲乙丙三個囚室幾乎已經人去室空,然後就輪到了對面的丁戊己三個囚室,這三個囚室,除了丁字間,其他兩間都是這次和陶紫他們一起被抓來的。
剛纔哭喊的就是隔壁戊字間的,陶紫在己字間。
司逸的內心一片絕望,終究還是活不過命麼!可是她看到坐在囚室角落裡的陶紫,她的雙眼之中,似乎從來沒有失去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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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屠二又來送饅頭和水了。
“屠二叔,你們救回屠奶奶了麼?她老人家還好麼?”陶紫想了想,要從這裡逃出去簡直難於登天。
囚室雖然是木製的,撞不死人但是很牢固,他們沒有一件尖銳的東西能劃破木頭;腳下是泥土,可是他們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也根本不可能徒手挖洞。所以只能從屠家兄弟身上入手。
她們之前都聽到過屠家兄弟是因爲自己老母被抓來做人質,才幫灰袍道士抓人的,而且之前每次抓這些孩子過去,特別是屠二臉上不止一次的閃過不忍的神色。
“屠二叔,我會做飯,還會做衣服,等我出去了給你做飯好不好,絕對比你做的饅頭好吃。”
“屠二叔,你有孩子麼?多大了啊?”陶紫見屠二和以前一樣目光躲閃,不敢接話也不放棄。其他孩子聽到陶紫的話也不甘示弱的喊出來。
“屠二叔,放了我們吧!”
“屠叔叔,救救我們吧!”
……
屠二緊咬牙關,以最快的速度發完了吃食,然後就逃也一樣的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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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天,隔壁間的孩子已經抓的差不多了,每一個過去都是哭聲震天,回來以後卻是踉踉蹌蹌,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陶紫他們這一間的氣氛很壓抑,因爲大家都知道接下來或許是明天,或許是馬上,就要輪到他們中的某一個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們這一間最小的那個叫耗子的男童就被帶走了,這次來抓人的是屠大。
然後又一天,這回是張瑩瑩;再一天,是另一個叫饅頭的小乞丐。
饅頭和張瑩瑩被送回來的時候面色慘白,形容悽苦,而耗子則根本沒有回來,至於原因,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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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裡安靜的可怕,只有張瑩瑩輕輕的抽泣聲。
“滋!”突然的聲響打斷了陶紫的思緒,竟然是司逸,四目相對,陶紫看到司逸嘴角和手肘處鮮血淋漓!
“你瘋了!”陶紫簡直要氣死了,那妖道都沒把他們吸死,他自己就要給自己弄死麼?
“與其被妖道吸乾而死,不如自己了斷,免得便宜了那個老賊。”他一點也不在意的說到,任由鮮血滴答在地面上。
陶紫又是生氣又是心疼,這幾天,與囚室中的幾個孩子相處早已把他們當成朋友,特別是司逸。現在看到耗子殞命,司逸自殘,她怎麼能不難過?還是自己太弱了,到底何時才能變強?她還有變強的機會麼?
壓下心裡的情緒翻涌,用盡力氣將外衣的一個袖子扯了下來,然後不由分說的給司逸包裹傷口,沒有繩子系,袖子又太短,包紮完之後陶紫只能用手緊緊的按住傷口,希望能儘快止血。
而司逸已經驚呆了,只傻傻的看着陶紫,過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來什麼趕緊的別過臉去。
陶紫似乎還瞧見了他耳根的一抹紅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只穿着中衣,在自己的意識裡,這全身上下還是包的嚴嚴實實的,但放到這個世俗卻卻和只穿着內衣差不多了,陶紫也有點尷尬,趕緊穿回了只剩下一個袖子的外衣。
這麼一打岔,司逸到是自己按住傷口了,也不再提自我了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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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伴隨着鐵鏈嘩啦啦的聲音,囚室裡的衆人心又提了起來。
今天那妖道已經吸了一個人了,現在還沒到天亮,難道又急不可待的來提人了麼?
“快!快跟我走!”來人竟然是屠二,他不敢大聲說話,迅速的打開了陶紫他們這間囚室的門。
而陶紫幾人也反應過來了,屠二叔果然比屠大叔更心軟,現下這麼着急慌張的帶他們出去定然不是送到妖道手中。
陶紫趕緊扶起張瑩瑩,司逸也趕緊攙起饅頭,一大四小急急的奔向門口。
出來以後,發現明月高照,道路和樹木都照的清晰,屠二把四人送到一輛馬車上,“你可會駕車?”他問的是司逸。
“不太會,可是願意試試。”他倒是會騎馬,可是趕車還真沒試過,但是現在情況急迫,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屠二叔,您不跟我們一起走麼?還有您最後見到屠奶奶了麼?”陶紫之前每天都會趁屠二送飯水的時候和屠二套近乎,直到兩天前,她靠近屠二的耳邊說了句話,當時屠二的臉迅速變得煞白。
“小姑娘,你猜的不錯,我娘我娘已經……昨天……昨天我……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們快走,車裡有乾糧和水囊,你們一路向西,越快越好,不要回頭!”屠二哆嗦着說完,又定了定神,接着擡手拍了一下馬屁股,馬收到命令,撒開四蹄奔跑了起來。
陶紫回望月光下屠二的身影,看來屠奶奶果然已經遭遇不測,而屠二叔放走了他們,一旦被妖道發現,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可是,他們不能回去!
“桀桀桀,好一副情深義重啊,老夫倒是要看看你們能跑多遠。”馬車上的四人聞言只覺得全身冰冷。這聲音聽起來很遠,但又好像就在耳邊。
“嘶!”馬兒被老道士一掌拍翻了過去,馬車也隨之翻到,馬車中的陶紫幾人被摔的七葷八素。
“哼,幾個凡人小兒,妄想逃出老夫的掌心,簡直是癡人說夢!”既然放心每天屠家兄弟去採買飯食,又怎麼會毫無防備。
這方圓數裡都被他設下了禁制,一有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更何況他還時不時的會用神識查探一下囚室。
陶紫只覺得全身都痛,還沒等她站起來,身體就被人提了起來,接着手臂就是一痛!
妖道又在吸她的血了!
“你放開她,吸我的,先吸我的!”司逸衝上來,並故意露出了手肘的傷口。
“這到真是情深義重了,哈哈哈,看不出來你小子倒是個多情種子,那老夫就成全了你!”老道士放下陶紫,又提起司逸,不客氣的直接對着他的手肘就吸了起來。
陶紫又被摔的一個踉蹌,但是很快就爬了起來,她衝到司逸身邊,試圖將被老道士攥住的的司逸的手拽回來。
“你放開他,你不是說我的血味道好麼?先吸我的!”她和司逸只是萍水相逢,即使之前請他吃過一碗餛飩,也不至於用命來回報。
而且她一個成年人,怎麼也不可能讓一個孩子衝在前面。之前在囚室裡,沒辦法也就算了,現在事情就發生在眼前,她如何能無動於衷?就算是死自己也要死在前面。
“哈哈哈,送死也有搶着來的。老夫倒是長見識了,不要着急一個一個來。”
陶紫死死的抓住司逸的另一隻手臂,眼中胥滿了淚水,爲何她總是這麼無能?
終於過了小半個時辰,老道終於放開了已經不省人事的司逸。
“哼,本來想留你們多活幾天,看來倒是把你們留出膽子來了!今日老夫全部吸乾,然後收入我的百鬼幡,讓你們永遠在一起。桀桀桀,你們還要感謝老夫呢!”老道奸笑着抓起陶紫,輕車熟路的又開始吸血。
隨着血液的流失,陶紫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似乎看到了父親還在的時候,每天會把她舉得高高,逗得她咯咯大笑;似乎看到了母親臨終前對着自己微笑,對自己說,離開陶府離開留仙鎮……
似乎還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然而終究還是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