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陶紫動了動手指,一陣似有若無的香氣,在地牢之中滿滿擴散開來。
她沒着急起來,誰知道周圍還沒有其他的高手。
這個時候,她忽然很想知道,當初還未入道的不聞道君,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miyao",才能將一個拍賣會的修士都迷暈了的。
即便自己專心研究藥劑和丹藥這麼多年,也不敢說就有他那樣的效果。
現在陶紫用的迷香成分,一部分來自濉辛秘境中,是那位器靈前輩所賜的種子所長所出,還有一部分來自碣秘境中,遇到不聞之前的那輪轉往復的五十年。
直到現在,陶紫也說不清楚,那五十年是不是也應該算作碣秘境。
香味越來越談,本就似有若無的香氣徹底與周圍融於一體,空氣中再無半點異樣。
香到濃時是無香。
就是此時!
陶紫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自一個金丹總領身上翻出鑰匙,將陷入昏睡的衛天翊扛了起來。
想了想,又將其他五個牢房的門打開了。
被散修聯盟關着的,她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
至於幾個獄卒,陶紫眼睛一眯,手起劍落間,已經變成了屍體。
之前不殺,是擔心動靜太大,打草驚蛇,現在要殺,是爲了後邊省些力氣。
陶紫已經決定,要趁此機會,將散修聯盟的殘餘勢力一併清理。
略施法訣,將染血的鳳儀劍清洗乾淨,插入到劍鞘之中,陶紫扛着自己師弟,就要離開。
“小友請留步。”
心中一個咯噔,陶紫立在原地轉過身來,對着一間牢房裡的人,道:“閣下……有何事?”
方纔的迷香,足夠迷暈一頭八階妖獸了,這個男人竟然這麼快醒來,還是說他自始至終都是裝作昏睡?
自己也算是救了他,他不至於……
“某想知,小友方纔用的香是……”
哐噹一聲,他腳上戴着鐐銬,走出牢房,高大的身軀一下子擋住了陶紫身前所有的燈光。
他整個人都十分魁梧,寬闊的肩膀,看上去穩重可靠,只是一張臉上,自眉心到鼻子,有一道豎直的、清晰可見的疤痕,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詭異。
陶紫不可自抑的後退一步,仰起頭,警惕道:“無香。”
“無香?”他閒庭信步走在獄中,如同走在自家的庭院,忽然道:“無香無香,心如止水,何須有香。妙極!”
陶紫點點頭:“如此,告辭。”
“且慢!”
陶紫握緊了手中的劍,盤算着自己有多少勝算。按理,他被關進牢中,全身的氣脈關竅都該受到限制纔對,即便方纔有了回還餘地,也總還需要一些時間。
所以,就算他修爲高於自己,自己也不是沒有勝算。
只是因此一來,自己的計劃恐怕就要被打亂了。再小心,也還是橫生枝節。
“你爲何要搶我的牢飯?”
陶紫一愣,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當時她情急之下,想起自己易容這個人有搶牢飯吃的習慣,爲了像一些,她才撿起牢飯門口的那一份未動過的飯。
那飯,是這個人的?
“這……”陶紫訥訥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男人又上前一步:“你吃了我的飯,雖說算是救了我,可你畢竟還欠我一餐飯。”
陶紫退無可退,眼珠一轉,一個袋子就丟給高大的男人:“給你,自此我們兩不相欠。”
見男人沒什麼表示,陶紫連忙扛着衛天翊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個男人危險的很。
男人一把接住袋子,就在牢中打開,喃喃道:“包子,還是熱的。”
咬了一口,又沾了沾獄卒還算是新鮮的血:“好吃。”
……
陶紫疾奔出數裡,將袁啓和花球都放出來,又將衛天翊拍醒。
“師姐……”衛天翊眼中有激動,還有委屈,一腔話語要對陶紫說,陶紫卻連忙止住。
“你身上,可有如同大師姐那樣的契約?”
衛天翊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陶紫忙鬆一口氣,她實在是有些怕了。散修聯盟對天瑜峰恨之入骨,看得出天翊沒少受折磨,可只要沒有契約,再多的傷也有恢復的一天。
她放下心來,留下療傷丹藥又囑咐道:“留在這裡療傷,遇到事,聽袁啓的,我去去就回。”
衛天翊喉頭動了動,似有話說,但終究只是應了聲是。
天將明未明,陶紫一路回到了地牢。
那個魁梧的男人不知去向,牢房中再沒一個活人。
這回,陶紫沒有急着離開,她敲了敲地牢的牆面、地面。
一側牆面回聲有些異樣,那邊應該是空的。
陶紫拿出傢伙,開始挖牆。
牆沒挖穿,卻觸碰到了禁制的痕跡。
嘴角微微一翹,還擔心沒找對地方呢,八品困牢陣在此,裡面藏得,恐怕就是那位少主了吧。
時間緊迫,陶紫破陣用上了武力,結果就在她只差最後一個關節就要完全破開陣法的時候,陣法自內而外,不攻自破,牆也塌了。
陶紫連連後退,下意識的做好了應戰準備。
然而,沒人理她。
塌了的牆,露出了一個半人高的口子,陶紫湊近一看。
昨夜,那個高大的男人,手上提着一顆人頭,正沾着人頭上的血,吃着她給的包子。
見陶紫去而復返,他對陶紫舉起了人頭:“共享否?”
那顆人頭,赫然就是散修聯盟的少主,靳於烈的。
不知道他爲何跑到這僻靜處,修煉起了邪功,最後被人當做了盤中餐。
如果知道,他恐怕寧願躲在合虛宗中,閉門不出吧。
陶紫牙齒打顫,渾身冰涼,自己可能做了件極大的錯事。
這個吃人的人,不能留。
她掩飾的極好,殺意也不過一閃而過,但那個男人顯然發現了,而且十分坦然的對陶紫道:“他練了奪人修爲的功法,其實不怎麼好吃,可總歸是仇人,我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
吃人,還成了給人面子?
又咬了一口包子:“我殺人只憑個隨心所欲,靳萬年困了我多年,今日我殺了他兒子,你覺得不妥?還是不可?”
陶紫吞了吞口水,這人的修爲,她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但能將元嬰期的靳於烈斬殺,怎麼會是泛泛之輩。
男人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將靳於烈的人頭隨意丟到一邊,隔着一道形同虛設的牆,問陶紫:“怎麼,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