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西部沙漠的深藍怎麼也想象不到,他隨手佈下一招棋子究竟會引發出何等的狂潮。
對月神殿的追殺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雪域這塊清淨未染之地對於任何一個神殿組織都是不可忽視的強大誘惑。不管是銳意進取的還是隻圖自保的,佔據這一塊兒地盤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這是有先例可證的,僅僅四百年曆史的月神殿就是在這裡安安靜靜的成長起來,並一直髮展到在提亞勢力排行前十中佔了一個位置。
當然了,怎麼樣的好處就要有怎麼樣的付出,法協不是好相與的,就算進了雪域也有得忙,不過那總是要進了之後再研究,眼下着眼的是誰能進去。
掙扎於生存邊緣的小型神殿組織雖然垂延,但也清楚自身的斤兩,做一看客纔是恰當的選擇,如若貿貿然衝上去,怕是連個絲灰都留不下來。
這一場爭奪的領銜主演是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其他的最多也不過是客串,不過卻也有幾家存了心思的,比如冰雪女神教就是其中最爲積極的一個,末日神廷繼續着一貫的瘋狂,不甘心只作配角,想要漁翁得利的就更是數不勝數了。
只是法協一直抱持着曖昧的態度,對誰也不冷不熱不近不遠的,讓這些個候選組織個頂個的抓耳撓腮,卻又不敢說什麼狠話,生怕法協一時怒了,將自家排除在名單之外。
諸多的教派一邊努力與三心二意的法協拉扯,另一邊則開始了彼此陰謀暗算下絆子,只要能扳倒競爭對手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裡邊最最鬱悶的要數光明神殿和月神殿了。光明神殿本來形勢一片大好,在黑暗神殿被迫投降離開雪域之時,光明大主教幾乎控制不住形象的大笑出聲。在他看來,這雪域已經就是光明神殿的了,雖然要與法協共享,雖然要很久才能真正發展起來,但神殿組織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等的起。可哪成想深藍弄出這麼一手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大大小小的神殿組織一夜之間冒了出來,黑暗神殿憑這第三方勢力硬是又有了與老對手周旋的餘地,再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了。
另外一個倒黴的就是月神殿的殘餘勢力,他們雖然很想很想回歸雪域,但他們敢指着月女神發誓,這真的只是想想而已,一丁點付諸實踐的念頭都沒興起過。
可惜,別人不會這麼想,就算爲了防止法協扶植起一個傀儡神殿獨霸雪域,各家神殿組織也不能放過月神殿,何況光明神殿還計不止於此呢。
既然各家各戶都動了心思,光明神殿就不可能輕易得償心願,沒奈何只好退一步,也藉着這次機會逞一番自己的手段,達成很久以前就想要達成的心願。
提亞的面積很大,卻沒有良好的交通交流方式,使得各地區都處於一個相對閉塞的環境,這就給了諸多的中位下位神創立自己所屬神殿的機會,就算光明神殿想管卻也沒那份兒精力,也怕逼急了它們,受到不必要的損失。
明白自身實力情況的小型神殿組織也都儘量保持着各自間的剋制,形成一個表面上的和睦關係,以便自保。這一次法協突然拋出的誘餌,一下子撕開了這層薄弱的和平面紗,也給了光明神殿一次大清洗的機會。
這些個雜七雜八的神殿組織,是黑暗神殿能夠抗衡光明神殿的很重要的旁援,也是黑暗神殿一直落力保護的,但在雪域爭奪戰中,黑暗神殿受到了太大的打擊,結果就是要避開光明神殿的鋒芒所指,捨去這些曾經的盟友。
忙着打擊異己、討好法協的這些個小神殿,沒有幾個能夠看清楚局勢的變換,就算偶有看清的,卻也沒可能說給其他人,天知道那些急紅了眼的傢伙會不會先把矛頭指過來。
懂的笑不懂,不懂還是不懂,論結果卻也沒什麼不同。
從月神殿開始,一個接着一個的神殿組織被列入了清除名單,曾經的保護傘黑暗神殿也忽然間亮出了猙獰的獠牙,以不下於光明神殿的效率吞下了更多的目標。這也是無奈之舉,與其讓它們毀在光明神殿手中,成爲對手的獵物,還不如自己動手,吞下來補一補。
神殿之間的戰爭是極爲殘酷血腥的,莫不以趕盡殺絕爲標準,相應的,付出的精力也自然少不了。
所以法協現在很滋潤,沒有一個對頭出來找事兒,一切的發展都是順風順水。穀雨把夏至小滿也都拉進了法協,幫着他一塊兒忙碌,漸漸的形成了一套新的管理圈子,而深藍則晉升爲精神領袖,更添了些許神秘性。
在對各家神殿組織的滅殺中,冒險者工會扮演了極爲重要的角色,旅者組成的冒險者隊伍更是承擔的主力的任務。這是在雪域爭霸戰中交了學費的黑暗神殿想出來的辦法,光明神殿也現學現賣,掏錢買人命。
旅者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管它怎麼神秘恐怖的組織勢力,只要有人給出豐厚的報酬,就沒有不敢出手的。憑藉着種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憑藉着三顆神淚的巨大優勢,實力尚未成長起來的旅者們硬是滅殺掉了幾十家神殿組織。
光明神殿有錢,黑暗神殿身家也非常豐厚,給出的獎勵足以打動人心,沒用多久,更多的非旅者冒險者也參與到這一股浪潮中來。他們最多不過是有幾顆魂石而已,死了可就是死了,而那些神殿組織哪一家沒有個壓箱底兒的本事,旅者可以拿神淚搪,他們不行。
數量極爲恐怖的金幣通過冒險者工會流到冒險者小隊之中,多少彌補了折損人手帶來的傷痛。財帛動人心,數量衆多的冒險者工會,難保沒有動了邪念的,遇上那些個整個隊伍全滅的冒險者小隊,該發的死亡補償往往被悄悄的扣下了。
那些個沒有家眷的倒也罷了,可多數冒險者還是有家要養的,死去了親人卻沒有應有的補償,必然是要鬧的。本來這也沒什麼,小心處理一下問題不大,但恰好深藍布下的第二個棋子重重的壓倒了這一杆天平。
一葉性子極好,很喜歡照顧新人,這與他初進輪迴就得到諸多照拂很有關係。遇上深藍,得到了發揮自己理想的機會,這讓他非常激動。有心也有實力,再有法協足夠強大的助力,傭兵工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取得了很大的成就,這裡邊也離不開幾家強大的神殿組織的支持。
剛好冒險者工會發生了醜聞,一葉沒有理由放過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於是在光明神殿、黑暗神殿、冰雪女神教和新建的傭兵工會的聯合聲討下,冒險者工會的聲譽受到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打擊,信譽也遭到絕大多數冒險者的懷疑,雖然一干會長幹部努力挽救維持,但效果極其有限,只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由江河發出那最後的致命一擊,冒險者工會的分崩離析就是必然的結果了。
深藍以爲要許久纔會產生作用的兩招暗棋伏筆,卻在他離開雪域沒多久就先後爆發了恐怖的威力,直接改變了整個提亞的勢力佈局。
受到影響的不只是各大原生勢力,新近興起的旅者組織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有借這一波浪潮成風而起的,也有沉帆折翼的。不管結局如何,有一點所有人都要承認,跟深藍比起來,所有人的機緣時運都要差上一些,那深藍簡直就是命運的寵兒,簡簡單單的三招兩式,就取得了輝煌到想想都覺得是奢望的成就。
可誰知道,命運的寵兒這會兒卻在沙王手裡吃了虧,受了氣。
說起來,這沙王與冰妖女皇多少有幾分相似,兩者生前都是一方領主,只不過沙王運道差了些,所屬領地窮了點兒,不但沒錢,連人都稀稀落落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誰讓這裡盛產沙子呢,就連他領主大人也都被掛了個沙王的綽號。
要是換了旁人,估計早就放棄這個僅有名譽而不具備什麼實際意義的領主稱號了,斂一斂家財,去到中央地帶,換個出路怎麼也強過這滿天黃沙的荒涼之地。可惜,偏偏這沙王是個權力慾極強的人,在不滅皇朝裡,領主的位置僅次於帝王,絕對的一人之下,沙王就是捨不得這份榮耀,所以就死死的拖在了這裡。
起初的時候,沙王的領地裡頂多只有三分之一的面積是沙漠,但不懂得治理,只是一味的索求,還沒熬過他的一生,諾大的領地就完全被沙漠覆蓋了。
逃亡的領民被沙王捉回來處死,但這仍然擋不住人口的流失,隨着越來越多的人逃離,沙王的脾氣也越來越暴戾,治下的手段也愈發的殘酷起來。
民怨越積越深,沙王的統治也越來越困難,甚至連手下的軍隊都出現了問題。
此時的沙王已經年近七旬,騎士出身的他身體還算康健,但精力卻有些跟不上了,生命隨着時間流逝,這在他本無所謂,但與之一同流走的還有他最最看重的權力,這就是怎麼也不能允許發生的了。
恰好在這個時候,某一個位面的邪神找上了他,提出給他續命以換取在其領地建立神殿的權力,沙王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邪神之所以被稱爲邪神,定是有其緣由的,那段時間發生什麼事已經無從知曉了,只知道最後瘋狂的沙王被所有領民所背棄。以軍隊爲首的暴動推翻了沙王的統治,連帶着邪神和其僕從全都被暴怒的民衆付之一炬。
有感於沙王年輕時的功績,領民們並沒有直接殺掉他,而是將他獨自一人留在了這片大沙漠中,其他人收拾了一下就此離開,拋棄了這片漸無生跡的死亡沙海。
普通的人類可以殺死神麼?就算那只是一個下位邪神?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能夠獲得神格的都不是一般的角色,最起碼的奪魂寄生還是都會的。被選擇寄生的對象自然就是沙王本人了,雖然體質年齡不大讓人滿意,但因爲執念而帶來的精神力量纔是邪神所看重也是寄生所必須的。
不過呢,成也執念敗也執念,人類的潛力實在無法以常理推斷,遭受背叛和流放讓沙王在對權力的執着中又摻雜了份量不清的怨念,這麼一來形成的負面精神力量居然不比受創後的邪神差了多少。
兩個倒黴的瘋子好一番爭奪拼鬥,也沒有分出個勝負高低來,最後時間成了和事佬,各打五十大板,銷去一半兒湊成一個新的怪物,這就是沙王的來歷。
出身好,起點高,實力自然水不了,而且也其它怪物不同的是,這沙王的智商一點兒也不低,戰鬥經驗更是豐富無比,異常的難纏。
“誰知道這算是個什麼玩意兒?”
別管是晨曦還是暴雷冰雨,砸上去效果都不咋地,那沙王仍然是陡然而來,又眨眼閃去。好不容易用聚魔陣放出一招中階雷系魔法,卻沒見啥效果,驚蟄忍不住的抱怨。
“我特煩這種不怕砍的東西,真的。”
游魚也沒好哪兒去,掄了幾劍都劈空了,那沙王理都不理他,讓他暴鬱悶。
可惜,這次也不瞭解背景,沙王的來歷特點和習性從沒有誰知道,也沒有那支冒險者隊伍戰勝過他,能逃得性命的都不多,自然也就沒人知曉怎麼對付它了。
“你就安了心的當祭司吧,別的想也沒用。”
之前的荒原,這會兒的沙漠,游魚無法盡到騎士的職責,防禦不了也進攻不得,還好生命系的神術不錯,生命女神也寵着他,讓他可以兼職做祭司。
“不是無效,是效果很小。”
觀察比較仔細的天臣忽然出聲說道。
“什麼意思?”
這句是剎娜、火舞、出雲和游魚好幾個人一同問的。
“就是說,物理攻擊有效,只是抵消的厲害。”
“那不要緊,咱可以磨死它。”
游魚對自己的體力耐力可是很有信心的。
“我怕它會跑路。”
比較而言,驚蟄的信心要更足一些,話說的也底氣十足。
“它是區域BOSS,沒有小弟的麼?”
出雲仍然保持着很好的習慣,不明則已,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