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光明神殿非常賣力,一點也沒有耍滑頭的意思,天色漸晚的時候,硬是把戰線推進到了山腰處,並且穩定了下來,剩下地就是黑暗神殿的任務了,只要這一個晚上可以攻到山頂,那明天就可以結束戰鬥了。
白天的戰鬥因爲跟光明神殿不熟,所以深藍沒有機會近距離欣賞,晚上就好了,混在祭祀隊伍裡看得深藍心潮澎湃,一再壓抑着親自動手的慾望。
不過這一看險些把命搭進去,也不知道是因爲一身天藍色的法袍站在祭祀羣衆過於醒目還是怎麼着,一枝破空襲來的箭枝直接集中深藍的胸口。
無法形容那一箭有多快,箭枝帶來的衝擊力量也同樣驚人,沒有任何先兆,也沒有任何人看到箭是從那一個位置射來的,直到深藍被擊中後才知道有這麼一個恐怖的箭手隱藏在敵人中間。
曉得戰場是危險的地方,所以深藍身上一直沒斷過寒冰護甲,保證不至於被流矢和意外光臨,可是這一箭的力量太大了,寒冰護甲沒有起到一丁點作用,防禦力不錯的法袍也是一樣。
深藍只覺得眼前一亮,接着就是視角的變化,當身體被帶着飄起來之後才明白自己捱了一下。在向後飛出一段距離,撞倒了兩名黑暗祭祀之後才停下來。
沒有痛感,但是陣陣酥麻的感覺卻提醒深藍這一下挨的不輕,周圍祭祀們吃驚的表情也證明了這一點。
撐起身來,深藍低頭查看傷處,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出現在胸口的位置上,透過這個洞可以看到身後的火光。用手筆劃了一下傷處,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這也就是深藍體質特殊,換了別人沒有不死的可能,旁邊幾個祭祀看深藍的眼神讓深藍渾身不自在。
一直以爲月神殿只有短弓,可是這麼強悍的一箭絕對不是短弓能射出來的,身後不遠處斜插在地上的箭枝也證明了這一點。
看了一眼那枝箭深藍晃動了一下身體,又倒了下去,幾個臨近的祭祀急忙靠上來想要扶起深藍,卻被深藍擺手制止了。
“快!告訴主祭大人,藏起來,或者換一身衣服,對方的阻擊弓手太厲害!”
深藍擔心被對方發現自己還活着,搞不好再來一箭,如果第二箭是瞄着腦袋射的話,怎麼也完蛋了。同時也提醒主祭,別站在太醒目的位置上,遭了暗算。
這個提醒非常及時,黑暗主祭雖然沒有按深藍所說的換掉衣服,但還是招出了一個物理防禦能力非常出色的護罩來保護自己。
幾乎是在護罩出現的同時,恐怖的一箭破空而至。以主祭強大的神力召喚出來的護罩居然被一擊而碎,好在這樣強勢的勁射沒有辦法連續進行,每一箭之間的時間間隔都不短,這纔給了主祭一個活命的機會。
深藍在地上躲了一會兒,借過一身祭祀袍穿上後纔敢站起來。根據箭枝射來的角度判斷出那個阻擊弓手的方位,可是天太黑了,深藍根本就看不清楚多遠的距離,只好試着放出精神力,看看能不能有些收穫。
相比於聖騎士而言魔騎士的衝擊速度要快的多,也猛烈的多,僅僅兩招幻月光輪過後就衝了過去。連續不停的激戰,就算是有月夜的加成也有些難捱了,何況夜晚對黑暗神殿也有加成。
看到雙方混在了一起,深藍不再擔心會被阻擊了,從空間腰帶中拿出事前準備好的一套鎧甲掛在身上,拎着一把巨劍也跟在後面混了進去,反正影月戰士的彎刀對深藍來說傷害無限接近於零,不用斬龍者是因爲那把刀太引人注目了。
上一次進來月神殿沒有仔細欣賞,這會兒在戰火中游覽別有一番風味。深藍也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可是前前後後跑了好幾遍,卻始終沒有找到,整個月神殿連旅者都非常的少見,可能都掛掉了吧。
找不到剎娜只好轉而求其次了,那個偷襲自己的傢伙是絕對不能放過的,更感興趣的是他用的武器,能射的出如此強勁的一箭,那弓必然不是凡品。
“深藍?!”
正在亂走一氣的深藍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聲音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印象,四周看了看卻沒有發現熟人,正奇怪的時候,一道寒光掠過,右手腕部一涼,握在手中的巨劍脫手墜落。
沒有絲毫的猶豫時間,馬上一個震懾放出去,接着就是魔力激盪,瞬發的冰焰浮在左手之中,然後纔開始尋找敵人在哪裡。
“哈,是你啊。”
攻擊深藍的月神殿的護衛團長卡諾,這會兒團長大人正被深藍的魔力激盪弄得重心全失,身形不穩。深藍嘴裡打着招呼,手上可沒有閒着,冰焰隨手一揮,卡諾下半身瞬間變成冰塊兒,失去了掙扎的能力。
“你先別瞪我,有個問題只要你回答了,我就放過你。”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可能知情的人,深藍可不想一下子幹掉他,可惜卡諾一點兒也不配合,迴應深藍問題的手段更是激烈到了極點。
戰士們都有一個終極必殺,稱爲終極不是因爲厲害,而是這一招要人命,就算要不了對手的命也至少能要了自己的命。
卡諾知道自己不能倖免,之前的幾次阻擊也耗去了大半的鬥氣,否則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敗在深藍的手上,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不想受到折辱,卡諾直接把所有剩餘的鬥氣爆開了。
深藍反應很快,一見卡諾神情不對馬上就招出一面冰盾擋在身前,接着就是一個後躍。
轟的一聲過後,卡諾整個人都炸成了一片血雨,晶瑩透着淡淡藍色的冰盾被染成了紅色,表面坑坑窪窪的,深藍看了一眼就扔掉了。走過去發現卡諾這一爆的威力相當恐怖,石質的地面被轟出了一個近半米深的凹痕,一把弓落在坑中。
拭去表面上的灰塵,淡青色的弓身露了出來,弓臂很長不是影月戰士常用的短弓,應該就是這把弓射出的阻擊之箭。難怪卡諾不同於一般影月戰士的消瘦身材,不夠壯碩的是拉不開這把弓的。
深藍試了試,勉強能拉的開,但是卻維持不了穩定,怕不得有千斤之力纔可以使用此弓,或者鬥氣達到一定高度也能用一會兒。
好東西自然要收起來,這也是深藍這麼積極地跑進跑出的原因之一。想那月神殿數百年的積累,蒐集的寶物一定非常豐厚,這會兒趁火打劫對得起誰啊。
本來按照戰前的協定,光明神殿首攻,黑暗神殿再將攻勢維持一個晚上,到了次日清晨,兩方旅者組織與光明神殿再一同上來配合,發起最後的攻擊。不過黑暗神殿顯然不打算按照計劃來了,拚着損失大一些也要爭取在黎明來臨之前結束戰鬥,單獨吃下這月神殿,不給光明神殿分一杯羹的機會。
“這幫傢伙搶就搶,殺就殺,你拆房子幹嘛呀!”
深藍一邊四處蒐羅一邊埋怨黑暗神殿的人下手沒輕重,月神殿精心打造的建築,風格獨特的設計全被魔騎士們一頓瘋砍,砸了個七零八落,好不悽慘。
不過轉念之間深藍又開心起來,因爲這麼拆下去,月神殿有什麼隱秘的藏寶室必然會暴露出來,否則以深藍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搜到什麼好東西,機率不大,帶着空蕩蕩的腰帶上來,不裝滿了怎麼好意思回去。
月神殿的影月戰士中,女性比例不小,魔騎士們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一個個地巨劍掄的飛快。深藍看着不舒服就一個人跑到側面去了,挨個偏殿翻找起來,偶有不巧遇上各把人就直接動手滅掉,說實話,一樣的辣手摧花,效率還要更高一些。
正翻的眉開眼笑時,一聲巨響打斷了深藍的動作,接着就是整個月牙山微微的一震,深藍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急忙跑出即將倒塌地偏殿。剛一出來就看到,月牙山上最醒目也是最高的月女神雕像竟然活動起來。
女神像動作遲緩呆板,但是個頭太大了,讓人無從着手。神像邁出兩步之後就停了下來,一聲幽幽的嘆息過後,神像擡起了垂放在身側的雙手,擺出一個捧天的造型。
靜靜懸掛在天上的彎月忽然亮的刺眼,一改往日的溫涼似水,變得鋒芒畢露,隨後從月輪上射下一道銀亮的光線,筆直的投注在神像身上,爲神像淋上一層潔白的月華。月神殿打造這個神像的時候使用了十幾萬塊月石,整個神像本就是月白色的,度上一層月光之後,顯得聖潔非常。
“這個……就是……神麼?”
深藍也不知道是該如何慶幸自己的運氣,能看到千年難得一遇的神格降臨算的上是鴻運當頭了,可是這個神卻是站在對立面敵方的,應該說是黴星高照纔對。
神有多利害?看看就知道了,不過當然是離的遠遠看才行,站在神的腳下,接受來自於神的憤怒,這不是勇敢。一腳踩下去,曉得躲避的螞蟻,人會讚一句聰明,妄圖抵抗的那絕對是白癡、低能、智障兒。
不過就在深藍逃跑的念頭剛剛浮現的時候,神罰已經降臨了。
絲絲縷縷的月華忽然間遍佈了正做月牙山,柔柔的樣子,看不出凌厲,但是偏偏無可抵擋。每一道劃過身體時,帶來的也不是疼痛,只是一陣陣的清涼,就在這清涼之中,每個人都清晰的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無力抵抗,也不知道如何抵抗,鎧甲擋不住,鬥氣同樣擋不住。
本應在山下休息恢復的聖騎士和光明祭祀們這會兒也被籠罩在神罰的範圍之中,沒辦法,光明神殿的人擔心黑暗神殿出陰招,所以悄悄地上到了半山的位置,以便隨時作出反應,結果就捱了這麼冤的一下。
山下還剩下的只有兩個旅者組織了,從下面看上去,整個月牙山都被籠罩在月白色的光雨之中,漆黑的夜色被迫退去,月牙山周圍方圓數千米的距離亮如白晝,難以言述的震撼充溢在每一個旅者的心間。
這就是神罰!神的力量!
這等驚天之勢,遠在雪溪鎮就可以看得到,雖然不清晰,但猜也猜得到是怎麼回事兒。
白露一張俏臉駭得雪白,穀雨喃喃自語,也忘記了安慰他的小妹。
神罰之下,深藍也沒有幸免,不過同樣也沒有受到特別待遇,看來神也不是無所不知的,否則就憑深藍對月神殿做下的這些事兒,月女神不親身下來好好與深藍交流一下才叫奇怪了。
既然不知道如何抵抗,那就打回去好了,抱着這個想法的絕對不止深藍一人,不過行動作快的卻是深藍。看到影月戰士不但不受神罰的影響反而能力激增,深藍略一思索,馬上就選定了施放的魔法。
虧着深藍的元素同步率高,精神力更是離譜,否則在這無窮無盡的神罰之下,想要順利施法幾乎是不大可能的。平日裡呼之即來的水元素這會兒一下子變得矜持起來,費了深藍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放出魔法來。
雪羽降塵!
漫天月華中突然出現無數片飄散的雪花,所有人不由得一愣,就連神格附體的月女神雕像都卡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神罰之下還有人能夠做出反擊,而且還是如此規模的魔法攻擊。
雪羽降塵落下,籠罩範圍之內的人全都不敢再有動作,只有神像無懼於威脅,悍然邁步,幾乎是一瞬間,數以萬計的雪片劃過月神像的身體,閃耀流轉的月光一陣陣的抖動,好在有這一層保護,要不着神像就要被深藍這一招給千刀萬剮了。
在深藍之後,黑暗神殿的祭祀們終於完成了神術吟唱,同一時間,山腰處的光明祭祀們也做出了反擊。
黑暗與光明,同樣規模的神術,同一時間被召喚出來,會怎麼樣?所有人都在關注着,月女神也停下了動作。
黑暗祭祀們驚訝的發現,自己召喚的天魔降臨完全變了樣子,光明祭祀們也察覺出不對。黑暗與光明兩種力量在被召喚出來之後,同時脫開了祭祀們的控制,一黑一白,兩種力量糾纏在一起,扭動盤旋,不停散發出劇烈的波動。
深藍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或者說是感覺到的,直接通過精神力感覺到的一個思維片斷,只有四個字,剩下的就是充滿了不甘和無奈的情緒。
“光暗之歌?是什麼東西?”
幾乎是下意識的,深藍把目光投向了神像,一望之下再也轉不回頭來,即便那還混在一起的兩種力量再有多麼劇烈的波動也引不起深藍的注意。
因爲神像這會兒的變化更加讓人關注,那一層流轉在神像表層的朦朦月光正在飛速消去,神像的顏色也慢慢地變回原本的樣子,似乎是月女神正在脫離這個神像,難道她放棄了?深藍只能這麼猜測。
光與暗繞纏了一會兒,波動漸漸有了固定的頻率,似乎是融合成一招了,看着看着深藍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那四個字,光暗之歌。
“難道這個就是光暗之歌?”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已經完成如何地光暗能量團瞬間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月女神雕像的頭上了,而這時候月女神雕像已經恢復了原本的狀態,可惜除了早有發覺得深藍,其他人都沒有留意到這一點。
在所有人帶的目光中,光暗之歌驟降!
沒有想象中聲勢巨大的暴響,神像也沒有做出任何地反擊,安靜,只有安靜。
少頃,夜風吹過,隨着一陣沙沙聲,數十米高的月女神雕像化作漫天細粉,隨風飄散。
這一擊之後,月神殿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大祭祀親自率領一部人斷後,其他行動力沒有受到影響的全部撤離,明知道湖畔鎮已經被堵死了,但還是要爭取哪怕萬一的機會。
月神殿就此沒落,或者說煙消雲散更準確一些。
任誰也想象不到,一個傳承了數百年之久的神殿勢力,就這麼破滅了,始作俑者深藍,只不過是一個不被他們瞧在眼裡的水系法師。
看到戰後月牙山上的殘垣斷壁,深藍有些感嘆,懷疑自己這樣是否有些過分,將月神殿就這麼逼上了絕路,是不是太狠了一些,不過想想月神殿勾結冒險者工會來通緝自己,這個念頭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深藍!你果然還在這裡。”
“團長?你怎麼來了?”
這個時候愷撒帶着十幾個人出現在這個地方,深藍覺得有些奇怪,也有一些淡淡的不安。這次對月神殿的戰事,愷撒可是明言自己不會插手的,怎麼這會兒戰鬥剛剛結束就趕來了呢?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神聖旨意的團長,禹誠希。”
愷撒沒有回答深藍的問題,而是做起介紹來。
“你好,強大的法師。”
“你好。”
深藍淡淡的應付着,搞不清楚愷撒這是唱的哪一齣。
“在雪域,深藍先生被評爲戰力第一強,有非百人不能敵的說法。”
深藍不明白禹誠希這麼說的目的是什麼,所以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靜待下文。
“所以,今天我就帶了三百手下,並請了二十名光明祭祀來助陣。”
即便是訴說着卑鄙,但語氣依然是溫和有禮,聖騎士的典範。
“這座月牙山被改造的很徹底,我們稍做了一下改動,將這裡變成了一個靈魂禁錮之地,所以,神淚也保不住你。”
明白了,凱撒沒能等下去,就在深藍決定離開的時候,帶了讓人怎麼也猜不到的幫手,在這麼一個出人意料的地點,對上了深藍。
計算了一下距離,深藍很遺憾,怎麼也沒有辦法突襲掛掉這個討厭的禹誠希了。
看凱撒似乎欲言又止,深藍人忍不住出言諷刺。
“不需要解釋,沒有完全的準備,我相信愷撒你是不會動手的。”
“呵呵,聰明人就是好辦事,你一手將月神殿送上了絕路,現在呢輪到你自己。”
禹誠希接下了這一句諷刺,愷撒臉色不大好,也沒有出聲。
沉默了片刻,深藍拿出了一個卷軸。
“這個,認識麼?”
動作一致的搖了搖頭。
“可惜我不能滿足各位的好奇心了,同時也很遺憾的告訴大家,你們的計劃失敗了。”
除了禹誠希其他人都變了臉色。
“我這人別的毛病沒有,就是記仇,你們看,這個月神殿當初曾經算計過我,所以被滅了。”
深藍揚起了手中的找死卷軸。
“因此,你們最好早作準備,我的回禮不需要多久,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