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東京郊區晚田射擊俱樂部是日本國內數一數二的大俱樂部,它的會員足有十萬之多。每個周未,這裡都會擠得水泄不通,金錢自然是滾滾而來。但是自從水俁慘案後,日本人一個個人人自危,哪裡還有閒情逸致來這裡玩耍,晚田俱樂部就變得冷清下來。
不過今天卻是非比尋常,五六輛豪華車先後開入了晚田俱樂部的大門。當晚田俱樂部的總經理得知是黑龍會少主雨田敬二親自光臨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在屬下的再三提醒下,才“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對他那潮水般的獻媚之詞,雨田敬二隻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我這一次來沒有其他的什麼事,只是借用一下你們的場地,玩個遊戲。去把你們最大的野外模擬射擊場打開!”
俱樂部總經理領命而去,雨田敬二一臉陰冷地看着一臉笑意的花淚陪着仍然是一臉懶洋洋的陰天樂走下了汽車。“我已經要俱樂部經理打開這裡最大的野外模擬射擊場,很快就可以開始決鬥了!”雨田敬二一邊說着,一邊將兩張協議書遞給了陰天樂,冷若冰霜地說道,“先簽了這兩份文件!槍子無眼,免得日後多生事端。”
陰天樂拿過來一看,是兩份決鬥的協議書,大意就是這次決鬥是自願進行,決鬥中若有死傷,各安天命,概不追究責任。陰天樂心中暗暗冷笑,他明白這雨田敬二是起了殺心,想在這場決鬥中名正言順地做了自己。
陰天樂把整個協議看了一遍道:“不知道是你親自出馬啊,還是派屬下上場?”
“廢話!”一名黑衣男子在一旁鄙夷地說道,“我家少會主是什麼人物,怎麼能和你這種人下場搏命!”
陰天樂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泡妞是自己上,玩命由底下人來上,當個少會主還真的是不錯啊!”
“八嘎!你到底籤還是不籤!不籤老子在這裡就崩了你!”被陰天樂說得心浮氣燥的雨田敬二翻手從腰間抽出手槍,指着陰天樂的頭道,“在東京,老子殺個人就和殺條狗一樣,好言好語要你簽字,是給你面子,不識擡舉地話,我就┅┅”
“就怎麼樣啊?”從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個男子的聲音,雨田敬二的心不禁爲之一顫——這聲音好熟悉啊,似乎在那裡聽過。他身邊的黑衣男子呼得一下將雨田敬二護在了中間,從腰間懷中取出手槍,全神戒備地看着聲音所傳來的方向。
“雨田敬二,你怎麼一直都這樣沒出息啊!以後你要是接任了黑龍會會長,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和我鬥啊。”那個男子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口氣慢騰騰地從黑暗中走到了燈光下。
雨田敬二不禁暗中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暗叫苦道:“這個煞星怎麼會來這裡啊!”來人正是龍圖社的三當家平十三郎——東京黑道上,雨田敬二最爲忌諱的人。雖然雨田敬二隻看到平十三郎一人,但是傻子都明白,像平十三郎這種人物,怎麼可能會獨身來到對頭的地盤上呢。他的手下沒準隱匿在晚田俱樂部的哪個角落中,正拿槍瞄着自己的頭呢。
黑龍會的人一想到此,不禁都變了臉色。龍圖社這些年來,雖然表面上和黑龍會的關係還算融洽,但是背地裡的糾紛是接連不斷,雙方是各有輸贏,誰也奈何不了誰。這一次龍圖社的三當家親自出馬,事情恐怕不能輕了。平十三郎的兇名,日本黑道上誰人不知?
“哈哈,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三當家的啊。”雨田敬二將手槍揣回腰間,皮笑肉不笑地對平十三郎道,“今個怎麼有這樣的好興致,到晚田俱樂部來玩了?”
平十三郎哈哈一笑道:“雨田敬二,我可沒有你那份閒情逸致,到了這個時候,還有精神四處惹事生非泡女人,我這次來可是有事而來。”
“有事而來?”雨田敬二眉頭不禁一皺,這話說得是模棱兩可,似乎在說是與自己無關,又似乎與自己有關,不禁大爲頭痛。
就在他爲此大傷腦筋的時候,衆人羣中的陰天樂已朗聲笑道:“十三郎,你來得不慢啊。”
平十三郎面帶恭敬地答道:“先生召喚,平十三郎怎麼敢怠慢。先生這些日子來可好?”“先生?”雨田敬二腦袋裡“嗡嗡”做響,他可從來沒有見過一向兇悍的平十三郎對什麼人如此恭敬過。就是面對黑龍會會長,掌管日本黑道大權多年的父親,平十三郎也一直是不卑不亢,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這個中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竟然能讓他如此地恭敬?”
“唉,好什麼好,在松江忙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忙裡偷閒地回東京休息兩天,連在酒吧喝個酒都有人給我生事搗亂,還有人拿槍指着我的腦袋,這可是我來日本少有的待遇啊。”陰天樂故意做出唉聲嘆氣的模樣。
平十三郎的臉立時沉了下來,雙眼間兇光四射,惡狠狠地看着雨田敬二道:“雨田敬二,你的膽子好大啊,竟然敢動槍威脅先生,你們黑龍會是不想在日本混了吧?還不快將先生送出來!”雨田敬二心念電轉,平十三郎的這一番話令他心生疑惑,這個中國人到底是真的十分重要,還是平十三郎另有想法。
雨田敬二向手下襬了擺手,示意他們全神戒備,自己向前走了兩步,對平十三郎道:“三當家的,看來這個侮辱我日本人、並打傷我三個手下的傢伙與你相識啊。如果說他能賠個禮道個歉,再負擔了醫藥費,我雨田敬二看到你三當家的面子上,放他一馬也算不得什麼。”
平十三郎啼笑皆非地看着面前的雨田敬二,這小子到現在還竟然敢如此的趾高氣揚,他是真的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嗎?若不是陰天樂他沒有動用安倍佐證的意思,恐怕現在這裡早已經被陰陽師包圍地水泄不通了。
雨田敬二看平十三郎默不作聲,還以爲他在考慮如何地說服陰天樂,又惡狠狠地說道:“還有,讓他以後距離我的女人遠點,否則下一次你平十三郎也救不了他。”
“誰是你的女人了,少在自己的臉上貼金了!”花淚在人羣中大聲地叫道。此時,注意力一直落在陰天樂身上的平十三郎纔看到了花淚的存在,臉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驚豔的神情。這個女人簡直是太漂亮了,稱之爲傾城傾國一點都不爲過。看來這一次的衝突,有很大程度上是因她而起。不過這女人在黑龍會的包圍中,依然顯得神態自若,看來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雨田敬二當面被花淚揭破,不禁老臉微紅,但仍然是面帶凶氣地對平十三郎道:“只要他做到這幾點,我立即放他走,而且日後不會找他任何麻煩。如何?”
平十三郎也不答話,只是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着雨田敬二,就在雨田敬二幾乎要耐不住性子的時候才說道:“雨田敬二啊,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死活啊。縱然是你父親,也絕不會對我平十三郎恭稱爲先生的人如此對待,你是在拿你們黑龍會的命運在玩啊。”
雨田敬二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回覆了正常,笑裡藏刀地答道:“這不是平十三郎你一向所希望見到的嗎?你想扳倒我黑龍會的念頭誰不知道,可這麼多年來,你哪一次成功了?”說話間,又有十餘輛豪華型轎車開入了晚田俱樂部的大門。數十名黑龍會人員簇擁着兩人快步地來到了雨田敬二的身前,看都不看平十三郎一眼,恭恭敬敬地對雨田敬二施禮道:“見過少會主。”
雨田敬二心中大定,這些人可都是黑龍會中玩槍的好手,有了他們的到來,他與平十三郎對峙時更是底氣十足。
陰天樂站在人羣中冷眼旁觀着平十三郎和雨田敬二在那裡說來說去,心中已經對黑龍會起了殺意。本來日本黑社會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意思去管,這與他又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黑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自己生衝突,這一次甚至於是未來的黑龍會會主故意找到自己的頭上來了,他已經對此有些厭倦了。既然如此,不如幫平十三郎一把,將龍圖社扶上日本黑社會組織的老大,日後也省得再有黑龍會成員來扯自己後腿。
“喂,你在這裡呆呆地想什麼呢?他們的槍手已經來了,你是打還是不打?這兩分協議籤還是不籤啊。”花淚嗔怪道。
陰天樂擡頭看了她一眼,傳音道:“小妖精,你還在這裡惹事生非做什麼?還不快走,再過不了多久,日本和中國的修行者就要到了,他們對待妖族可不會像我這樣仁慈。”
花淚臉色不禁微微地一變,不過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既然她能看出陰天樂的與衆不同之處,陰天樂自然也能看出自己的妖族身份,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看透自己的妖力深厚。不過他既然稱自己爲小妖精,想來也不會認爲自己是從妖界歸來的。
花淚對陰天樂展顏一笑,也傳音道:“這麼多人圍着,你讓我怎麼跑啊?我可不想日後再也不能以這個模樣在人類中玩耍了。”既然陰天樂認爲自己妖力低微,自己又何必多事呢。
陰天樂沉吟了片刻,按現在這個架式,安倍佐證和天松子他們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倒也不需要大量的人馬來,只要來個七八個,再加上龍圖社,嗯,還可以拉上立花小次郎,有自己坐鎮,東京黑龍會總部的覆滅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至於它分佈在日本各地的分部,自然會有當地的部門進行剿滅,陰陽師已經決定的事務,日本政府部門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是不會反對的。
而這個花淚,從她身上散出的妖力波動來看,應當是修行時間還不算長,只能說是剛剛修成*人身不久,就連雪姬的實力也要比她高出不止一籌。算了,算了,看在同是妖族的份上,就幫她一把。自己的身邊已經有兩個妖族,再多一個妖力低微的也沒有人會生疑的。陰天樂倒也不是沒想過花淚會不會是從妖界歸來的妖族,可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沒有去多想。
“你願意留下看熱鬧也行,記得當他們來時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十米!”陰天樂傳音道,“不然我也護不了你!”一語說罷,幾個閃身已然脫出了黑龍會下屬們的包圍圈,來到了雨田敬二和平十三郎的身前。那名新至的黑龍會槍法教官反應也確實與常人相比十分迅,瞬息間已抽出手槍隔在了陰天樂和雨田敬二之間。
陰天樂對他的槍口宛若視而不見,笑呵呵地繞過雨田敬二,來到了平十三郎的身旁,將手中的兩紙協議遞給了平十三郎道:“十三郎,看看這兩份協議,雨田少會長這可是想要我的這條小命啊。”
平十三郎聞言看去,心中不禁是大喜,雨田敬二的這種作法無疑是徹底地得罪了陰天樂,對於陰天樂和黑龍會之間的那點磨擦,他也是一清二楚,黑龍會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和陰天樂生矛盾,實在是上天幫助他們龍圖社。
雨田敬二卻是心中驚疑不定,既怕陰天樂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又覺得這一切更像是他串通了平十三郎演的一齣戲,藉此來壓自己一頭。他轉頭看了看仍被屬下包圍着的花淚,她的目光一直在緊隨着陰天樂,而沒有分給自己那怕是一秒鐘。雨田敬二的心中妒火立時又大了幾分,不禁輕蔑地陰天樂說道:“中國人,我們談好的決鬥你又想反悔嗎?你們中國人不是一直標榜自己是一個誠信的民族嗎?剛說出口的話就又想吞回去了不成?”
陰天樂的心中簡直都要笑起來了,這個傢伙實在是太上道了,他本來還在想,如果說雨田敬二這個傢伙竟然見好就收的話,他要如何再惹事生非地將事情進一步鬧大,這樣的好機會怎麼可以輕易放過呢。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和自己配合的絲絲入扣,真是上天助我。
但是表面上他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反而做出一副心虛的模樣對平十三郎道:“十三郎,這事你看┅┅”
雨田敬二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這是平十三郎和陰天樂有意演戲給自己看。他輕蔑地撇了撇嘴道:“三當家的,你從哪裡找來這樣的一個懦夫,竟然方纔親口說出的話,現在又要反悔了。這種出爾反爾的傢伙,怎麼配被人稱爲漢子呢?”他邊說邊回頭看了花淚一眼,顯然是想借此打擊陰天樂在花淚心中的形象。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花淚仍然正眼都不給他一個,只是站在那裡氣呼呼地看着陰天樂。雨田敬二的雙眼閃過一道猙獰的寒光,這個美人他本來是想追求到手,呵護有加,但是今天她在衆人面前一再地落自己的面子,雨田敬二決定殺了陰天樂後,也絕不會放過她。既然追求不到,那就用強搶的老辦法好了。
平十三郎有意做出皺着眉頭的樣子道:“雨田敬二,你這份協議可是極其不公平的啊?”
雨田敬二雙臂環抱在胸前,冷若冰霜地問道:“三當家的,有什麼不公平的,要以搏擊術與槍手們一決高下可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並不是我強迫他如此的。”
平十三郎指點着協議:“雨田敬二,你竟然想派下屬來進行這場決鬥,也未免太過份了些吧。以先生的身份,和你決鬥都是給你了莫大的面子,你還想要做什麼!還敢污衊先生是懦夫,先生在與妖族戰鬥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躺在哪個溫柔窩中抖呢!”話說到最後,平十三郎已經是聲色俱厲,一股懾人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出來,令雨田敬二等人暗自驚傈。
“平十三郎,你和他費那麼多話做甚!”黑暗中又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安倍佐證帶着四名陰陽師此時也趕到了這裡。雨田敬二立時嚇得呆若木雞,身爲日本人的他對那身裝束再熟悉不過了,他身後的黑龍會下屬們也一個個傻了眼,想不通爲什麼陰陽師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說,這裡有妖怪作崇?這個念頭一起,所有人的心都虛了起來。
“前輩,安倍佐證來遲了,還望前輩恕罪。”安倍佐證匆匆忙忙地來到了陰天樂身前,深深一禮道。
陰天樂笑笑道:“不必多禮,也是我有心和他們玩玩,怎麼會驚動了你們?”
安倍佐證站在了陰天樂的身後,恭恭敬敬地答道:“平十三郎一接到您的電話,立即就通知了我們。原本天松子道長和他的師弟們也要過來,被我攔住了,這畢竟是我們日本的家事,有我們五人就足夠了。”陰天樂點了點頭,平十三郎會通知安倍佐證,這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此時的雨田敬二已是兩腿軟,現在他才知道自己肯定是闖下了大禍了。那個中國人竟然能驚動安倍家族中的人出現,即意味着他肯定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而且看那個自稱是安倍佐證的陰陽師,對這個中國人是畢恭畢敬,顯然地位不及於他。
自己竟然糊里糊塗地和他結下了仇怨!雨田敬二的腦子裡已亂成了一團,呆呆地站在那裡。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應當做什麼,是立即上去向陰天樂賠禮道歉,以求緩和局勢,還是立即向父親求援,讓他出面來調解。
陰天樂招了招手,花淚快步地來到了陰天樂身旁,見雨田敬二毫無反應,他的屬下們也不敢攔阻。安倍佐證上下打量了花淚半晌,既爲她的絕代美色所吃驚,又爲她的妖族身份不禁暗暗地皺了皺眉頭。雖然從花淚身上散出的妖氣相當弱小,但是世代與妖魔打交道的安倍佐證又怎麼會毫無所覺呢。不過看陰天樂的樣子,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安倍佐證來到了雨田敬二等人的面前,面帶寒霜地喝道:“你們還不丟下手中的槍械束手就擒嗎?”聲音並不大,但是落在雨田敬二衆人的耳中卻絲毫不亞於一顆炸雷。對陰陽師和僧人、神官的尊敬與恐懼是他們從小到大來一直被灌輸的教條,不等雨田敬二話,所有人已紛紛取出懷中腰間的槍支,扔到了地上。就連那個出身日本自衛隊特種兵的黑龍會槍法教官也不例外。
平十三郎連連冷笑地揮了揮手,從黑暗中跳出數十個男子,搶上前去,將所有人都押到了一旁,只將雨田敬二一人孤零零地丟在了陰天樂他們的面前。
“前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安倍佐證退到了陰天樂身旁,低聲地問道。接到了平十三郎電話就立即趕來的他,到現在還未搞明白這夥人到底是因爲什麼和陰天樂起了衝突。
陰天樂將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與他說了一遍,平十三郎又將那份決鬥協議書遞了過來,只看了幾眼,安倍佐證就明白了整件事情。
“前輩,您打算如何處理他?”安倍佐證畢恭畢敬地問道,這件事上已經可以確定是眼前的這個呆小子想在女人面前逞威風,卻很不幸地踢到了陰天樂這塊級鐵板上。
陰天樂笑笑道:“本來我也只是想給他點苦頭吃吃,只是看來他卻想置我於死地。中國有一句話,來而不往非禮也,他禍害一方的時間也不短,也應當┅┅”陰天樂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嗯┅┅”安倍佐證沉吟了片刻,面帶猶豫地道,“既然他是黑龍會會長的兒子,黑龍會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這樣做恐怕會引起東京極大的動盪不安,在這個時候恐怕不好吧。”
陰天樂冷冷地一笑道:“那就將黑龍會連根拔起,徹底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