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又颳了起來,隨着亂序的影響,寒流帶着銳利如刃的風掠過滿目瘡痍的青蒼城,緊接着,三天三夜的黑暗與颶風暴雨過後,方圓千里一片靜謐,天空飄起鵝毛大雪,覆蓋了整座大地。
青蒼城衆與邪宗修士的戰爭還沒有結束,邪宗的修士在屠戮了青蒼城四城後,就詭異的徑自撤了回去,在城外安營紮寨,只留下極少數的修士殿後,看守城內的殘垣斷壁。
廣闊石室內,姚害在一座簡易陣法中,嘴脣輕顫,好似在與他人交流。
石室角落內,趙家衆人匯聚在側,熊熊火光映在衆人剛毅的臉上,他們一言不發,雖還是神情悲痛,但卻和先前大不相同。
趙仁成的誠心觸動了族人,他們重新聚爲了一體,爲了復仇而存在。
原先迷茫散漫的眼神,如今已帶得幾分灼灼的精神,此刻他們就猶如一頭擇人而齧的灰狼,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就會將邪宗殺的血流成河。
而墨塵此時正在與林家與衆人傾談,即悲痛又有些欣喜。
悲痛的是,林家這方,只有寥寥數十人圍坐在一起,神情悲泣,顯然也是死傷慘重。
而在衆人身後,躺着一名中年男子,濃眉大眼,面容粗豪,此時雙眼緊閉,顯然已經重傷昏迷了過去。
南城內,唯有林家與墨塵交好。
當初萬壽聚寶樓中,林家三人捨命助墨塵,如此恩情,墨塵沒齒難忘。
這次青蒼城大劫,墨塵最爲擔心的就是三人的安全,所以如今在這裡看到他們,他自是欣喜。
徐老三人也是如此,大難之中,熟人相見,自是相見甚歡,徐老如今傷重,卻依舊忍着劇痛站起,爲墨塵介紹起林家衆人。
墨塵神情肅穆,一一作揖回禮,已小輩相稱,同時也爲衆人介紹起嚴昊來。
“這是我的好兄弟。”墨塵嘴角含笑,林家衆人坐在地上,慢慢擡頭,張嘴看着,也似第一次見到如此高大的修士。
嚴昊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圓臉:“嚴昊在此見過各位,墨塵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諸位叫我小昊子就成。”
嚴昊也不是喜歡故意耍寶之人,此時故意這樣說,也是爲了安慰衆人,想要舒緩下氣氛。
蛋蛋兒也不閒着,騎在嚴昊脖子上,學着嚴昊的動作搓了搓臉,一臉的不好意思,不過它搓的乃是嚴昊的臉頰。
果不其然,聽到這稱呼,再加上蛋蛋兒的耍寶,衆人也有些忍俊不禁,略略沖淡了悲傷。
“雲煙,快過來,還不拜見恩公。”只見林風也站了起來,對着衆人身後的一名女子招了招手。
墨塵循着看去,女子約莫雙十年紀,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法袍,更顯得纖腰一束,尖尖的臉蛋,相貌甚美,可能是受了幾年禁制的緣故,眼光中多了三分倔強,三分兇狠。
林雲煙對着墨塵盈盈一禮:“雲煙見過恩公,多謝恩公再造之恩。”
墨塵也不矯作,全然受了此禮,若沒有他出手相救,破禁丹早就落入徐家之手,何來此時的林雲煙,所以說是再造之恩也不爲過。
待林雲煙起身後,墨塵再作揖搖了搖頭,嘴上當然還是和平時一樣,客客氣氣:“雲煙姑娘言重了,破禁丹之事,主要還是靠徐老與你二位哥哥,你要好好感激他們纔是,我也只是成人之美而已。”
說罷,墨塵便轉頭看向了軒轅聞櫻:“軒轅姑娘又爲何會在青蒼城?當初清虛宗內可是讓我一頓好找。”
此時軒轅聞櫻雖有些傷痕,但整體無礙,她笑吟吟道:“凝霜前輩知我與你的關係,便喚我前去,指點我修行,走的急,一時也沒和你說。”
墨塵大驚,喜形於色:“恭喜了,着實是個好機緣。”說道這裡,他又有些疑惑:“可爲何會在青蒼城?”
軒轅聞櫻挽了下頭髮:“當初宗內通報青蒼城遇襲,我擔心林家的安危,便隨着首批弟子一同前來馳援。”
她神色一黯,略微有些自責:“清虛宗的人馬去阻擋邪宗大軍了,我剛入青蒼城就飛奔至林家,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
這時林風、林雨二位公子走了過來,對着軒轅聞櫻道:“若不是軒轅姑娘出手,我林家死傷將更加慘重,姑娘的恩情,我林家沒齒難忘。”
繼而他們又轉頭對着墨塵道:“家主被賊人偷襲,重傷昏迷,我們形單影隻,在絕望之際,若非有軒轅姑娘伸出援手,恐怕家主早就已經仙去了。”
墨塵這才知道,林家子弟身後昏迷的那人,乃是林家家主。
這時,姚害的聲音忽地響起:“諸位,經四城的聯絡法陣彙報,除了一部分邪修殘部,大多數邪宗大軍皆已退去了。”
衆人一片譁然。
姚害擡了擡手,示意衆人安靜些,繼續說道:“邪宗何來的、何時來的如此強大的力量,我們不得而知,但此次突然撤退,乃是因爲幾大正道宗門盡數馳援,逼的邪宗安營紮寨,重整隊伍。”
衆人一片叫好聲、辱罵聲。
爲正道叫好,辱罵邪宗,雖言辭粗鄙,不堪入耳,但令衆人氣勢大漲。
“我覺得,他們比我們更需要速戰速決。”說着,姚害又走向法陣處,他一手對着前方虛按,石門上方,衆人眼前,浮現出清虛宗城外的景象,綿延無盡的邪宗大軍分頭在城牆外紮營,好似準備全力一戰。
“邪宗洶洶來犯,但如此虎頭蛇尾着實令人詭異。”墨塵身後,徐老不解道。
墨塵點了點頭,邪宗以萬鈞之力,直接侵佔了青蒼城,如今正道馳援,邪宗修士固守青蒼城,依靠青蒼城陣法、城牆之堅利,纔是最明智、最穩妥的方法。
可他們卻選擇了最令人不解的直接撤退,且只撤退到城外平原之地安營紮寨,實在是令人不解。
在場的修士,也有不少人想到了這點,但礙於此時的氣氛,只能目光閃爍,壓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