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坦克炮打痛的阿達和阿山也眼淚汪汪地挪動過來:“猛子哥,俺們痛得肚皮又餓了!”
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員,在這些妖魔鬼怪組成的混合編隊面前毫無反抗能力,僅僅過了半分多鐘就被幹淨利落地擊潰。
這個不幸的消息很快被傳遞給桑普,這傢伙尚且在做着一統黑道的美夢吶!
接到消息桑普愣了好一陣子:“對方是什麼人?”
部下們紛紛搖頭,有些從窗口觀看到戰局全過程的槍手恐懼地說:“他們是魔鬼!”
桑普一陣大怒,本想立刻抽出手槍結果了這個惑亂軍心的孬種,但是所有部下居然都贊同這雜種的說法,連連懇求老闆溜之大吉。
底下的槍聲也越來越激烈,似乎對方已經攻上來了。
“老闆,快走吧,就算是海軍陸戰隊也絕對無法抵擋這些人的!”
桑普苦笑,明明已經到手的鴨子,卻這麼硬生生被人奪走!死了那麼多海軍陸戰隊員,又不能取得勝利,這些他媽自己該怎麼和該死的海軍方面交待?
“混蛋,混蛋!如果唐納森大師在這兒的話,這些混蛋會知道厲害的,等着吧,等着吧!”桑普怒氣衝衝地向天臺進發,在那裡停着兩架大型直升機,可以乘坐二十名乘客。至於坐不下的槍手嘛……
“你們去阻擋那些傢伙一陣!”
桑普一腳踹開一個企圖攀爬上直升機的部下,重重地關上了機艙門,甚至還夾斷了一個小子的手指。
“快開,快離開這鬼地方!”他命令道,而底下的大廈已經燃起了熊熊火焰,走投無路的槍手們在烈焰中慘叫着。
桑普所乘坐的直升飛機一路高升,敵人的步槍子彈在直升機下方的裝甲上叮叮噹噹敲擊着,令人心驚膽戰。
另一架就沒有這麼好運,被廖猛的對空火箭筒直接命中,在半空中綻放成耀眼的禮花。
看到此情此景,桑普魂飛魄散,連連催促駕駛員快點逃跑。他們半秒種都沒有停留,直接飛躍了大半個嘉明港,回到了自己的大本營西西莉亞賭場。
整個賭場靜悄悄的,所有崗哨上的人手都在。
桑普這時才喘了一大口氣,這次自己真他媽栽了,就算唐納森大師回來的話,也不可能挽回慘敗……媽的媽的媽的!
“老闆?”賭場老闆傑克迎了上來,見到這些殘兵敗將和傷痕累累的直升機,哪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桑普無力地揮手,扯下領帶:“我必須去休息十五分鐘,你把大家帶下去吧,對了,派兄弟們在咱們勢力範圍內多盯着點兒,有可疑的人出沒馬上報告!”
他實在想不出辦法,愁眉苦臉地走回了自己的休息室,一連灌下三倍白蘭地之後,才重重栽倒在沙發上。
“天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就這麼完了嗎?”桑普覺得頭暈暈的,他平時是很難被灌醉的人,但是在如今這種沮喪的心情之下,酒精惡魔很快就爬進了他的腦子。這個黑道大亨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他作了很多噩夢,甚至夢見自己舉槍自裁,腦漿掛滿了整個窗簾,像是一副畢加索的抽象畫。這恐怖的情景令他驚醒過來,渾身上下被汗水濡溼,怪不舒服的。
一看手錶,時間纔過去十分鐘。
然而休息室裡有什麼地方不對。
桑普像一頭受驚的野狗那樣跳了起來,從沙發底下抽出一支左輪手槍握在手裡,四處觀察起來。
嗯,窗簾仍舊合攏着,酒瓶的位置也沒有絲毫變動,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
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牆角的鋼琴發出了悅耳的聲響,正在彈奏的曲目是貝多芬的著名鋼琴鳴奏曲《月光》。
桑普顫抖着把槍對準了鋼琴,鋼琴前不知何時端坐着一個黑衣男子,手指如流水一般拂過琴鍵。
“你是什麼人!”桑普以兇惡的口氣來掩飾內心的驚惶和恐懼。
這人的演奏技巧十分高明,先不說攝人心魂的美妙音樂,僅僅是他細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所作的美妙舞蹈,就比得上最好的古典芭蕾舞演員。儘管在槍口的逼迫下,這人的從容氣度卻沒有半點損害,他宛若是黑暗中的王子,而桑普不過是個粗魯野蠻的毛賊而已。
“快說話,否則我殺了你!”桑普已經被這人的氣度所壓倒,四處搜尋着對講機,試圖向部下求援。
直到一個段落演奏完畢,黑衣男子這才依依不捨地罷手,似乎仍舊在音樂的世界中沉醉。桑普又吼叫了一聲,他才轉過身來,微笑着面對桑普。
桑普則像是看見了地獄最底層的魔鬼。
這人的個子不高,身材也不魁梧,他臉上帶着一個奇異的半臉面具:左半邊似乎像是一個獅子頭的模樣;右半邊則雕塑成憤怒的公牛形狀;面具雕刻得栩栩如生,猛一看還以爲這人是個半獅半牛的怪物。
在面具下,他的嘴角邊泛出一個小小的酒窩。
這人正是讓桑普慘遭雞姦的元兇!
桑普只覺得屁股又開始火辣辣地疼痛起來,一股自卑羞愧和無比的憤怒涌上心頭,頓時將所有子彈都射了出去。
“混蛋,去死吧!”
黑衣男子輕輕咳嗽一聲,那些子彈居然硬生生停留在他面前,然後全部掉落到了地上!
“羅倫佐先生,你就這樣歡迎一個客人嗎?”男人微笑着說。
桑普如同見到了魔鬼一般,不敢相信地退後兩步,撞翻了一張沙發:“你,你究竟是什麼?”
男子緩緩摘去面具,聲音十分和煦:“在有些地方,人們稱呼我爲撒旦;但也有些尊重我的人願意稱呼我爲凌天。”
“啊,是你!”那個大慈善家,那個慈善基金會的主席!那個雜種!桑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天含笑點頭,優雅地走過去倒了兩杯白蘭地,把一杯遞給了對方,同時交過去對講機:“您在找這個嗎,羅倫佐先生?哦,我可以叫你桑尼嗎?”
“去,去你媽的!”桑普一掌打翻了白蘭地。
凌天完全沒有半分惱怒的意思,撿起酒杯又給桑普倒了一杯:“別衝動,我的朋友,這是好酒。如果這次你再把這麼名貴的美酒灑在地上,我會先讓你把整個酒瓶子都吃下去,然後叫你舔乾淨地毯的,嗯?”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然而,桑普看着那魔鬼充滿友愛和善良的眼睛,不知爲什麼就是沒有勇氣再次打翻酒瓶。
“這雜種是來真的,他會殺了你!”桑普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然後顫慄着接過了酒杯,小心翼翼不讓酒流出一絲一毫。
“這就對了。”凌天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美酒和音樂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喜歡古典音樂嗎?貝多芬,舒伯特,莫扎特……”
桑普的整個腦子都停止了運轉,他根本不知道對方究竟在說些什麼,所有的回憶都停留在三個月之前自己被六名大漢輪姦的時刻,現在這些大漢似乎又來了!
他驚恐地搖了搖頭:“不!”
凌天誤會了他的意思:“不喜歡嗎?這很好,哈,我也不喜歡。本來我以爲像您這樣有身份的老闆也許會耍耍派頭,所以故意先來一段貝多芬,讓您覺得我也是個上等人……幸好您和我一樣粗魯。哈,也許再等五十年之後,等我把全世界所有的壞事都幹盡的時候,我會一邊聽聽古典音樂一邊寫點兒回憶錄什麼的,就像你們美國人一邊播放《女武神》一邊屠殺越南人,這很棒,真的,但是現在的我還不喜歡。我喜歡來點兒節奏強烈的,搖滾,滾石,哦,那些都很棒,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皇后樂隊。”
“皇后?”桑普狐疑地擡起頭,“這傢伙在說什麼?”
“不錯,皇后樂隊,《波西米亞狂想曲》……簡直太棒了,那是一場真正徹頭徹尾的狂歡!”凌天沉醉在音樂的天地之中,就連桑普偷偷打開對講機似乎都沒有注意到。
但是從對講機裡傳來的不是部下的聲音,而是槍聲、子彈穿透肉體的聲音、骨骼折斷聲,還有無盡的慘叫。
隨後,《波西米亞狂想曲》的第一個音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