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山路依然不好走,王七麟走的卻是步履生風。
主要是心情好。
戰略目標達成:竇大春找到了。
困擾的問題得到答案:曾懷恩原來沒有死,一切都是他在作祟。
摟草打兔子還得到了第四字真言,同時他還招募到了一個靠譜的手下。
一箭四雕,一槍四鳥,欣喜之下他忍不住唱起歌來:“曾經夢想仗劍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如今你四海爲家……”
徐大問道:“七爺唱的這是什麼小曲?調子不錯,就是詞差了點,它是出自哪首詩詞?肯定沒有名氣,我聽了一圈沒有聯繫到一首有名的詩詞。”
謝蛤蟆皺眉:“這調子不錯嗎?我聽着不怎麼樣。”
對於這番評價王七麟不奇怪,時代不一樣,審美不一樣。
他剛學會這歌的時候在村裡唱,村裡人都傳他唱的是陰間的曲子,村裡好幾個老人以爲他唱着這歌是想把自己送走。
馬明卻笑道:“二位大人是有學問的人,鑑賞水平高,喜歡聽高雅的東西,像我一介粗人可不懂什麼調子什麼意境,我就是覺得這個小曲好聽,王大人能否教導卑職?說來見笑,卑職聽了這小曲後心裡有點慨嘆。”
曾經年少輕狂,夢想仗劍走天涯,如今看過世界的繁華,卻是四海爲家。
馬明臉上的笑是苦笑。
王七麟笑道:“好啊,這是我聽一個雲遊天下的小哥唱的,我覺得很好,詞曲都好。”
嘹亮的歌聲在山野中迴盪,馬明記憶力竟然很好,王七麟教了沒兩遍他就把歌詞給記住了。
他自己對這歌也感興趣,學會後連聲讚歎。
徐大聽了他的話後面色嚴肅,他有預感,自己的七爺麾下第一馬屁高手的地位保不住了。
馬明不知爲何對這首歌的感悟尤其深刻,唱到‘總想起身邊走在路上的朋友有多少正在醒來’的時候,眼圈逐漸的紅了。
徐大說道:“行了啊,馬爺,適可而止得了。我知道你剛拜入咱七爺麾下需要表達誠意,但你這演過了啊。”
馬明笑道:“徐大人這是什麼話?我哪裡拜入王大人麾下了?”
“剛纔七爺都說了,你以後就是小水鄉小印。”徐大道,“你可能不知道,咱聽天監規矩雖然多但也開放,大印可以直接任命小印,所以七爺給你許了官位,你就是個官了。”
聽天監對付的妖魔鬼邪很難纏,工作難度大、危險度高,沒有幾個官員能善始善終。
所以他們的任命自由度也高,否則像衙門任命那樣繁文絮節,很有可能好不容易把一個名額批下來,這人已經死在妖魔之手了。
另外就是聽天監的職責在於庇佑一方,這方面朝廷的態度很包容,管它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貓。
大印們只要能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怎麼委派任命朝廷不太管,朝廷要的是結果。
馬明與聽天監不打交道,不瞭解這些,他還以爲徐大開玩笑:“徐大人說笑了。”
王七麟道:“徐爺沒開玩笑,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咱小水鄉的小印了,以後你不用四海爲家了。”
謝蛤蟆將從侯德才手中得到的血木小印扔給他,王七麟扔給馬明:“回頭讓竇大人給你找好點的木工,到時候把你的名字換上去,這樣等我再把你文書遞交到衙門,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小印了。”
馬明看着手中紅彤彤的小印發傻:“我我,王大人,這不行呀。”
王七麟問道:“你不願意在我手下當差?”
馬明舉起殘臂抱拳,滿臉肅然:“卑職雖然與王大人相交不久,卻知道王大人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官,滿身正氣、一心爲民,若是可以,卑職做夢都想給王大人當差,莫說小印這等官,就是能給王大人牽馬,也是榮幸。”
“可是卑職沒有這個命啊,此次回去,卑職要回去找這鬼印的主人赴死……”
徐大道:“我說馬爺你真是死腦筋,這個我幫你搞定。”
馬明堅定的搖頭:“徐大人好意,卑職心領了,但卑職確實是個死腦筋,此事不必再提。”
王七麟突然插嘴問道:“馬爺這輩子確實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嗎?”
馬明道:“卑職自認如此。”
王七麟道:“那你就死不了,不用任何人幫你,你自己能解決那個鬼。”
馬頭明王鏤神圖,終於找到了天命所歸的揹負人!
他將情況講明,馬明下意識問道:“在背上弄一個佛家紋身就行?我修爲怕是不夠吧?”
謝蛤蟆道:“無需什麼修爲,馬大人只要無愧天地就好,如果你一生光明磊落、爲國爲民,那這馬頭明王鏤神圖能有佛家大神通,能鎮一切鬼神,最是霸道!”
竇大春擊掌讚歎:“恭喜馬大人、恭喜王大人,這真是千里馬見伯樂、名將遇良才,聽天監又有一位猛將加入,我吉祥縣百姓也又有了一位靠得住的守護神。”
馬明激動的面龐發紅,沒人想死,他要回去找鬼赴死不過是爲了當初的承諾。
如今在不違背承諾的前提下他可以活下來,這自然讓他欣喜,而給他更大驚喜的是他的身份變幻,一下子從流民變成了給朝廷效力的官員!
反應過來後馬明搶先兩步衝王七麟半跪行軍禮,大聲吼道:“卑職馬明見過王大印,大恩不言謝,卑職日後願爲社稷、爲朝廷、爲大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他單手伏地咣咣咣叩頭,額頭立馬有血絲冒出來。
王七麟扶起他道:“馬大人不用太客氣,以後你給我庇護好一方百姓即可。”
“敢不從命!”
他們先行回到庸水縣,王七麟從竇氏借了一匹馬,竇大春得暫時留下調查家族中有人謀反的事,他們四人四匹馬回到了吉祥縣。
這次他們在一望鄉發生了不少事,實際上並沒有過去幾天,回到縣裡後他們發現李英還在獄中,現在暫時主事的就是知府的從事章如晦。
吉祥縣運轉如常,並沒有因爲換了知縣而出現什麼動盪。
王七麟騎馬回到驛所,甚至發現驛所對面開了一家飯館,縣裡發展繁榮,經濟一片向好。
飯館應該沒開兩日,畢竟他離開吉祥縣沒有幾天,王七麟好奇打量,一時沒注意有人挑着擔子從驛所旁邊的巷子裡走出來。
駿馬嘶鳴,挑擔人受到驚嚇趔趄了兩步,眼看要扶不住擔子摔倒在地。
見此王七麟一拍馬鞍飛身跳下,一把抓住擔子將他給拖住了。
挑擔人瘦小,面容黝黑醜陋、頭上亂髮糟糟,他站穩身後嘿嘿傻笑:“謝謝兄弟,你幫我大忙,我差點摔了今天新出爐的烤餅和菜,要是摔了我家娘子會罵我,嘿嘿。”
王七麟訕笑道:“大哥客氣了,這事責任在我,要不是我的馬驚了你,你怎麼會出意外呢?”
挑擔人腦子似乎不太好使,依然在傻笑:“謝謝兄弟幫忙,大哥得謝謝你,你去大哥店裡坐坐吧,大哥請你吃一碗酒。”
徐大生了憐憫之心,想照顧一下他的生意就問道:“老哥你店鋪在哪裡?”
挑擔人指向驛所斜對面的飯館道:“就在那裡,菜可好吃了,酒可好喝了,嘿嘿,你們來,我請你們,我謝謝兄弟。”
徐大哈哈笑道:“這不是巧了嗎?就開在我們家門口呀。”
挑擔人撓撓頭納悶的問道:“你們家門口?你們家是哪裡?”
王七麟笑道:“我們家在聽天監的驛所,不過現在不能去,吃酒不騎馬、騎馬不吃酒,我們得先回去把馬拴好,可不能騎着馬去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