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第一次見到秦韜的時候,只覺得這書生看起來有點愚鈍、有點傻。
相處到現在他知道了,這書生不是看起來傻,他是真傻,腦子跟沉一有的一比,都差點事。
徐大也看出來了,他摸了摸鬍鬚說道:“嗨呀,難怪這書生連個秀才都考不上,原來是讀書讀傻了。”
謝蛤蟆笑吟吟的搖頭,他沒說話,只是用耐人尋味的目光看着書生。
驛所院子內多有石楠樹,秦韜扶着樹木擡頭看向天空,臉上露出憂傷之色,開始自言自語:
“媛媛,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那時候我想,怪不得都說人是萬物之靈,原來可以生的這麼好看、這麼有靈氣。”
“後來我與你逐漸熟稔,你對我很好,陪我身邊讀書、陪我身邊練字、陪我身邊作畫,我每天那麼高興,覺得生活真好,覺得讀書寫字真好。”
“在你身上我才體會到讀書的魅力,體會到詩詞歌賦的優美,看着許多人爲了考功名而去讀書練字,我笑他們很傻……”
接下來秦韜一陣長吁短嘆,說的都是才子佳人的往事。
王七麟聽的納悶,按照他的話,媛媛應該傾心於他纔對,爲何楊大眼卻跟他們說,媛媛爲人清白,平日裡從未與任何書生走得近?
謝蛤蟆也想到了這一點,問道:“這會不會是他的臆想?”
王七麟覺得很有可能,這書生腦子不大對勁。
秦韜繼續說道:“可惜啊可惜,你見到了章如晦一干人。那些人很壞,我第一眼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他們雖然穿着青衫白衣,雖然讀着聖賢書,可是品行低劣、性情惡毒……”
又是一陣形容,他將章如晦等人批判一番,毫不留情、大爲不齒。
“只是那個李英有大能庇護、杜江濤又懂得旁門左道,我對他們無可奈何。而且媛媛你知道,我那時候很、很膽小,我太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機會了,算了,事到如今我不能再欺騙自己,我那時候就是太自私……”
“當杜江濤在鳴箏閣見到了那個騎驢壞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不妙,果然,他從那壞人口中學到了請鬼吃糧術!”
“當他將這門邪術告知了章如晦的時候,事情就無法控制了,他們請了一個很有本領的鬼來,讓那鬼上你的身,然後夜夜去伺候他們。我知道這事,可是我無法提醒你,對不起,我想告知你這件事,可我做不到……”
說到這裡,秦韜已經淚流滿面。
“後來我想,他們只是垂涎你的美色,只是享用你的胴體,並不敢傷害與你,這樣的話就算了吧。世人女子皆自重清白,但你不是凡夫俗子,你應該與她們不一樣。”
“我想,就算他們毀了你清白,但沒有關係,我不在乎這點,我更不是凡夫俗子,一具臭皮囊有什麼好留戀的?我愛的是媛媛這個人,而不是媛媛的身子。”
“可是,我錯了!嗚嗚!我好後悔,你知道嗎?我每天每夜都後悔,我不知道你會這樣,你竟然會爲了找出真相化爲鬼!”
“你化爲鬼後我不怕,我依然愛你,媛媛,我全心全意的愛着你啊。於是我離開書院後,走遍九洲尋找女鬼,世人都笑我癡癲,我笑他們看不穿。我想找到你啊,媛媛,你化爲鬼又怎麼樣?我只想與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可惜,你早已魂飛魄散,我走過千山萬水,遇到過妖魔鬼怪,卻唯獨沒有再遇到一個像你一樣的姑娘,像你一樣的鬼……”
他這番話說的聲音不大不小,咬字清晰、吐字明白,王七麟等人聽的清清楚楚。
聽完之後徐大滿臉唾棄,不屑的說道:“懦夫!僞君子!膽小鬼!”
王七麟也很看不上秦韜,這人口口聲聲說着愛媛媛,可是媛媛從受害第一刻到她自盡,他明明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去救這姑娘,卻從未出手!
說什麼‘做不到’,明明就是他自私!他不想得罪同寢室三人!
甚至,王七麟覺得侵犯媛媛的人裡也有秦韜一份!
只有沉一在那裡感慨:“阿彌陀佛,可憐人啊,他和噴僧一樣,腦子都是被鬼弄壞的,唉,我倆都是可憐人!”
徐大安慰他道:“你比他更可憐,也比他更好,你是好人,好和尚,他是壞人,壞書生!”
沉一頓時雙手合十唱喏:“阿彌陀佛,書生沒有好東西!連我們山下賣豬肉的豬鼻老四都知道,仗義每逢屠狗輩、狼心狗肺人面獸心作惡多端喪盡天良惡貫滿盈十惡不赦讀書人!”
林中英聽的一愣一愣:“這話是你們山下殺豬的說的?他能說出這麼些好詞語來?”
沉一不好意思的說道:“阿彌陀佛,噴僧稍微修飾了一下,不過他就是這麼說的,每次噴僧去買肉他都會罵讀書人。”
林中英又愣住了:“你還經常去買肉?”
沉一無奈的說道:“我師傅就我一個弟子,我不去買肉誰去?不過有時候我師傅也會去買,但他不會討價還價,所以一般還是我去,他懂酒,所以一般讓他去大酒,好酒劣酒他最清楚,酒裡摻上一口水也騙不過他。”
林中英沒話說了。
他哼哧了兩下,忽然對徐大說道:“徐大人,你是讀書人呀。”
徐大惱了,他衝左右說道:“林大人挺好一個人,可惜會說話。”
王七麟將這兩個活寶踹開,去門外問秦韜道:“你說你是受到同窗邀請來吉祥縣,是不是李英邀請的你?”
秦韜搖頭道:“不是,是章如晦邀請的我。”
王七麟趕緊問道:“那章如晦哪裡去了?”
秦韜納悶的說道:“我也找不到他呀,他在信裡跟我說,他住在同福客棧,可是我去客棧打聽了,章大人曾經住過,但早就走了。”
章如晦消失這消息被衙門給藏了起來,現在只有一些內部人知道這回事,對外都是宣稱他已經回到府城。
王七麟問道:“他給你寫過信?信呢?拿出來!”
秦韜要他的包袱,徐大將包袱拎過來扔在地上,他很心疼的說道:“你輕點,裡面有我的寶貝兒。”
他小心的打開包袱,裡面有三個小花盆,分別有小梅花樹、小蘭花、小竹子,蘭白竹綠梅花紅,很精緻。
其中蘭花的花盆被徐大給摔碎了,露出蜿蜒的根鬚,這把秦韜心疼的掉眼淚,趕緊給它糊上泥土。
徐大鬱悶的問道:“你怎麼還隨身帶着盆栽?”
秦韜拿出一封信遞給王七麟,隨口道:“媛媛喜歡,這是我給她準備的。”
王七麟打開這封信,一看裡面全是‘之乎者也’,便頭疼的遞給徐大道:“你給我翻譯。”
他又問秦韜:“你自從來到縣城,怎麼從沒有去找過李英?你們可是同寢好友。”
秦韜搖頭:“我跟他纔不是好友,而且我不去找他的原因,信裡已經說了。”
徐大咳嗽一聲讀了起來:“六月初一,牛馬走章如晦謹再拜奉書文略吾兄……”
王七麟一聽頭大了:“別別別,我不是讓你給我讀,你給我翻譯!”
徐大說道:“噢噢,那我給你總結一下,信上說杜江濤給他來信,說當年惡事東窗事發,有惡鬼臨門討命。他隨後託人查了查,得知杜江濤死無全屍,於是給這秦韜寫信讓他來吉祥縣與李英共同會晤,之所以來吉祥縣是因爲李英曾經說過,他家裡有祥瑞庇佑,諸邪不侵。”
王七麟冷笑一聲,九尾狐確實瑞獸大仙,可惜已經跑路了。
他說道:“繼續。”
“沒了。”
“沒了?”王七麟看向秦韜,“你不是說信裡有你不去找李英的原因嗎?”
秦韜拍了拍額頭,又找出一封信訕笑道:“記錯了,是這封信裡有原因。”
徐大打開一看,道:“信寫的很匆忙,字跡潦草,章如晦說他已經來到了吉祥縣,但情況不妙,李英家中有變,並且人也有變,好像當年之惡鬼已經找上他了,讓他來到吉祥縣後小心爲上,不得擅自接觸李英。”
王七麟問道:“信中說的當年惡鬼是怎麼回事?”
秦韜又不說話了。
王七麟忍氣問道:“又是諾言?”
秦韜點點頭。
沉一伸手:“外面那棵樹,還想聽你講故事。”
說起來很簡單,當年惡鬼便是二十年前被杜江濤等人驅使的那鬼,就是它上了媛媛的身。
注意到這一點,一行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王七麟很不齒章如晦等人的爲人,不過不得不欽佩他們膽量。
他們敢騎鬼啊!
這是亡靈騎士!
秦韜說道:“這鬼很厲害,能吃掉一個人變成那人的樣子。”
林中英急忙問道:“七爺,這可壞了,章大人會不會、會不會……”
王七麟沒回答,但他知道答案。
章如晦肯定被害死了,應該早就被鬼給掉包了,難怪那天他覺得章如晦很不對勁、李英也發現了異常,只是當時他們都沒有想到,堂堂朝廷命官竟然是一個鬼所變化而成。
他揮揮手說道:“先把他收押進牢獄中,我們去找李英。我早就感覺到這李英不對勁,只是沒有找到什麼破綻,現在看來,很有可能他就是那惡鬼!”
“爲什麼這麼說?”
林中英反應過來,他驚悚的問道:“七爺你的意思是,當初來到吉祥縣的章大人其實就是那個鬼,那鬼化作他的樣子橫行衙門將李英下牢,然後那天他去牢裡將李英吃掉,又變幻成了李英?”
王七麟緩緩點頭:“應該如此。”
他心情沉重。
大印庇佑一縣,李英若被妖魔鬼怪給辦了,他這大印脫不了干係。
所以雖然他一直與李英不對付,卻並不希望他是被妖魔鬼怪給料理了。
這樣他又滿懷希望的說道:“這說不過去,我們打聽過李家的奴僕,他們說李英與以前相比毫無變化。”
另外此案還有一個疑點,當初章如晦憑空消失,只留下衣服鞋襪完整的鋪在地上,就像蛇蛻。
這又意味着什麼?
他正在思索,徐大打斷了他的思路,說道:“不,七爺,李英有變化!”
“什麼變化?”
徐大說道:“這個月衙門集議,結束之後李英請你們吃了頓飯就散夥了,以往不是這樣,以往官吏們例行要去倚翠樓爽一票。李英妻子早逝,他這些年頻繁出入倚翠樓,可是我最近打聽過了,他已經很久沒去了!”
王七麟問道:“你什麼時候去倚翠樓打聽的消息?”
徐大期期艾艾的說道:“其實大爺背地裡爲你做了許多事,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王七麟揮手道:“先把秦韜關進牢裡,我們去找李英!”
沉一問道:“七爺,你怎麼臉紅了?”
王七麟惱怒道:“天太熱!”
“怎麼又白了?”
“腎虛!”徐大補充道。
王七麟給他們一人一拳:“滾!”
他風風火火往外走,林中英追上他後問道:“七爺,你剛纔說這書生叫什麼名字?”
“秦韜,怎麼了?”
“沒怎麼,我可能記錯了,”林中英眨眨眼說道:“那啥,七爺你們先去找李英,我回去找點東西。”
王七麟揮揮手道:“去吧。”
看着他的背影,徐大很不屑:“這傢伙知道李英是鬼就不敢跟咱一起行動了,真他娘一個膽小鬼!”
王七麟道:“沒有他拖後腿正好!”
新漢朝的許多朝政遵從漢朝時代,官員休沐制度便是如此,每五天可以休假一天,今天恰好是休沐日,王七麟帶人直接去青丘府去堵李英。
這些日子來,李家生意開始出現問題。
他們家做的是日用百貨生意,可是南方江浙一帶有大商號進駐吉祥縣,他們爲了掠取客源也爲了站穩腳跟,以低廉的價格出售各種貨品。
而且這大商號有商隊連通九洲甚至西域、羅剎國、南荒等地,貨品齊全且質量更佳,這樣來到吉祥縣後很是影響李家生意。
今天與王七麟第一次來青丘府不差兩個月,可是這座府邸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青丘府磅礴大氣、雍容有度,現在卻給人感覺雜亂無章,人來人往、人心浮躁。
王七麟趕到的時候青丘府上的管家正在擦着汗呵斥一羣下人:“眼看就是中秋佳節,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每年老爺都要在府上招待本縣的達官顯貴,每年咱最重要的是什麼……呀,王大人,哪陣風把您這貴人吹來了?”
後面這句話說的恭謹,但腔調怪異,更像是在嘲諷他們。
當然這也正常,自從王七麟上次堅持要抓李茂開始,他就等於跟李家撕破臉了。
後面他的表現也是這樣,一直對李英很不感冒,這樣青丘府的管家自然對他沒有好臉色。
徐大提着拳頭要去問候他的肚腩,王七麟攔住他道:“先辦案,抓人!”
管家一聽這話下意識的陰下臉來,喝問道:“王大人好大官威,到了我府上就要抓人?怎麼,是我家哪位少爺又犯法了嗎?”
王七麟一把推開他,厲聲道:“給我找出李英來!”
這下管家懵了:什麼意思?來抓我家老爺的?
徐大等人去找人,一名大腹便便的老者板着臉走出來:“是誰這麼大的威風,竟然不知會一聲就來我青丘府上抓人?”
看到老者,管家急忙迎上去:“太老爺,這王七麟要來抓老爺!”
老者正是李英的父親,他纔是目前青丘府的家主。
聽到這話他沒反應過來:“他要來抓老爺?不是,你個奴才什麼嘴巴,一件事都說不明白?”
管家解釋道:“太老爺,我沒有說錯,聽天監就是來抓老爺的,來抓您二兒子!”
老者要耍威風,李英已經大踏步走了出來:“王大人,聽說你要捉拿本官?捉拿朝廷命官至少得需要知府大人並府尉大人的官文。這東西,你,有嗎?”
王七麟冷漠的說道:“捉拿朝廷命官確實如此,但捉拿妖魔鬼怪就不必了!”
李英哈哈大笑,問道:“你是整天與鬼打交道傻了吧?你說本官是妖魔鬼怪?哈哈,哈哈,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旁邊的管家奴僕跟着笑。
大笑幾聲,他猛的板起臉怒道:“真是放肆,聽天監太過分了,王大人,你今天入我門來所言所行,我都牢記於心,你最好真有確鑿證據來證明這一切,否則我一定要向知府參你一本再狀告御史,至少讓你摘掉官帽!”
要證據很容易,王七麟抽刀想殺上去。
妖魔絕不會束手就縛,肯定會反抗!
謝蛤蟆從後面攔住他,低聲道:“王大人,其實你應該先找證據的,如果咱們推斷有誤,今天事情不好收場。不過現在總歸還能收場,你要是衝他動手,那可就沒法收場了……”
王七麟心裡咯噔一聲,這個可能性確實存在,他終究年輕,做事有些衝動。
不過他很有把握,於是他給徐大使了個眼色準備跟他配合行事。
結果沉一站在徐大身邊,他誤會了。
只見他一甩手亮出伏魔杖,雙眸圓睜張開嘴做金剛怒吼:“阿彌陀佛!妖魔休要口燦蓮花,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吃我……”
徐大趕緊握住他的伏魔杖,說道:“你別衝動,這裡沒你的事!”
他對李英的父親說道:“本官接到密報,說你兒子皮囊下面換了個人,這已經不是你兒子了!你仔細想想,你兒子近些日子裡有沒有反常?”
李家老太爺不是個能人,他們家族能壯大如今全靠狐仙施法庇佑,被徐大這麼一說,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徐大繼續說道:“老太爺,要辨認出這個人是不是你兒子很簡單,滴血認親!你拿一碗水來,滴一點血進去,然後讓他也滴一點血,到時候我們看結果,一目瞭然!”
李英憤怒的甩袖,道:“荒謬!你們真是膽大妄爲,竟然……”
“慌張了?怕了?心虛了?”徐大給他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後面向老太爺盡顯男團首席噴子的功力:
“老太爺你還不知道你們家裡混進來一個鬼吧?嘿嘿,你仔細想想你們家最近有沒有出什麼詭異的事?嘿嘿,家裡混進鬼還是小事,你兒子變成鬼就成大事了,你這等於頭上一片黑綠啊,普通男人頂多是給別人養兒子,你呢?你給人家養鬼兒子,這叫綠雲壓頂……”
老太爺被氣到了,但他好歹縱橫商場幾十年,也不是傻子,並不會因爲生氣而落入徐大的套裡。
王七麟心裡一動,補充了一句:“老太爺不妨想想你家最近的詭事,比如養了多年的貓狗也好牛馬牲口也好,有沒有無緣無故的消失,這鬼進你家門必然有目的,它或許是衝你傢什麼珍寶而來。”
管家呵斥道:“王七麟,你休要花言巧語來挑撥我們……”
“管家,”老太爺陰沉着臉打斷他的話,“去拿一碗水來!”
九尾狐!
王七麟的話可真是擊中了他的軟肋。
李英焦急的說道:“父親,你不要上他的當啊!”
老太爺說道:“你只要一滴血就行了,咱們爺倆一滴血就能扳倒一個大印,這個買賣很值當,一定要做!”
李英憤怒的跺腳,他猛的怒視王七麟問道:“王大人,你們口口聲聲說有人密報污衊我是鬼,敢問這是誰幹的?”
王七麟說道:“秦韜!”
他不信任秦韜,所以此時趁機拋出這名字,想試試能不能從李英口中得到一點消息。
聽到這名字李英果然愣住了,他驚訝的問道:“誰?秦韜?不可能呀,他、他在哪裡?”
王七麟指向驛所方向。
李英叫道:“你是說他此時在驛所之中?”
此時就在驛所之中。
秦韜背上包袱推牢門。
無需鑰匙,牢門枷鎖自動打開。
見此他笑了笑,道:“你在驛所門口貼了‘靈官衝厄符’又怎麼樣?我自己進不來,可是小小一個手段不就讓你親自把我引領進來了?那幾個書生真是蠢材,區區一個請鬼吃糧術,學了那麼多天才學會,差點耽誤我大事!”
他一邊嘀咕一邊輕車熟路的走向後院,正在池塘邊逗風水魚玩的黑豆看見他後嚇一跳轉身要跑。
風水魚猛的從水中竄出,大口張開一道水柱如白練般掃過,捲住黑豆將他拉入水中,然後跳回水池冒出個腦袋來緊張的看着這個身上帶着詭異氣息的男人。
蓮葉搖曳,無風自動。
水中金光流轉,草魚身上魚鱗片片綻放,如同一身盔甲。
見此秦韜笑道:“大仙切勿誤會,我只是來取一樣東西,拿走後立馬離開,絕不會傷害這裡一草一木。”
黑豆頂着一個蓮葉鑽出來,說道:“我我我,你怎麼知道我是大仙?我跟你說我不怕你!我有個很厲害的綏綏姨,她超厲害的,比我舅舅還要厲害。我跟你說,以前也有人想拐走我,但是……”
結果人家沒聽他的話。
看到草魚收斂魚鱗,秦韜貼着牆根走過池塘進入屋子裡,抱起了屋裡桌子上的大菊花。
拿到菊花,他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哈哈,不愧是書院四君子,秦韜化作了蘭花、杜江濤化作了梅花、章如晦化作了竹子,這李英竟然是化作了一朵菊花。嗯,梅蘭竹菊,齊全了,恰好媛媛最喜歡花中四君子,我若是將他們四個種到媛媛墓前,媛媛一定很開心。”
他又想了想,說道:“王七麟不好對付,我全靠裝瘋賣傻才能糊弄他一二,還有他身邊那老道士的修爲我也看不通透,不好惹。所以我如果帶走李英,他怕是會追着我咬個不停。”
自言自語幾句,他臉上露出笑容:“有辦法了,他看起來還有幾分正義血性,這樣我給他留個禮物,有這禮物他應該不會繼續糾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