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使了個眼色,徐大上去擡起了腳。
沉一亮出了伏魔杖,眼睛盯着徐大腦殼。
但最終徐大隻是擡起腳擦了擦靴子上的雪,然後伸手拍了拍佛祖大肚。
“咚咚咚!”
空的。
佛肚裡有響動,一行人剛擺開戒備架勢,旁邊牆壁開了一道暗門,兩個身影你推我搡、連滾帶爬鑽了出來。
“救命!救命!”
“有沒有吃的?給點吃的吧,好人一生平安!”
王七麟往後退,他對大吊眉勾勾手,大吊眉走上來撕扯住一個青年問道:“神仙手的?”
青年使勁點頭:“是是是,我叫藥壺那個是我大哥馬六子,大人、你們是聽天監的大人?大人給點吃的,我們倆快餓死了。”
“你們倆只是快餓死,好歹沒死,其他人呢?他們是不是死了?”大吊眉喝道。
他又轉身衝王七麟拱手:“大人,都是神仙手的人。”
王七麟點頭,衝徐大使了個眼色。
徐大跟做賊似的往周圍看,小心謹慎的將掛在胸口的龍形須彌芥子悄悄握住,從中拿出一包包子先塞進懷裡再從懷裡掏出來,假裝包子是藏在懷裡的。
並且他還裝模作樣:“嗯,現在天太冷,包子在懷裡也保不住熱氣,有點涼了。那啥,尿壺你們要是不嫌涼就對付兩口吧。”
神仙手殘存兩個人哪裡還有挑三揀四的資格?他們跟惡狗撲屎一樣衝上去搶奪包子,其中青年還抽空說道:“大人,我叫藥壺,不是尿壺。”
徐大道:“好的,尿壺,你慢慢吃。”
他們一個勁往喉嚨裡塞,噎的一個勁翻白眼,王七麟最後沒辦法又找了點水給他們,否則倆人要噎死了。
等到他們狼吞虎嚥的吃完,徐大笑眯眯的問道:“好吃嗎?”
藥壺腆着臉說道:“大人恕罪,我們兄弟實在太惡,吃的太猛,沒嚐出味道來。嘿嘿,您瞧瞧,能不能再給我們弄點?這次我們兄弟仔細品味,一定仔細品品。”
馬六子也說道:“一點沒錯,大人,這一人兩個包子不夠吃……”
徐大擺擺手說道:“你們別品了,這包子餡裡有蠱蟲,味道不太好,你們要是仔細品的話,怕是吃不下去。”
兩個潑皮愣住了,然後一起笑。
他們從小混跡街頭,不怕唬。
徐大給巫巫使了個眼色,巫巫嘻嘻一笑,小手一轉,幾隻小蟲出現在她手心中。
顏色有紅有青,長得模樣古怪。
兩個潑皮這下子害怕了,馬六子趕緊蹲下掏喉嚨。
徐大說道:“別怕,蠱蟲不會馬上就活躍。”
“我家大人現在要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只要好好回答,那蠱蟲會自己出來,你們要是不好好回答,嘿嘿,以後等到午夜就享受抓心撓肝的美好滋味吧。”
馬六子絕望的叫道:“大人你們問就是了,我們一定好好回答,爲何要使用這等招數?”
徐大信鬼話也不信街頭潑皮的話,這些人滿嘴都是謊言,不逼着他們,那真是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王七麟問巫巫要了一個蠱蟲放在手背上在兩人面前搖晃,說道:“把你們偷武財神像的過程說一遍。”
看着蠱蟲,馬六子猶豫了一下說道:“就是、就是常營家店鋪的生意好,這不是前些日子大雪嗎?我們弟兄沒飯吃了,就合計幹一票,然後選擇常營的鋪子,挖了地洞想進去偷肉偷下水……”
王七麟注意到了他的猶豫,立馬厲聲道:“大膽!這時候了還敢給本官耍花招?你們兩個真是不怕死!”
藥壺‘咕咚’一聲跪下了,他叫道:“六哥這時候了還是保命要緊,咱就說實話吧!”
“大人,其實我們挖地洞去常營店鋪就是爲了這個武財神像,有人掏錢請我們將這財神像給偷出來,但要神不知鬼不覺!”
這個答案讓王七麟大吃一驚。
他剛纔之所以說馬六子的回答是耍花招,並不是猜測出這個偷盜武財神像的過程中有什麼貓膩,而是按照他的推測,這夥人應該是去偷錢的,怎麼可能去偷肉?
沒想到他隨口詐唬一聲,竟然得到一個超出意料的答案!
他趕緊問道:“誰請的你們?”
藥壺沮喪道:“我和六哥不知道,真的,大人,這事是我們神仙手的老大孟秋接的,他說有人花大價錢想要武財神像,恰好我們神仙手專門幹這種事,於是人家就找了我們。”
馬六子急忙點頭,並舉手詛咒發誓。
王七麟陰沉着臉問道:“先前你倆爲何不說這話?”
馬六子哭喪着臉說道:“我與秋老大接觸過這個人,他一身黑袍子看不見臉,說話細聲細氣,跟個二椅子似的。”
“但出手兇狠,他威脅我們來着,說要是敢走漏風聲,就弄死我們。”
“繼續說!”
馬六子正要開口,王七麟指向他藥壺。
藥壺說道:“常營家店鋪關門歇業好些日子,他家裡沒什麼人,我們便想了個辦法,挖地道鑽進他們家裡,從中偷出了這尊武財神像。”
“我們將神像帶回了蒼耳家裡,可是蒼耳家裡有許多雪,我們在運送神像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沒將它給弄穩當,結果!”
“神像向前撲倒,蒼耳上去想扶住它,很古怪的事發生了,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忽然轉了個方向,倒地的時候刀子劈進了蒼耳脖子,一連劈過肩膀,將他整個人劈成了兩半!”
“我們當時就覺得古怪,便將蒼耳藏入棺材裡,趕緊聯繫黑袍人想將這尊邪氣的武財神像給送走。”
“結果!”
“黑袍人到來後他去抽出了青龍偃月刀,不知道他怎麼弄的,青龍偃月刀忽然砍在了關二爺脖子上,關二爺的腦袋掉落了!見此他便將青龍偃月刀放了回去,然後迅速的跑了!”
“從那之後,怪事開始發生!”
到了這裡,馬六子接過了他的話,沉重的說道:“當天夜裡,我們喝過酒後睡覺,然後大約午夜我感覺到頭頂忽然冰涼,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瓜不熟,他還有福報未至,那就再等等!”
“等我醒來發現我們神仙手的老大孟秋死了!被人剁掉了腦袋!”
“青龍偃月刀上有血跡!”
“我與幾位兄弟大爲震驚,我們湊在一起討論這是怎麼回事,這時候我們發現,我們午夜時候都曾經頭頂冰涼,並且都聽到了那個聲音。”
“我和六哥聽到的是‘這瓜不熟’,螞蚱、大凳子和龍角聽到的是‘這瓜快熟了,他還有一點福報,看來不用等太久’!”藥壺惶恐着急的說道。
王七麟大約明白了阿修羅殺人的條件。
藥壺繼續說道:“我們知道這是遇到詭事了,於是我們想了個辦法,那就是找個寺廟道觀啥的去避避邪。”
“最終我們想到了爛陀寺,這裡以前香火很好,據說廟裡的佛祖很靈,恰好現在廟宇被朝廷給封了,於是我們決定來爛陀寺。”
王七麟問道:“可是你們既然知道了這財神像有問題,爲何還要帶上它?”
聽到這話,藥壺和馬六子一起露出個哭一樣的表情:“大人,你說的對,我們怎麼可能還帶上它?”
“你們不是用板車將它給拖來了嗎?”徐大不耐。
藥壺失魂落魄的說道:“我們板車上拖着的是食物和柴火,是我們弟兄準備在這廟裡生活一段日子的東西!”
“可是當我們到了廟裡準備卸車的時候才發現,車上的東西沒了,變成了這個武財神像!”
王七麟皺眉道:“板車上的東西發生變化,你們竟然毫無所覺?”
藥壺說道:“我們路上發生了一些事,讓我們給忽視了板車的變化。”
“我們一路上碰到了許多東西,有錢袋有玉石有房契地契!”
“起初我們撿到的是錢袋子,裡頭有銀銖有金銖,螞蚱、大凳子還有龍角他們大爲高興,仗着能打他們分了這些東西!”
“可是往後走我們害怕了,雪地裡的好東西太多了,這是不正常的多!”
馬六子說道:“對,實際上小人起初就覺得不對勁,小人告訴過他們這錢最好別碰,可他們不聽,他們還笑話小人膽小,說小人是個孬種!”
“小人就是孬種,小人不敢碰這些東西,看到後連碰也沒碰!因爲小人記得夜裡聽到的那句話,‘還有福報未至’,小人當時就想,這些錢這些寶貝出現在路上,這不就是福報嗎?”
謝蛤蟆道:“無量天尊,算你命不該絕,也算你確實頗有福報。”
“起初我們急着趕路找金錢珠寶,發現不對勁後我們又憂心忡忡,所以沒人去注意板車上箱子裡的東西變成了什麼。”馬六子說道,“直到進了爛陀寺,我們準備生火造飯。”
“然後,我們看到了武財神像!”
到了這裡他和藥壺一起惶恐的吞起口水:“我們跑進了大殿,武財神像沒有跟進來,可我們沒吃的,又冷又餓,晚上的時候大凳子想偷摸的跑出去找吃食,卻被砍掉了頭!”
“龍角和螞蚱不知道怎麼回事斷斷續續的出了門,全被砍掉了頭!”
“最後剩下我們兩個,我們倆餓的受不了,就在大殿裡頭瞎摸索,想看看能不能找點吃的,隨便啥,能填進肚子裡就成,實在是又渴又餓受不了!”
“但我們沒有找到吃的喝的,倒是發現了一處暗門。”
“大人們知道,我們神仙手就是下三濫的小偷,最會找暗門密室這些東西,於是找到暗門後我們打開了,順着通道最後走到了金佛肚子裡。”
聽到這裡王七麟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罵了一聲:“孃的!”
他本意是罵搜索爛陀寺的衙役,這些人說是把寺廟挖了個底朝天,可是大殿裡有暗門和暗道,他們竟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真是一羣飯桶了。
馬六子和藥壺卻誤會了他的話,趕忙跪下叫道:“大人息怒,小人不是有意瞞報!”
“佛像肚子密室裡的財寶我們一樣沒動!大人饒命,我們真是啥都沒動!”
王七麟一怔,密室的佛像肚子裡有財寶?
他給徐大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進了暗門,順着通道去了密室。
密室空間不大,只有兩間屋子左右。
它中間有一張桌子,一支蠟燭正在燃燒,發出了淡金色的光芒。
光線柔和,讓人看了心生暖意。
貼在密室四周全是箱子,打開后里面是一塊塊金錠。
這些金錠上沒有任何標記,顯然是有人私下裡熔鑄黃金所得。
王七麟蓋上箱蓋,看向徐大。
徐大咳嗽一聲說道:“那啥,咱的須彌芥子的空間不大,頂多能容納下四張這種八仙桌。”
他指向放着蠟燭的桌子,這桌子大約半人高、長寬有六尺上下,按照能容納四張八仙桌的空間來算,龍形佩的須彌芥子不算小。
但這裡箱子更多,箱子分大小兩種,小木箱有三尺長、三尺高、兩尺寬,大木箱高度一樣但長寬怕是得翻倍。
王七麟大略看了一眼,大小箱子貼着密室一圈好幾層怕不是得有上百個!
這讓他很吃驚,爛陀寺裡有金礦嗎?他們怎麼會有如此的黃金?或者說當和尚很賺錢?!
隨即他又開了幾個箱子看了看,這才發現只有小巷子裡放着一層層金錠,大箱子裡全是盔甲、弓弩、藥材之類的東西。
見此王七麟明白了,就像武景湛說的那樣,爛陀寺是前朝餘孽的一個據點,他們怕不是想在這裡搞武裝造反。
徐大低聲道:“七爺,怎麼整?”
王七麟皺眉道:“徐爺你知道我的,我是個清官,兩袖清風,不是我的東西我絕對不要,是我的東西那我絕對不放手。”
徐大說道:“明白了,黃金收起來,其他的交給武景湛。”
王七麟說道:“徐爺,這黃金不是咱們的東西。”
徐大說道:“對,但它們是民脂民膏,要是將它們交給武氏,怕是連國庫都進不了,如果進入咱們口袋,那咱們到時候救濟窮人,對吧?”
王七麟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趕緊下手!”
小箱子一共有六個,其中五個裡頭是金錠一個裡頭是銀錠,然後全讓徐大給收了起來。
兩人忙活完後對視一眼,淡金色的燭光下,兩人臉上都掛着執法爲民、大公無私的肅然表情:
一定是特殊的緣分,讓咱們倆貪官污吏湊到了一起。
盔甲草藥武器不能動,平陽府素有尚武風氣,男兒以帶刀劍吳鉤出門爲榮,可是也僅限於帶這些常見兵器,若是誰敢穿盔甲、持長弓,那武氏第一個上門去抓人。
這涉嫌謀反了。
他們正要離開密室,王七麟忽然覺得不對勁,他回頭看了眼桌子說道:“徐爺,你看那裡。”
徐大道:“明白,桌子是寶貝,一起給帶走?”
王七麟道:“不是桌子,是蠟燭!咱們在裡面得有一會了吧?這蠟燭一直在燃燒,怎麼沒有減少過?而且怎麼沒有燭油流下來?”
徐大道:“這蠟燭是寶貝!”
“帶走!”
他們走出密室,王七麟說道:“封鎖這個暗室,等本官與武大人交涉處理裡頭物品。”
他又問藥壺兩人:“你們發現暗門後躲了進去?”
“對。”
“那這武財神像怎麼會出現在佛祖金身前面?”
兩人紛紛搖頭:“我不知道。”
“它起初進不來,後來就進來了,幸好我們躲進了暗室裡頭,這個武財神在大殿裡找過我們,它能走路!”
“對,我們聽見它的腳步聲來着,很沉重,踩在地磚上聲音很響。”
馬明湊上去看了看武財神像的腳底又在大殿裡轉了轉,搖頭說道:“不對,以武財神像的重量,它若是在大殿裡頭行走,那地磚和它腳底板應當會留下痕跡,但沒有痕跡。”
兩人叫道:“不可能!我們聽到它腳步聲來着!”
“對呀,這腳步聲咔嚓咔嚓的,它在找我們,一直在找我們!”
王七麟抽出了青龍偃月刀。
他握住刀身下的握柄和刀杆運力一轉,刀杆落下,一個套筒被帶下來,剩下在他手中就是鬼頭刀的刀身和刀柄。
刀柄末端有個鎮刀像,它是個鬼頭,在刀身兩側有兩張猙獰忿怒的鬼臉。
阿修羅!
謝蛤蟆伸手在鎮刀像上彈了一記,表情逐漸凝重:“這裡面曾經封着的應當是一縷阿修羅戰意,它汲取鬼頭刀下冤魂凝聚法身,如今法身已成,可以脫刀而去。七爺,這把刀用處不大了。”
王七麟堅持說道:“它依然很有用處,阿修羅法身沒有離開這把鬼頭刀,所以誰碰了這把刀,他和他的親人就會遭受阿修羅的殺戮。”
謝蛤蟆道:“那你還敢碰它?”
王七麟笑道:“我覺得我能對付的了這阿修羅的法身!如果我對付不了,這不還有道爺你嗎?”
謝蛤蟆沒好氣的說道:“阿修羅乃是八部天龍戰力第一,你當老道士是道祖親傳的真君弟子嗎?咱們倆綁一塊也不夠人家打的!”
王七麟說道:“那就再加上一個徐爺!”
馬明單手抱斷腕沉聲道:“七爺,卑職也算一個。”
王七麟大笑道:“你就算了,你要是露面的話,那豈不是欺負這阿修羅?”
藏在鬼頭刀鎮刀像裡的可不是個阿修羅的真身,只是它一具法身而已,這與馬明揹負的馬頭明王一樣。
同樣都是法身形態,兩面四臂的阿修羅遠遠不是馬頭明王的對手,要想與馬頭明王掰手腕,阿修羅一族得派出個千臂阿修羅才行。
其實誰都用不着,王七麟自己有信心能對付這個阿修羅。
他只需要確定一點,便是阿修羅的法相依然在鎮刀像中,這樣到時候讓造化爐吞進去將它煉化即可。
至於阿修羅的殺戮?
這點他不怕,從當前得到的信息來看,阿修羅只能殺沒有福報的人,並不能隨意殺人。
王七麟相信自己福報多多,按照他夢中在地球得到的信息來看,他現在處於九九七福報中:
每天九點上班晚上九點下班,一週七天無休,如果運氣差點碰到案子,可能晚上還得幹通宵。
而且可以預知,這種福報在未來有的是,只要他不離開聽天監,估計一直會有這等福報。
藥壺兩人被他關入聽天監牢獄,這兩人偷盜物品與詭事相關,所以聽天監有禮有節可以辦他們。
王七麟親自將爛陀寺金佛肚內的密室告訴武景湛,然後他回到驛所,安心的等待夜晚降臨。
阿修羅法身只能在午夜出現。
他上牀躺下,閉眼假寐,準備熬夜等候阿修羅出現。
爲了以防萬一,他把九六和八喵擺在牀頭,一旦阿修羅要對自己不利,天狗和玄貓好歹能擋一下。
另外爲了掩飾倆小東西的身影,他用一牀被褥將它們包裹起來,只露出一條縫給它們往外看。
結果他閉着眼睛唸了會金剛薩埵降魔咒和金剛薩埵心咒,不知不覺間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迷糊多久。
一股冰涼的感覺出現在他的頭頂。
王七麟頓時醒來。
他明白這是阿修羅現身,想要睜開眼睛與它打交道。
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發生:他心裡一切跟明鏡似的,卻就是睜不開眼睛、控制不了身軀。
少年時代他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
鬼壓牀。
這次應當是阿修羅壓牀。
他正準備念《金剛薩埵降魔咒》施展者字真言奪回身軀控制權,結果聽見頭頂響起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嘶,怎麼是個生瓜蛋子?好大的福報!這這這、這怎麼……”
敲門聲打斷了這個聲音,接着門被吱嘎一聲推開,一個恍恍惚惚的女聲響起:“你好,請問你能不能從奴家男人的身上下來?”
“你是誰?”
“你是問我嗎?”恍恍惚惚的女聲腔調陡然一變,和風細雨化作狂風暴雨,“奴家與你好聲好氣說話是給你臉了嗎?”
“誰給你的勇氣和資格讓你問老孃的身份?”
“老孃讓你滾下來!耳朵是擺設的嗎?”
“滾下來!滾回你的法籠中!”
“趕緊!馬上!利利索索!滾回去!”
“否則老孃捏碎你法身、追到你真身,將你真身打回卵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