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你拿這個東西幹啥？”這有顏色的藥草，藥鋪基本是兜售不出去的，紫色留在傷口就很難洗乾淨，所以一直被擱在藥櫃的最上頭。
“張老，我有其他用處，”沈如玉笑對張郎中的好心提醒，將石頭丟進了藥泥裡面。
因爲楊天生不在，沈如玉便叫了胖姑去暖閣住一晚，這樣一來，王春梅來鬧事的話，也有個人幫着看管楊元寶，免得到時候動氣手腳來，傷着她。
楊天餘因爲撒謊心有愧疚，晚上回屋睡覺的時候，連正眼都不曾擡起，只是說道，“嫂子，那我明早先回家了，過兩天便回來，你可要記得之前答應我的事情，不要趕我走。”
“嫂子不會忘記，”沈如玉心裡嘆了一口氣後，將新做的肚兜送到了楊天餘的面前，柔聲說道，“早去早回，藥鋪不能沒了人。”
“知道了，”楊天餘乖巧應下，吃好飯還不忘收拾了碗筷。
“玉娘，是不是我今天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胖姑雖然大大咧咧，可也看出了這婆媳姑嫂之間的問題了，“你和你那婆婆咋啦？還有，餘姐兒之前可不是這樣的呀。”
“和你沒關係，”沈如玉讓胖姑安心，陪着楊元寶玩了一會兒便回了院子，將今天侵染過藥草的石頭放進荷包裡，然後擱在了五斗櫃的最上一層。
入了夜，沈如玉給楊元寶把了尿之後，出了院子，剛巧看到楊天餘提着燈籠要出去。
“天餘，你幹啥去？”沈如玉猜到她一定是爲了王春梅，可沒直接戳破，就等着她自己是不是自願說出來。
“嫂……嫂子，”楊天餘打了個磕磣，笑道，“外頭月亮不錯，我想去天井坐坐。”
“是嗎？”沈如玉走了過去，接過燈籠，溫柔地笑了，“你啊真是個傻丫頭，今日才初一，哪裡來的月亮？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胡言亂語了吧？”
說着，沈如玉要伸手試探楊天餘額頭上的溫度。
楊天餘本能地躲開了。
沈如玉的手僵僵地放下來，緊緊地抿着紅脣，等着楊天餘和她說實話。
楊天生這麼多的兄弟姐妹當中，沈如玉就喜歡楊天餘，不想她被王春梅繼續荼毒下去，畢竟，王春梅的眼裡只有楊天賜。
“嫂子，我不想看月亮了，我先回房休息了，”楊天餘無措地轉身，剛走了兩步，忽然絆倒，人摔倒在地了。
沈如玉連忙提着燈籠過去了，藉着昏黃的燈光，她看到了楊天餘眼中的淚花，便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將人扶了起來，“天餘啊，難道嫂子不值得你相信嗎？”
“不……不是的……”楊天餘泣不成聲，哭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對不起，嫂子，我真不應該又騙你，但是我沒辦法啊，那是我娘。”
“她到底想怎麼樣？”又是王春梅，沈如玉的語氣忽然拔高了，惱得有些抓狂，“天餘，她是怎麼對你大哥的，你都看到了，還有上次，打得你腦袋開花了，你爲啥還不接受教訓？”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嫂子，”楊天餘蹲在了地上，便擦眼淚邊說話，“她讓我晚上給她開門進去，我怕她一會兒驚擾了你和寶兒休息，我就想出去告訴她不要亂來。”
好一個王春梅，居然還教唆楊天餘給她開門，真是異想天開。
“哎……”沈如玉將手帕遞給了楊天餘，怒其不爭之餘，防備心更重了，“你把家門的鑰匙還給我吧，等你回來，我再重新交予你。”
楊天餘一頓，猶豫後還是將鑰匙還給了沈如玉，滿面淚跡地問道，“嫂子，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天餘，嫂子還是那句話，如若你做出對不起你大哥和元寶的事情來，嫂子一定不會原諒你，”沈如玉把燈籠還給了楊天餘，折身往自己的院子裡走，至於接下去楊天餘怎麼做就看她自己了。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夠直白了。
楊天餘雖說才十三歲，可這是足以分辨對錯好賴的年歲了，自己怎麼對她，王春梅又是怎麼對她，完全可以分辨的出來。
若是她願意跟着，沈如玉不介意拉拔提攜，可若是向着王春梅，那就別怪她不顧念姑嫂之情了。
楊天餘呆愣愣地立在了原地，看着沈如玉的背影消失夜色之中。
因着胖姑的打呼聲很大，沈如玉這一夜幾乎沒睡，天邊剛露魚肚白的時候便起牀去楊天餘的院子裡去了。
換洗的衣裳已經帶走，看來是起了大早帶王春梅回去了。
沈如玉舒了一口氣，去竈間和麪，然後準備了香菇絲，肉絲等食材，給楊元寶炒了個面，外加一個水煮雞蛋，讓她帶着去學堂。
“玉娘，早飯你來做了，不然我送寶兒去學堂吧，”胖姑不大好意思，感覺自己太空閒了。
沈如玉笑着搖頭，囑咐胖姑收拾了碗筷之後，要是不在屋裡就把門鎖上，要是有人來搗搗亂的話，直接揍人，囑咐完之後才帶着寶兒去學堂去了。
胖姑鎖好門後，哼着小曲兒去藥鋪，沒發現拐角的地方還偷偷摸摸地站着一個人。
王春梅見着胖姑去了藥鋪，便躡手躡腳地走了上來，剛要推門進入的時候，看到了鎖將門把上的銅圈鎖得嚴嚴實實的。
“好個沈如玉，居然不讓我進我兒子的屋子，”王春梅恨得咬牙，令得她本來就不和善的臉上透着一絲狠毒。
看到這高牆紅瓦的屋子進不去，王春梅心癢難耐，左右張望了一下，揀起了一塊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開始砸鎖了。
這屋子本來就被藥鋪遮住，外邊的人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砸鎖。
王春梅看着鬆動的鎖芯，越發興奮地使勁砸。
“誰在外頭？”砸鎖的聲音很響，胖姑很快就發覺不對勁兒了，提着笤帚就從藥鋪後堂出來了。
王春梅扔掉了石頭想跑，可是她動作在快也來不及了，通往外頭的路被胖姑堵住，根本出不去。
“你……你誰啊啊？豈有此理了，”王春梅袖子一擼，雙手叉腰，那架勢一看就是要大幹一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