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富貴這屁股還沒做熱被王大春大罵,本來不好的心情更糟糕,朝着王大春便把身子底下的條凳給丟了出去,“王大春,你還有臉到我家裡來啊?看看你教得好閨女!”
“我閨女怎麼了?我這麼鮮嫩的閨女嫁給你了,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你是不滿意還是怎麼的?”王大春沒有被楊富貴嚇到,反而理直氣壯地走了進來,看到屋裡頭的人,便是一聲冷笑,“哎喲,我說這富貴是咋回事啊,好好得亂髮脾氣,原來是你們來了。”
你們,指的更多的是沈如玉。
沈如玉垂眸,嘴角滑過一絲冷笑後,退了一步,讓王大春真真切切地看到楊小巧的模樣。
“哎喲,我的兒啊……”王大春大叫了一聲,撲向了快要哭岔氣的楊小巧身邊去了,“女兒,你告訴娘,是不是這個女人欺負你了。”
“娘啊……”楊小巧覺得委屈,哭到在王大春的肩膀,最角的血很快打溼了她孃的肩頭。
血腥味很重,挨着那麼近,自然是濃烈了。
“沈如玉,你好狠毒的心吶,居然把我女兒害成這個樣子了,”王大春心疼得眼睛都紅了,抱着楊小巧一個勁兒地安慰,“別哭,別哭,娘替你做主了。”
“哼!”沈如玉哼了一聲,發僵的雙手攏於袖內,沉聲說道,“大春姨,你說話也不怕閃着舌頭啊,一張嘴把罪名往我身扣,你當我是泥捏得不成。”
“這屋裡,除了你還會有誰,”王大春抖着手一陣亂指,“難道說是楊富貴打得我女兒啊?他那麼喜歡我女兒,怎麼捨得?捨得,也是你這個女人在一邊挑撥離間的。”
“懶得和你們廢話,”既然王大春插手了,那沈如玉便不想待下去了,這好好的過年,回自己家多好,白白在這裡被人罵,真是鬱悶。
可是沈如玉剛擡腿,便聽到楊小巧在那裡嗚嗚嗚地叫喚。
“幹啥,巧啊?”王大春自然是聽不懂楊小巧的話了,“走了走了唄,你還留着她過年啊?家裡頭有啥好吃的,孝敬爲孃的纔是……”
王大春還沒說完,身子被楊小巧推開了,還沒晃神過來,看到自己的女兒攔住了沈如玉。
“嗚嗚……”楊小巧指着自己裂開的嘴角,哭得滿眼是淚。
“沒有公公的允許,我不能對你用藥,”沈如玉尊重楊富貴,若是楊富貴和楊小巧都願意的,那她肯定滿足她的要求,要是不願意動手的話,怕是楊富貴說到楊天生那邊去,自己也不好交代。
“要啥允許,我女兒讓你怎麼做怎麼做啊,”王大春大抵是聽明白了,所以話鋒轉得很快。
“大春姨,這孩子是兩個人的,我公公不同意流掉的話,我動手算是怎麼回事?”沈如玉輕蔑地朝王大春睨了過去,“我公公要是同意,我給你女兒用藥,到時候孩子保不住了也和我無干。”
王大春這下子是聽明白了,這當媽的自然心疼女兒,看到楊小巧嘴邊血流不止,便急匆匆地走出主屋,對着蹲在門檻的楊富貴說道,“楊富貴,敢情巧兒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是吧?”
“大春……”
“叫誰大春呢?叫岳母,”王大春打斷了楊富貴的話,氣惱得拉過一條凳子坐下了,開始數落楊富貴,“你說,我好好地把姑娘嫁給你,你居然給搞成這個鬼樣子。懷了孩子也沒有一天好日子過過,現在臉這麼大的傷口你居然不給藥,你這不是存稿讓她活活被痛死嗎?”
“她肚裡的是我的孩子……”
“我沒說那不是你的孩子,”王大春搶過話茬,激動地說道,“可不能爲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讓我女兒遭受那麼大的罪,是不是?這要是毀容了怎麼辦?以後還怎麼見人。”
“毀容了毀容了唄,剛好在家裡頭待着,”楊富貴頭一扭,顯得跟不耐煩,“那孩子都會動了,我真不知道你們怎麼忍心把她打掉。”
“這有啥,打了你們再生不成了,”王大春不以爲然,“要個孩子還不簡單,早些牀不的了。”
這般開放浪蕩的言語讓屋裡的沈如玉和李香蓮有些吃不消,兩人對視了一眼,便不管屋裡的事情了,攜手走了出去。
“咦……別走啊,”王大春想攔着沈如玉,可是看到她倆是去了右偏房這才又走了回去,接着挖苦楊富貴。
到了右偏房,沈如玉這才發覺楊天賜和冬至在屋裡頭,兩人在炕躺着,一個唸書給另外一個人聽。
而李香蓮的牀放着些裁好的布,一看是剛放下來的針線活。
“香蓮,你……”
“我已經看開了,而且我還真是要謝謝冬至給替我幫着天賜傳宗接代,”李香蓮知道沈如玉要說什麼,所以很快解釋了一邊,“我想好了,等孩子過了滿月,我去尼姑庵裡住段時間,也好清靜清靜。”
“去尼姑庵幹啥,還不如去我那裡,”沈如玉感覺李香蓮這主意不妙,但是又不好說得太直接,只好邀請她去自己那邊了,反正去臨州府一時半會兒也去不了的。
“再說吧,”李香蓮感激地看着沈如玉,說道,“難怪大哥這辦疼愛你,原來你如此善解人意。”
沈如玉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啥善解人意,說難聽點兒,我是寂寞了,缺人陪。”
“那外頭那人……”
李香蓮指的是錦修。
“我認的大哥,這幾天身子不爽,在我那裡修養着呢,回頭好了走,”沈如玉簡單說了緣由,試探問道,“那你考慮一下?”
“好,”李香蓮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來了。
兩人說着話,好像時光變得特別美好,是連沈如玉都覺得這一趟來得不冤枉。
“巧啊,你別這樣啊……”剛耳根子清淨了一下,王大春便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
沈如玉還沒緩過神來,錦修的聲音便透過窗戶傳了進來,“玉娘,怕是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