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還是讓李香蓮先回了家,而沈如玉一個人忐忑不安地在藥鋪裡來回踱步。
見或者不見,同樣令她糾結。
“哎,”沈如玉長嘆了一口氣,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拿了主意之後,果斷地收拾好櫃檯的東西,拿鑰匙鎖門。
“玉娘,”門口傳來的熟悉的聲音,使得沈如玉一愣,擡眸看了過去。
是楊天生!
只不過他黑了又瘦了,臉滿是胡茬,看去格外的滄桑,好像老了十來歲似地。
“怎麼了,不認識我了?”楊天生走了來,笑容依然如以前般柔和,暖得沈如玉想哭。
她顫了顫嘴脣,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口,垂下眸子時,兩行清淚倏地滑了下來。
“傻丫頭,哭什麼?”楊天生笑得眼睛都亮了,好像天耀目的星星,“一會兒便要啓程運送藥膏去邊城了,我過來和你道個別。”
“一會兒走?”沈如玉還沒有從見到楊天生的喜悅抽離開來又聽到他要走的消息,忽然,心頭疼得厲害,“能多待一會兒嗎?寶兒老想着你,讓你陪她放風箏。”
“你呢?”楊天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如玉,問道,“想我了嗎?”
“天生,我……”沈如玉有千言萬語要和他說,卻不知道從那一句開始,“你知道嗎?這個世界真是太怪了,寶兒居然會是錦覺的女兒。”
“我已經知道了,”楊天生一言帶過,他想聽她的心裡話,“玉娘,我很想你。”
說完,楊天生走了去,越靠近沈如玉,雙腿越是打顫,他想離她近點再近點,可是真怕到時候捨不得離開。
他有軍令在手,容不得半點兒耽擱,“既然不想回答別說話。”
“不,”看到心愛的男人近在咫尺,沈如玉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她咬了咬脣,鼓起勇氣,前抱住了他的腰身,哽咽道,“你不告而別,讓我怎麼不想你?你是個沒有良心的傢伙,明明知道我在意你,還要離開我?”
“玉娘,”楊天生激動得聲音都變了,“我沒有聽錯吧?你在意我,對不對?”
沈如玉聽他還不敢相信地反問自己,便猛地推開他,抱着他的臉頰,踮起腳尖便吻了他的薄脣。
楊天生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等他回神,沈如玉已經鬆了脣,她伸手抹去脣瓣的溼潤,臉羞紅的猶如嬌豔的花朵。
“玉兒,”楊天生驚喜過度,抱着沈如玉緊緊地往懷裡按,好像要將她和自己合二爲一一般,“對不起,我不該不告而別,可是你知道嘛,我是怕我都看你一眼都會捨不得離開。”
“誰要你離開了?”沈如玉一想到他一會兒要走,便張口咬住了他的肩頭,剎那間,她只覺得自己的眼淚洶涌而下,流入嘴裡,萬分鹹苦,“我告訴你,楊天生,你身體那點事兒根本不算什麼,你是個膽小鬼,這麼點事情離開我,讓我難過傷心,還差點丟了寶兒。”
楊天生眼一片潮熱,心頭緊緊地揪在了一起,“離開你我才知道,我是個傻瓜,我想你想得心頭疼了。”
“那求你不要走,”沈如玉哀求着,滿眼期盼地看着楊天生。
“不行,玉兒,我有軍令在身,不可耽誤,”楊天生沒有告訴沈如玉這次任務的兇險,爲了回來見她,他根本顧不什麼叫危險了。
“你不會又簽了軍令狀吧?”沈如玉心裡咯噔了一下,又不好的預感了。
楊天生沒有隱瞞,而是將實情說了出來,“我要押運這披藥膏出去,但是現在只有一條路可行,趁着天黑,我纔有八成把握。”
“你押着這些東西,難道不能走官道?”
“不行,”楊天生搖了搖頭,俊朗的面容蒙了一層凝重,“我這次回來,很多人都盯着,若是走官道,更給了他們機會,所以算前頭鎮子被水淹了,我也得帶人游過去。”
“那這些藥膏怎麼辦?遇水肯定會化掉的。”
“到時候看着,能帶去多少算多少,”楊天生溫柔一笑,又在沈如玉的臉落下一吻,依依不捨道,“時辰差不多了,我該出發了。”
“等等,”沈如玉不捨地拉住了楊天生。
“玉兒?”楊天生又把人拉入了懷裡,緊緊地摟住了,“等我回來好,我一定風風光光地再娶你一次。”
“嗯,”沈如玉抽噎着點了下頭,雙手環着他的腰身不撒手,將眼淚都擦在了他的衣裳。
看到她這般孩子心性的小舉動,楊天生的心都要化了,“乖,我該走了。”
“等一下,”沈如玉還是沒有鬆手,而是貪戀地嗅着他身獨有的氣息,“你去屠戶家裡瞧瞧,能不能弄些腸衣過來,用它保護那些藥膏最好,算是碰到水也不會化掉。”
“還真是……”楊天生驚喜萬分,“我怎麼沒有想到呢,若是這樣的話,我還可以多停留一會兒。”
“那還不趕快去,”沈如玉這才推開了楊天生,擦拭了眼角的淚珠,說道,“我先回去,你若是還有空閒,再陪陪寶兒,若是錦家真的要把孩子要回去,以後恐怕是見面時間不多了。”
“好,”楊天生爭取時間,片刻都不敢耽誤,深望了沈如玉一眼之後,轉身跑了出去。
望着消失的背影,沈如玉才恍然過來,她好像做了個美夢似地,很滿足。
趕回到家裡,楊元寶興奮地拉着沈如玉說楊天生的事情,他帶回了一些小東西,雖然不值錢,可都是費了心思的。
“嫂子,大哥找你了嗎?”李香蓮小心翼翼地詢問。
沈如玉逗着楊元寶笑着點頭。
李香蓮鬆了一口氣,哄着楊元寶去睡覺,“寶兒,孃親今天很累了,咱們先回房睡覺去,明天再和孃親玩,好嗎?”
“娘,你和爹爹生個弟弟妹妹好不好?這樣的話,寶兒要是不在爹孃身邊,也有弟弟妹妹陪着爹孃。”
聽到楊元寶這話,沈如玉頓時淚崩,心底最柔軟的一塊被深深地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