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媽打開湯盅的蓋子，瞅着裡頭清湯寡水，便是不削一哼，“我知道沈小姐在我們掌櫃的眼裡是大貴人，可是現在咱們憑真本事說話，若不然，黃媽我不服。 ”
“黃媽稍安勿躁，”沈如玉沉住氣，畢竟登高樓的生意沒有走正軌，若還是黃媽留下來掌廚，自然是最好的，“不然你先嚐嘗我的滋補湯，你若是覺得不好喝，玉娘我也認了。”
“嚐嚐嚐嚐，”黃媽轉身去櫥櫃拿了兩把湯匙過來，其一把提到了綵鳳的面前，“掌櫃的，你也嘗一下，不然一會兒還以爲我故意爲難沈小姐呢。”
“也好，”綵鳳接過湯匙，伸進湯盅攪拌了一下，很快，一股字藥味便飄散夠來了，她勺了一勺，吹涼後小口地送進嘴裡。
黃媽更是心急一點，差點被燙到，“什麼滋味都沒有，這也能拿得出手給那些顯赫的夫人喝？”
“不對啊，黃媽，湯很好喝啊，”綵鳳不理解黃媽爲什麼要這麼說，“湯水很清，入口藥味香濃，讓人慾罷不能。”
“掌櫃的，你肯定是爲你小姐說話了，我反正喝不出什麼味道來，”黃媽把湯匙一擱，板着臉坐在了板凳。
“這倔脾氣，”綵鳳搖了搖頭，顧不那麼都了，“黃媽，既然你不樂意，那我也不勉強了，午後你去我屋子一趟，我把銀子都結算給你。”
“你趕我走，掌櫃的？”黃媽難以置信地看着綵鳳，“這鳳凰樓開張的時候，我在這兒了，你怎得不要我了呢？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趕我出門，你讓我往後怎麼過活。”
“那你聽話，不要老是找我們小姐的茬……”
“不行，黃媽我雖然不識字，但是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廚房是我的地方，我不允許別人進來……”
“鳳兒，”這樣僵持下去，怕是要誤了今天錦夫人的事情，所以沈如玉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讓其他姐妹都嚐嚐，我給黃媽看看病。”
“病？”黃媽橫眉瞪眼，咋呼道，“你纔有病，我好得很。”
“黃媽，你還覺得自己沒有問題嗎？”沈如玉可是清楚地記着之前嘗過黃媽的手藝，那一次齁鹹得很讓人灌下一壺水，“我懷疑得了味覺失調症。”
“什麼玩意兒？味覺什麼……東西來着？”陌生的字眼讓黃媽根本理解不了，“沈小姐，我知道你是個郎，是個厲害的，可是我也不傻，隨隨便便被人誆的。”
沈如玉便轉身打開蒸籠，見一隻冰糖雪梨紅棗湯端了出來，盛了些湯給黃媽端過去，“你敢嚐嚐這是什麼味道嗎？”
“嚐嚐，”黃媽端過來便往嘴裡倒，喝完之後，將碗一擱，說道，“沒有味道。”
綵鳳也去盛了一點，嘗過之後，看着黃媽眉頭皺在了一起，“香甜的紅棗味，黃媽居然沒有喝出來？”
“什麼紅棗味？”黃媽看到端來的湯盅裡面有紅棗，臉色微變，訕然地重新坐了回去。
“好了，都散了吧，”時間差不多了，該準備的得準備起來，沈如玉打算回家洗個澡，睡個好覺。
綵鳳本想留沈如玉，不過看她一臉疲倦，便不好意思開口了，把人送到門口這纔回來。
黃媽當着綵鳳的面抹眼淚，一個勁兒地訴苦，“掌櫃的，你莫不是聽了別人的話，不要我了吧？”
“黃媽，你先把你的病治好再說，不然在吃食出了問題，影響我們登高樓的生意，你說是不是？”
“那怎麼治啊？我沒有銀子也沒有認識的郎……”說到這兒，黃媽頓了下，那眼睛瞟綵鳳。
“哎……”綵鳳嘆了一口氣，那黃媽沒有辦法，一開始，大家都是落難的人，所以她才把黃媽叫過來去廚房的，可是現在……
“這樣吧，”綵鳳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你去求求小姐，若是她願意，你讓她給你瞧瞧。”
黃媽扁了扁嘴，沒有吭聲。
綵鳳搖了搖頭，一臉不喜，“若是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我真沒有辦法了，回頭領了銀子走人吧。”
“掌櫃的，”黃媽哀嚎一聲，撲通跪下了，“求求你了，別趕我走。”
“除了這一條路，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可是這……”黃媽跪坐在了地，望着綵鳳離開的背影，心有不甘，他扶着板凳站起來，抓了一把鹽往嘴裡塞，可是真的一點兒味道都沒有。
“啐，”黃媽吐出嘴裡的鹽花，勺起一瓢水漱了口，這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找人打聽了沈如玉的住處，這纔不情不願地往長里巷走去。
沈如玉剛洗漱完，聽說有人找，便不着急牀，不過看到是黃媽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來得太快了。
玲瓏把黃媽迎進屋，還特地倒了水，然後在沈如玉邊候着。
“那個沈小姐……”黃媽一臉悻然，不好意思直接說，結巴道，“你看你都知道我得了什麼病，能不能發發善心，幫我瞧瞧？”
沈如玉端着茶盞，正慢慢品嚐香茶，聽到黃媽開口了，便不覺一笑，“黃媽是鳳兒的人，算起來也是自己人，給你看病自是沒有問題，但是以後登高樓若是需要藥膳的話，還希望黃媽能夠配合。”
沈如玉算過，當歸他們肯定不會長期留下來的，如若登高樓要發展起來的話，後廚這一塊肯定不能拖後腿，再有，黃媽一看是個潑辣的，到時候人手多起來的話，也能管理起來。”
“這是自然，還請小姐放心，”黃媽起身，端了端手，算是給沈如玉道謝了。
“玲瓏，幫我的鍼灸包拿過來，”沈如玉小聲地吩咐玲瓏。
玲瓏應聲而去，回來時，將那黑緞小布包送到沈如玉的面前。
沈如玉拿出一條指寬的布條，讓玲瓏給黃媽矇眼睛。
“這是要幹什麼？”黃媽驚嚇地一把推開玲瓏，“治個病還興矇眼睛的嗎？”
“這個我不需要和你解釋，你若是信得過，我便醫，信不過我也不留你，”沈如玉打了個哈欠，困頓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