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楊天生緊緊凝眉,堅毅的臉上化不開的煩躁,“我娘她幹啥……”
“行了,不說她了,”王春梅暗地裡使絆子的事情多了,沈如玉反倒是覺得蝨子多了不怕癢,倒是被楊天生咬得裂開的姜引起了她的注意,“你去找公公問問看,這野果子哪裡挖來的?”
“好,我去問問看,”楊天生沒多問,好像已經習慣了沈如玉的化腐朽爲神奇了。
看着楊天生離開的背影,沈如玉蹲下了身子,地上還殘留着他寫上的沙土,好像是從山頭上粘過來的。
難道這麼早出去是去山頭做活了?沈如玉很納悶,打算回頭問問。
打從王春梅吃了點苦頭之後,消停很多,沒事就在主屋裡拉着楊天恩聊天,母女兩個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話,能說上一天的。
又過了一天,沈如玉不用燒飯,可吃早飯的時候已經不見楊天生的蹤影了,最後找到竈間也不見人。
“大少奶奶,奴婢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打從楊天賜娶了李香蓮,多了個丫鬟冬至之後,家裡頭的規矩也多起來了,沈如玉差點沒明白這大少奶奶叫的就是她。
“你講。”
“大少爺一大早就來竈間拿了兩個白麪饅頭,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在自己家裡可沒啥事,萬一去人家家裡,被人曉得了,可是要被笑掉大牙的。”
冬至這陰陽怪氣的話,沈如玉聽明白了,可她不會讓一個丫鬟這麼說自己的丈夫。
“冬至,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你甭我提了,大少爺在自己家裡拿饅頭還要打什麼招呼啊,又不是外人,還有,你不瞭解大少爺的爲人,我原諒你這次的口不擇言。”
說完,沈如玉緊緊地抿上了紅脣,滿面寒霜。
“可是大少奶奶……”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沈如玉眉頭一蹙,更爲強勢了一點。
“是,”冬至垂首,福了福身去了竈後。
沈如玉拿了兩個白麪饅頭隨身帶着,這邊帶着楊元寶去山頭。
還沒到,楊元寶便興高采烈地叫起來了,“娘,娘,你快看,爹爹爬得好高啊。”
沈如玉駐足,斂眸看向正從屋頂下來的楊天生。
看着差不多已經完成的小屋子,沈如玉笑了,快步走了上去,伸手拍了下正在擦汗的楊天生。
楊天生被嚇了一跳,可是轉身看到是沈如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咋來的這麼早?”
“你天天起早來幹活,咋也不和我說一聲,”沈如玉派去楊天生頭上的灰塵,在他的注視下看向了快要完工的房子。
“玉娘,你看,這裡就差簾子了,”楊天生拉起沈如玉的手穿過用來培植蘑菇的房子,然後推開門,去了另外一件有竈膛的屋子,“這裡可以給你煉糖用。”
竈膛上就差一把火了。
沒有想到楊天生這麼能幹。
沈如玉滿意點了點頭,又聽到楊天生說道,“我想過了,簾子啥得要費銀子買,倒不如我給你編點蘆葦門,和簾子一樣通風。”
編織?沈如玉猶如撿了寶似地驚喜,“你還會編織蘆葦門?”
“都是些粗活,小時候做慣了,”楊天生撓了撓頭,一臉憨實。
沈如玉拉起他的雙手,發現手心粗糙得厲害,不覺心疼道,“先歇歇吧,不着急。”
“不礙事,粗活當然我這個粗人來做了,很快就好,你就帶着寶兒看風景去吧,”楊天生嘴上說着,卻反手握住了沈如玉的手,久久不撒開。
沈如玉瞧見楊元寶來了,紅着臉掙脫了,問道,“昨個兒讓你問公公的事兒,公公咋說?”
有了那姜,沈如玉才覺得紅糖薑茶可成事兒。
“走,我帶你去找,”楊天生抱起楊元寶架在了自己的肩頭上,還空出一隻手牽着沈如玉,邊走邊問,“你要那東西幹啥?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在我這兒,又能吃又能喝……”
三人下了半山坡,楊天生帶着沈如玉拐進一片地瓜地。
綠油油的地瓜藤已經很茂盛了,一不小心還會踩着葉子,沈如玉走在後頭,儘量不踩着這些莊稼。
約摸走了半刻鐘,兩人來到一個空地裡。
“剛纔走過的地都是咱家的,每年都用來種地瓜,今天還有秧苗多,爹不想浪費,就把咱們面前這一塊給拾掇出來了,一開始他以爲昨天那野果子是野人蔘之類的,便帶了點回去,沒有想到不能吃。”
楊天生詳細說完後,撩開一個草叢,從裡頭抓住一小塊姜頭,“你看,這是咱天昨個兒特地藏好的,心想要是值錢的東西能賣個好價錢。”
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的姜,沈如玉感覺自己被一塊從天而降的餡餅給砸中了。
“走,把這個都搬上山,”說完,沈如玉利索地脫下外衫,平鋪在了地上,將那姜頭一個個地抓出來,最後包成一個包袱,可洞裡還有,她擡頭朝楊天生看過去。
他一件褂子,能穿多少算多少吧。
楊天生會意,脫下褂子鋪好,滿身腱子肉看起來結實壯碩,倒是令沈如玉有些不好意思盯着看。
兩袋姜頭,楊天生一手一袋,也是極爲輕鬆,沈如玉牽着楊元寶回到山上。
這下子真是一切就緒,只欠東風了。
沈如玉洗好姜頭,然後盤算好下次上山要帶的東西,過了午時就下山了,回楊家之前,她腦子裡對紅糖薑茶另外有了打算,回屋寫了封給魯堅,然後去淨室洗手。
一進門,習慣性地看向窗頭的菌種,可是,她發現上頭什麼都沒有了。
“天生,你看到我窗臺上的竹篾了嗎?”沈如玉撩開簾子,朝正在擦身體的楊天生看過去。
楊天生只穿破了幾個洞的及膝底褲,聽到沈如玉的聲音,急得伸手去捂住,尷尬地回道,“沒啊,我進來時就沒竹篾了。”
不見了!沈如玉腦子裡閃過一絲不妙,顧不上楊天生有多尷尬,直徑出了左偏房,朝竈間去了。
剛到竈間,她發現自己的菌種就在竈後放孤葉細柴的竈坑裡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