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看,還不走?”沈如玉被看得有些懊惱,不是說要回家說清楚麼,這樣也好,免得她好端端地成了棄婦。
楊天生揚脣,微微一笑,抱起楊元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往前面走去。
沈如玉忍不住賞了個白眼過去,腳步卻一動也沒動。
“趕緊走,玉娘,這山頭有狼……”
狼?沈如玉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抓緊跟了上來。
聽到腳步聲後,楊天生髮出了輕笑,惹得沈如玉十分不爽。
這男人敢取笑她?等着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陣風吹過時,沈如玉聞到了一陣血腥味,她環視了一週,加快了腳步跟上去了。
到了大路,天已經擦黑了。
“爹爹累了,寶兒下來走,”楊元寶懂事地從楊天生的肩頭滑下來,一手牽着爹一手拉着娘,興奮地直蹦,“爹爹好厲害,這都能找到我們。”
咦,聽到這話,沈如玉便好奇了,難不成這楊天生是個半仙不成?
留意到沈如玉一臉疑惑,楊天生失聲啞笑,爲了給沈如玉解疑,他故意大聲對楊元寶說道,“寶兒,不是爹爹厲害,而是爹爹發現這條路的草被人踩過了,心想肯定是我們寶兒帶着娘去山上玩了。”
沈如玉一聽,直嘆這男人看似粗獷,心思卻十分縝密,真是人不可貌相。
到了家,楊天生推開籬笆門,揚聲喊道,“爹,娘,我們回來了。”
話音落下好一會兒後,王春梅擦着嘴角出來開門,“回來就回來唄,嚷嚷啥。”
門一開,便轉身朝主屋去了。
“餓了吧,吃飯去,”楊天生說完,邁開了步子,見人沒跟上來,索性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大步朝主屋走去。
這主屋的堂廳就是吃飯的地方,而此時,桌上除了殘羹剩渣之外,還有一堆細骨。
吃飯?飯呢?
沈如玉朝楊天生望了一眼,只見他臉色不大好看。
“娘,我給玉娘和寶兒留的鴿子呢?”
話音落下,王春梅挑着牙齒從主屋裡出來了,“留什麼留啊,我讓天賜把最肥的那隻鴿子送去李家了,給香蓮補身子用。”
李香蓮?沈如玉記得這是楊天生的弟弟楊天賜喜歡的姑娘。
感情老太太是拿楊天生辛苦獵來的鴿子送去李家當人情了,真是夠有意思的呀。
“這是我給玉娘他們留的,你怎麼能送人了呢?”楊天生不滿地皺起了眉頭,有些不好意思看沈如玉。
王春梅一聽,不樂意了,“我說天生,這沈如玉都被我休了,你還帶回來幹什麼?你辛苦得來的鴿子,我可不想便宜了外人。”
沈如玉挑了挑眉,神色淺淡,呵……這話聽得有意思,感情那什麼都還不是的李香蓮纔是自己人。
“沒我的同意,你說了不算,玉娘還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以後休離的話不許再說了,”楊天生說完,有些愧疚地朝沈如玉瞄了一眼。
沈如玉只是餘光瞄到,不過,楊天生的話還是讓她挺滿意的,至少這男人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不是嘴上隨便說說的,看着憨實,可實際上並不愚孝。
“啥?楊天生,休書是你寫的,我還給錯了不是?”王春梅說完,眼眶一紅,拖了一條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脖子一昂,出聲了,“俺的老天爺啊,我怎麼生養了這麼個不孝的兒子啊,娶了媳婦忘了娘啊,俺的老天爺啊,你就把俺收了吧,反正活着也沒啥意思哦……”
這腔調,沈如玉聽過,倒也不覺得驚訝,可她感覺到了楊天生有些尷尬,便伸手輕輕地扯了下他的衣角,抿脣笑了。
楊天生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朝王春梅說道,“好了,娘,別嚎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驚動鄰里了,好玩嗎?”
王春梅哭聲一頓,改爲抽抽嗒嗒了的,“我告訴你,楊天生,我已經讓你爹去叫里正過來了,反正休書都寫了,就讓里正過個眼兒,把事兒給定嘍。”
王春梅的堅決讓沈如玉有些心寒,真沒見過做母親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
這節骨眼兒,她還真希望那婚書是休書呢,休離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可偏偏不是。
“娘,那休書……”楊天生還澄清休書的事情,被沈如玉拉住了。
王春梅看到了這個小動作,以爲沈如玉害怕了,便不削地冷哼了出來,“走都走了,還眼巴巴地跟着我們天生回來,真不要臉。”
沈如玉並不和王春梅計較,而是帶着楊元寶出了主屋,朝着右偏房去了。
楊天餘平時住那屋,而此時點着燈,想必屋裡是有人的。
沈如玉敲了兩下門,很快門就開了,探出的小腦袋見是沈如玉,楊天餘笑了,“大嫂,你們回來了,吃飯了沒……”
還沒說完,楊天餘打住了。
那尷尬的樣子在沈如玉看來,她肯定是知道王春梅沒給留飯了,但是現在過來不是爲了晚飯的事情,而是那婚書……
“天餘,你哥把婚書留給你的時候讓你轉交給我的,怎麼給了你娘呢?”
“這個……這個……”楊天餘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臉紅得很不自然,訥訥地說道,“大嫂,對不起,娘知道你們沈家沒有陪嫁,所以想攆你離開,找我要婚書的時候,我就說那是哥給的休書,她拿走之後這才保管起來,要不然的話,她肯定會把婚書給撕了的,那樣你和大哥的婚事就……就……。”
敢情還是爲了嫁妝的事情啊。
沈如玉一想,本尊嫁過來的時候,可是帶了兩臺箱子的,王春梅打了休她的主意莫非是知道了箱子裡沒值錢的東西?
不論有無,王春梅的腦筋動到她沈如玉頭上,這事兒就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現在就是趕她走,她也不走了,倒是要看看這刁鑽的老太太能拿她怎麼辦。
把楊元寶留在了楊天餘房裡之後,沈如玉回了主屋堂廳,恰時,公公楊富貴帶着里正來了。
“咳咳咳……”里正咳得厲害,一進屋就朝地上吐了一口發黃的濃痰,坐下後還未來得及喘順氣又咳了起來,那架勢看着好像下一口氣要上不來了一樣,才“你們找……咳咳……我什麼事……咳咳咳……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