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貸款?”梅姐一聽,覺得好笑又可氣,“你以爲姐是大財主啊!不抵押貸款,姐最多拿出兩百萬就了不起了!”
周東飛卻掏出一張卡,在梅姐眼前晃了晃,說:“我要是說,這張卡里面有一千萬,你信不信?”
他說的很嚴肅,彷彿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度。梅姐腦袋有點恍惚——這貨在搞什麼鬼?!
“姐,我確實有點錢,真的。”周東飛說,“這一千萬,是我眼下全部的家當了。”
梅姐信了周東飛的話,但卻懷疑周東飛的身份了。“你有一千萬,爲啥到姐這裡打工,掙那每月兩千的薪水?你別說瞧上姐了,我這個年近三十的女人,沒那麼大的魅力。”
“姐的魅力不能用錢衡量,但今天不談這個。”周東飛笑了笑,“我來這裡,是曉天兄弟託付的。他擔心你,說你沒人照顧。”
曉天!梅姐眼睛瞪得大大的,驚喜交加:“你……你竟然認識曉天!他現在在哪裡?這小傢伙,我好已經兩年沒見他了!春節過後還給我打過電話,可現在半年多沒跟我聯繫了!他說是在國家一個秘密部門裡工作,不能經常跟家裡聯繫。哎,到底是啥工作喲!每次問他,他都說組織上要求保密。”
看來,吳曉天確實沒有跟梅姐說透徹。周東飛不經意地苦笑一下,沒有被梅姐發現。他做出一個笑容,說:“姐你放心!曉天他現在很好,沒有任何煩心事,也沒有誰能傷害他。”
話說得有點深了,有感而發,以至於梅姐有點起疑心。“真的?”
周東飛看了梅姐一眼,笑道:“騙你幹嘛。明說了吧,幹我們那一行的,都多少有點危險,也會結識幾個仇家。他說隻身在外的不能照顧你,剛好我最近這段日子沒啥事,就讓我過來了。對了,他還說了,希望我能照顧你,一直到你嫁了人,有了自己的歸宿,有自己的男人保護你。”
“一個小鬼頭,啥時候輪到他管我的事情了!我還着急他不成家呢,指望他給我們吳家續香火呢,呵呵!”梅姐笑的很幸福。每次想到那個遠方的弟弟,她的心裡都熱乎乎的。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血脈相連的親人。
“啥封建思想!再說了,你就不能爲你們吳家續香火?將來你有了孩子,偏讓他姓吳!”周東飛忽然咧着嘴說,“嗯,要是想要個娃娃的話,這件事我能幫點小忙。”
“去死!”梅姐啐了他一口。“對了,曉天啥時候能回來見我一面?真的想那個小鬼頭。”
“還要等一段時間,暫時來不了。”周東飛含糊其辭地說。
“你們到底是哪一行?國家安全部門的?還是秘密部隊的?當初曉天離開家的時候,可是參軍走的。”梅姐連這一點都不知道。不過,她心裡卻很自豪。爲國家執行秘密任務,哪怕不能揚名,但也是一份巨大的榮譽不是?
“秘密。”周東飛也玩這一套,搞得梅姐有點鬱悶。不過,關於吳曉天的事不能再說了,只要讓梅姐確信自己的身份,並且無條件相信自己就行了。他笑道,“好了,還是說眼前的事情吧。”
根據周東飛的想法,他手頭的一千萬、白小寧拿出的一千五百萬,再加上梅姐手頭的二百萬現金,加在一起就是兩千七百萬。那個幕後主持拍賣的人既然不想讓人蔘與,那麼肯定也沒準備拿出多少錢。所以,手頭上這些本錢應該夠用了。
“白小寧說了,他雖然拿出一千五百萬,但一千萬是借給你用的,其餘五百萬纔是入股。”周東飛算了算,說:“所以,比如說兩千五百萬拿下來的話,你就佔據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到時候每年的分紅,你也能得八成啊。”
等等!梅姐聽迷糊了,說:“我佔八成?你搞清楚了,這一千萬是你的!”
“我給你了啊!”
“扯!姐賣身給你也不值這個天價!再說了,姐憑啥要你的錢?”
“應該的。錢財身外之物,總比不上命值錢吧?”周東飛嘆了口氣,說,“曉天兄弟救過我的命,這是真的。”
梅姐扯了扯他的耳朵,盯着他的眼睛問:“那要是曉天有生命危險,你會救他嗎?”
“會。拼了死,也會。”
“那不就得了!”梅姐佯作生氣,“他救你,那是你們兄弟的情分!要是跟錢扯到一塊兒,那是侮辱他,也是侮辱我,更是侮辱你們倆的兄弟情。”
梅姐是個通情達理的女人,也是一個善良女人。
“那就算我借給你的。”周東飛輕輕甩開了梅姐扯着耳朵的手,“掙了大錢就還我,賠了就算了。”
“賠了也還給你,就算是砸鍋賣鐵。”梅姐似乎開玩笑說,“哪怕到時候一窮二白了,再讓你養我一輩子!”
不過這話一說出來,梅姐就知道有點歧義了,趕緊補充道:“我是說憑你和曉天的情分,給姐養老送終也是應該的,是不?”
“該!只要姐願意,吃飯、穿衣、養老、送終,我一個人全包了。哪怕是要生個娃娃呢,咱也盡力……啊,又扯耳朵!”
……
報名投標並繳納投標保證金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天。但周東飛還是將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安步當車地等到了最後一個下午,這才穩穩當當的去了報名的地方。到那裡之後,果然如預想中的那樣,幾乎沒有幾個人,門可羅雀。
“小姐你好,我來參加浣溪沙的投標。”梅姐說。旁邊,周東飛一直跟着。
一個負責登記備案的年輕女工作人員看了看梅姐,又看了看相關的材料。一邊辦理手續還一邊說:“你們怎麼知道這個招投標的?”
就憑這句話,就知道投標的人很少。梅姐笑道:“看電視的時候無意看到的。”
“嗯,投標保證金呢?另外你們是個人身份報名,至少要拿出兩千萬的銀行存款證明,我們要驗資。”
算不得什麼刁難,這些都是正常的程序。可是等一切都辦理結束之後,周東飛陪着梅姐走出那個辦公室的時候,卻稍稍停留了一下。他凝聚起自己的耳力,聽裡面到底是什麼反應。
只聽見剛纔辦理投標的那個女工作人員說:“那個小廣告也能看到,倒是出乎預料的事情。”
另一個辦公人員笑了笑,“但結果不還是一樣嘛!聽領導的意思,其實就是牛老闆志在必得了。除了剛纔那一家,其餘五家都是托兒,撐門面的。”
那個女工作人員又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對了,聽說那個牛老闆來歷可不簡單喲。據說,他以前可是匯文區的公安局長呢!”
“不就是牛天河嘛,因爲和女人亂搞而下馬的。”另一個工作人員說,“不過你別說,當局長的就是厲害。這都栽下馬了,還能擠出這麼多的錢。”
牛天河?周東飛心想,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呢。不過這姓牛的還真不簡單,不但自己搖身一變成了大老闆,甚至還能邀集好幾個資產數千萬以上的傢伙幫着投標。當然,周東飛寧可相信,牛天河背後還有能人。要不然,依照他以前一個區區的縣區級公安局長的身份,還未必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
當天晚上,海陽市南郊的那座別墅內,牛天河認真地彙報當前的投標信息。今天是最後一天,投標人已經全部確定。
“老闆,今天出了一點意外。”牛天河說,“咱們自己找了四家陪襯的,加上我剛註冊的那一家,本來剛好是五家。可是今天下午的時候,竟突然新出現一家投標的。而且這個參與投標的不是別人,正是心怡酒店的老闆吳曉梅!”
“又是心怡酒店?!”老闆皺了皺眉頭。這些天,他聽這個名字已經聽出了耳朵繭子。張達道的前妻住在那裡,包養的情,婦也在那裡,最近混的風生水起的李清芳也在那裡。唐三去了兩次,栽了兩次。牛天河和張達道因爲去那裡,而被人揭發出生活作風問題。總之,這個酒店似乎事事都跟“老闆”過不去。
“老牛你調查了沒有,這個吳曉梅究竟是什麼來路?聽你說心怡酒店並不大,她一下子哪來兩千多萬的資金?”老闆問。
牛天河說:“她究竟有多少錢,此前倒沒有確切覈實。但可以肯定,她的身價肯定不到兩千萬。這些錢,一定有些問題的。至於她的身份我倒是查了,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海陽本地人。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她以前有個弟弟,說是參軍走了。這都好幾年了,按說早就該轉業回家了。可是,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消息。要不然就是當了軍官?但是當軍官也不至於常年不見人影兒。”牛天河調查的還真細緻,“所以,我懷疑他是不是由於特殊表現,被某些機要部門給抽走了。要是這樣的話,也就可以理解心怡酒店的詭異了:一個小小的酒店,竟然把唐三給弄得灰頭土臉,竟然能緊急之下弄出幾千萬資金,竟然能讓李清芳這個官場得意的副局長安之若素的當成了家。”
老闆點了點頭,說:“這倒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繼續留意。而既然她背後有可能有個很彪悍的兄弟,那就不要做得太絕了。給她一點好處,讓她主動放棄投標吧。”
“是!您看給她什麼價格比較合適?”
“控制在兩百萬以內吧。”“老闆”搖了搖頭,“本來就是我自己的東西,現在卻還要花錢再買回來!這倒好,還要多支出一份,再買通一家。”
本來,“老闆”和政府有關人員已經協商好了,準備通過社會競拍的方式,以較低的價格把浣溪沙再盤迴來。通過這種方式,等於給政府方面有了一個交代。不管怎麼說,政府也得到了兩千萬的資金。而“老闆”雖然損失兩千來萬,但畢竟這個洗浴中心的實際價值遠非這個數目。賠出去的兩千萬,兩年也就撈回來了。
可是梅姐橫插一腳,卻讓事情出現了一點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