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對抗情緒的出處,竟然是昨天還見到的兩個熟人:李開元、邵世芳!
“呀喝,兩位又陰魂不散追這邊來了?”周東飛當即眼珠子一瞪。簡直是吊靴鬼呃。
別看邵世芳在地方上張牙舞爪,其實還是有些色厲內荏的。在最高級別的軍事法院之中,她顯得相當老實本分。這老孃們兒,典型的欺軟怕硬。
倒是李開元平靜的說:“我們是線索舉報人,到這裡來提供案情的情報,不行?而且,謝詩韻老師也來了。”
呃?她也來了?
不過這也不意外,周東飛是被告,謝詩韻是原告,在法庭上見面很正常。
就在昨天離開海陽的時候,李開元就沒權力要求地方警察貼身保護謝詩韻了。既然沒法保護,那就乾脆把謝詩韻帶到首都。有他和邵世芳陪着,周東飛沒有機會下黑手——這是他們的揣測。
果然不一會兒,謝詩韻的身影出現在門前。看到了周東飛,謝詩韻也猛然一怔,甚至有點心虛。對她而言,和周東飛打官司,而且是在軍事法院裡打官司,這本就是一個不對稱的戰鬥。但是,這個勢利的女人還是回過神來,一腔憤恨燃燒起來,咬牙切齒:“周東飛,你也有今天!”
自從攀附周東飛不成功,她的勢利心思就變成了敵視,有種吃不到就抓爛的味道。
周東飛卻笑道:“謝老師,說話時候別這麼咬牙,小心把門牙咬崩了,那可就破了相了。還有,你說我‘也有今天’是什麼意思?難道吃定我了?”
“你僱兇殺人這是一定的!”謝詩韻一口肯定的說,“是的,我只是一個小人物。但哪怕你再有背景,哪怕我吃不定你,但是法律能吃定你,軍法能吃定你!周東飛你等着,你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周東飛人畜無害的笑了笑,“那你信不信,不管這場官司打贏還是打輸,你都不得好活?”
“你這是威脅我?報告法官,法官在哪裡?這個殺人嫌疑犯威脅我!”謝詩韻竟然喊了起來。
周東飛大窘,這也太搞了吧,你說哥“不得好死”就沒事兒,哥說你“不得好活”就成了威脅了?戳!
一旁,邵世芳有點得意的笑了笑。在她看來,似乎惡人自有惡人磨,周東飛這樣的“惡人”,就需要謝詩韻這樣的惡人來磨死他——雖然她現在是幫着謝詩韻的,但心底裡還真的把謝詩韻也當成了惡婦。
隨着謝詩韻的咋咋呼呼,外面真的進來了一個軍隊裡的法官。周東飛一看,當即楞了——這貨怎麼來了?
今天,好多熟人見了面喲。
“周總教官,啊,據說現在是周政委了吧,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一個身高不算高,皮膚比較黑的中年漢子笑着,“咋了這是,涉嫌謀殺了?您周政委多大的能耐,即便殺人也不該留下線索哇!”
眼前這個粗壯的中年大校軍官,就是秘密部隊軍事法院的院長,沈希武。作爲專門審理秘密部隊的法院負責人,他本人也出自秘密部隊。這傢伙,數年前甚至就是龍組的一位高級組組長,而且是個法律專業人士。後來崗位調整,他被派去做了現在這個職位。因爲部隊高層也知道,秘密部隊軍事法院所審理的,都是那些桀驁強悍的實力派,所以也只能從秘密部隊裡尋找相應的人物,才能鎮得住局面。
但是,當面對着周東飛的時候,沈希武還是鎮不住。連續四次了,都被周東飛這貨搞得狼狽不堪。好在以前周東飛的四個案子,都不至於達到死刑的標準。沈希武就是面子上難看點,沒有出什麼大事。
但這次沈希武一看,乖乖,蓄意謀殺!一旦要是查實了,難道要親手把周東飛這貨給送到死刑刑場上?一想到這樣一個結果,沈希武渾身冷汗。別說他治不了周東飛,哪怕就是真的治得了,真的把周東飛斃了,估計暗影裡面那票猛人也會生吞活剝了他。
所以,沈希武這貨說啥也不接這個案子,並且千千萬萬的請求最高軍事法院的院長徐世錚,務求把這個案子直接交到上面。
徐世錚看了看周東飛的案底,以及以前那些斑斑的劣跡,知道沈希武確實拿不住周東飛。於是在考慮成熟之後,當即把周東飛直接弄到了解放軍軍事法院,這待遇太破格了,甚至破了程序。
要說沈希武,那是打心眼兒裡忌憚周東飛這貨,生怕周東飛去他那裡鬧騰。但現在形式不同了,周東飛被最高級的軍事法院拿捏住了,你還能折騰?
你周東飛不能折騰了,那咱沈希武就折騰一下,撈撈本兒!
所以一見面,沈希武就來了個嬉皮笑臉的小諷刺。
不過,沈希武只是有點畏懼周東飛,相反骨子裡還是很讚賞這傢伙的。至少前面那幾次案子,沈希武也都知道周東飛是在替自己的兵背黑鍋,更是由衷的佩服。現在所謂的衝突,無非是性格上的小矛盾。
而沈希武看到謝詩韻咋咋呼呼之後,先是安排李開元帶着她離開。看到辦公室裡沒別的人了,這才笑道:“涉嫌謀殺不算,還招惹了個漂亮寡婦,行啊你。”
“你真的以爲哥涉嫌謀殺?”周東飛問。
沈希武當然不信,周東飛即便殺人,也不會去殺地方上一個普通老百姓的。退一萬步,即便殺了,也不會讓謝詩韻這樣的普通女人找到線索。沈希武知道周東飛的手段,那可是出了名的鬼難纏。但是爲了氣周東飛一頓,沈希武還是搖頭晃腦的說:“誰知道呢,反正法律是講證據的。人家告發你謀殺,那你就有謀殺嫌疑嘛。”
“謀你妹喲!”周東飛咧嘴笑着,一巴掌拍在沈希武的肩膀上,把沈希武拍了個趔趔趄趄,險些倒在地上。“不過本以爲見不到你了,怎麼又跑到這裡來詐屍了?”
沈希武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你那是熊爪子啊,這麼狠……呃,這次我是來觀摩的,看看你這案子怎麼審。”
“戳,肯定是想看哥的笑話,對不對?”
“呃,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這麼說。”其實,沈希武就是來看周東飛怎麼吃癟的。解放軍軍事法院的院長徐世錚可不是沈希武這樣的,那是一個猛人。“不過你這傢伙也小心點,徐院長是個有脾氣的。他要是被惹毛了,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那是,咱也是欺軟怕硬的。就是欺負人,也得找老兄你這樣好欺負的,嘎嘎!”某貨的話頓時把沈希武打擊得體無完膚。
就在這時候,這間辦公室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大高個兒。不是個練家子,但是自有一番威嚴。徐世錚,一個讓高級將官都能感覺到陰森可怕的傢伙。
“你就是周東飛?”徐世錚徑直走到辦公桌後坐下,而後手雙交叉疊放,雙肘架在桌子上,擡頭盯着周東飛,說,“你也是正軍級的將官了,也不知你怎麼跟地方上的小人物糾纏上了人命官司。哪怕你沒罪,但也至少顯得不自重。去把你的事情交代一下,做好記錄。”
貌似很牛逼喲,竟然全是命令的口氣,而且還帶着批評的味道。隨後,徐世錚的話就顯得讓人順耳的多了,“周政委,記住把你知道的情況說清楚——特別是關於原告謝詩韻的。我相信你的清白,因爲仝部長也保證的死死的。但要是不能洗清你自己的嫌疑,我也沒辦法做什麼。畢竟,總裝備部那邊似乎跟你卯上了。雖然我也想盡可能的幫你,但前提是你自己能站得住腳。希武同志,你先出去一下。”
這還算句話,周東飛笑了笑。沈希武心想這次看不成周東飛的樂子了,因爲徐世錚院長的態度很明顯,總體上還是要幫助周東飛的。
等沈希武一走,徐世錚似乎可以把話說得更明確一些了。“東飛同志,不瞞你說,我也是仝部長帶出來的兵。這次把你的案子弄到我這裡來,其實還是經過了仝部長的點頭的,爲的就是能最大限度的照應你一下。”
“你也是他帶出來的兵?”周東飛啞然。一手管控暗影和龍組的黃百強,似乎也是。這仝部長明明是個文職性質的將軍,想不到手底下竟然帶出了這麼多的暴力機構負責人。
徐世錚笑了笑,沒必要解釋這些事情,而是說道:“你要留意總裝備部那邊的幾個傢伙,我總覺得他們跟你過不去。其實我也偶爾聽他們說起,前陣子促使你們海陽市委書記和市長大變動的,也是他們這幾個人。本來他們沒權力干涉軍中的司法審判,但這次卻明確表示出了強硬態度。他們說你和那李開元、邵世芳有恩怨,而你的案子是李開元和邵世芳舉報的,所以擔心我這軍事法院徇私舞弊。爲此,他們會一直關注這個案子的進展,否則就向上級反映。”
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徐世錚擔心沈希武一個大校級的軍官擋不住總裝備部那羣將軍痞子的壓力,才決定把周東飛的案子直接提到上面來。這,纔是最主要的原因。
周東飛笑道:“仝部長也不對我明說,害得我瞎擔心。原本的,我還以爲你們軍事法院要找故意找我麻煩呢,嘿。”
“領導就是那個性子,幫了你也不會說,實在人。”徐世錚說,“仝部長剛纔也跟我說了,都這時候了,你最近還要去美國?”
“去啊!他不是跟你協調好了,不限制我人身自由嗎?”周東飛聽出話音不對勁。
“不是不限制,是‘基本’不限制。”
“基本不限制”,和“有條件限制”有個毛的區別啊!那特媽還是限制啊!周東飛禁不住感嘆,華夏文字的博大精深真能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