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會議的範圍不大,涉及到的地下世界的人物也只有布朗、弗雷德和菲爾德三個。這樣一場小小的會議,卻再度引爆了美國地下世界的風雲。
假如上次在卡梅爾小鎮上發生的事情,是黑根集團“自說自話、自吹自擂”,那麼這一次的事情卻是由布朗和弗雷德等人傳出去的,消息確認無誤。而且,菲爾德確實被地下世界除名了,所有的精幹手下全軍覆沒,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本以爲垂垂老矣只待等死的黑根地下帝國,想不到一旦反擊竟然是如此的恐怖。牛刀小試,銳不可當。
而且,斯坦利那種一旦發飆就雞犬不留的狠辣手段,也大大震撼了那些左右搖擺的傢伙。他們終於發現,這個年紀輕輕的帝國太子,一旦爆發出狠戾的性格,竟然比當年的教父還要恐怖。
但是,斯坦利自己就真的這麼輕鬆?
回去的車上,周東飛和安瀾坐在後排,周賀澤駕駛。而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斯坦利,卻臉色煞白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雙手狠狠撕扯自己的頭髮!
“停車!”周東飛喊了一聲,周賀澤當即穩穩的停車。
這裡是一處無人的寬曠地帶,視野開闊。周東飛把斯坦利也喊出了車,兩人向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中走去。安瀾知道周東飛有事情,沒有跟上去。
而一旦到了樹林裡,斯坦利終於“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極度的痛苦,甚至連膽汁都幾乎要吐了出來。
周東飛把一瓶礦泉水遞給他,讓他漱漱口。足足過去了好幾分鐘,斯坦利的臉色纔有所恢復,苦笑道:“大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竟然是第一次殺人?”周東飛貌似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斯坦利苦澀的點了點頭。
“沒昏死過去,甚至能在會場上保持冷靜、談笑自若,你做得已經非常超乎常人了。”周東飛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東飛自己也不曾想過,斯坦利竟然沒有殺過人。看樣子,斯坦利逐漸接手地下世界的過程中,那些最陰暗的任務還是黑根或奧古斯都派人去執行的,斯坦利多半隻是處理日常事務。
而讓周東飛感到驚歎的是:這個第一次殺人的傢伙,竟然一口氣屠戮了四五十人!雖然不是親手開槍,但和他親手開槍沒有太大的區別。
哪怕是在兇殘的地下世界之中,一口氣弄死四五十人的也是極端少數,更何況他還是第一次。
斯坦利長嘆一口氣,將手中的半瓶礦泉水狠狠的扔了出去,“大哥,混跡地下世界就非要這麼殘酷暴力嗎?我知道從手段上來講,自己這次做的沒有錯,不然不足以震懾那些傢伙。但是從本心來講,我真的有點受不了。或許,我根本就不適合做一個地下世界的掌舵人?!”
“你比別人更適合,甚至教父老爺子第一次殺人也未必比你做得更好。”周東飛說,“所以,你肯定會成爲一個合格的地下大梟。更重要的是,你能在殘酷的血腥味中保持靈臺清靜,保持一份本真,這纔是最優秀的品質。混跡地下世界,少不得鐵與血。但一個最終極的目標,是讓刀兵歸庫、血不再流。到那一步談何容易喲,但你我共勉,都努力去做就是了。”
周東飛的教誨,和教父黑根的教誨不是很一致。但是,卻有些奧古斯都的味道。當初奧古斯都就曾對斯坦利親口說過:“將來你會殺人,而且有可能要殺很多人。但是,能夠透過血跡看到一縷陽光,能夠在屍骨遍野的戰場上自由的嗅一嗅花香,你最終才能成爲一個合格的梟雄。”
斯坦利站直了身體,狠狠的點了點頭。擡望眼,盡蕭瑟。前路或許還要踩着屍骨和血跡走下去,希望能最終走上那個鮮花簇擁的神壇。
周東飛在後面,有些滿意的看着自己新結交的這個兄弟——很好!手段夠狠,但未失本真。
……
回到了住所,斯坦利就接到了弗雷德打來的電話。電話中,弗雷德滿是訕笑,說不盡的恭維。他說布朗和他都已經決定了,完全按照斯坦利公子的要求去做。《妖孽保鏢2》和戴安瀾的獲獎是肯定的,而且加緊定製了幾尊小金人,開設了相關的新增獎項。
此外,弗雷德“請示”斯坦利,問菲爾德在德克薩斯的地盤怎麼辦?那是一個大州,如此大的地下盤口出現了權力真空,不是一個好現象。
看得出,弗雷德是對那塊地盤有所垂涎了——雖然他所在的弗吉尼亞和德克薩斯的距離相當遙遠。
但斯坦利卻冷笑道:“我派過去的人已經接管,這一點你不用憂慮。至於你,我認爲還應該有所作爲。特拉華州的湯姆遜是最先叫囂反對教父的,而越過特拉華就和布朗的新澤西接壤了。假如你有興趣,我樂於承認你三州之主的地位。當然,前提是你有能力吃下這兩塊肥肉。”
三個州!
震驚之餘,弗雷德滿心狂喜!
在整個黑根地下帝國中,能夠直接掌控三州以上實力的,也只有當初的加拉海德!就連亨利和杜勒斯,自立門戶後也只是掌控了兩個州。而且,加拉海德他們主要任務還是守護黑根總部,所以那種掌控只是類似於古代國王對於臣子的領地冊封,只負責收取當地的利益,並不會直接去管轄。
而現在,這個龐大帝國的太子爺發話了——同意他弗雷德去接管特拉華和新澤西兩個州的地下領土!
雖然弗雷德的實力僅比湯姆遜和布朗強了一點,但他的強大優勢在於“上級領導”的支持,這就在敵我形勢中佔據了絕對的先機。而且斯坦利既然這麼說了,到時候肯定會派人協助他的。斯坦利既然能在談笑間讓菲爾德灰飛煙滅,自然也能讓湯姆遜和布朗折戟沉沙。
這就等於是地下帝國的列土封疆啊!
“謝謝斯坦利公子,謝謝您的慷慨!”弗雷德大喜。雖然布朗剛纔還是他的盟友,但現在馬上就轉變了關係。下一刻,布朗就是他要全力絞殺的對象。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麼同盟都去見鬼吧。
“去做吧!一切小心從事,我不想看到一場擴日持久的地下世界戰爭,所以一切要快,除了快還是快!”斯坦利說,“假如你有本事吞掉他們,我承認你的地位,甚至不會吝嗇一個榮耀戰士的名號。但你要是做得拖泥帶水,甚至給我帶來麻煩,也別指望我去給你揩屁股。”
榮耀戰士,就是這個地下帝國掛着榮耀名頭的精英分子,類似於爵位的封號。就好像當初加拉海德的稱號爲“忠誠”,杜勒斯的稱號爲“榮譽”。有了這樣的一個稱號,不但證明了弗雷德的行動是被帝國上層所認可的,而且他本人也會在整個帝國的大梟序列中排名極其靠前。當初的加拉海德等人,排名僅次於奧古斯都和斯坦利。
“一定一定!謝謝公子!”弗雷德滿臉堆笑的說,“假如教父和公子有什麼差遣,屬下一定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弗雷德滿心歡喜的結束了通話,馬上就召集自己的智囊和骨幹,將蠢蠢欲動的爪子正式伸向了特拉華和新澤西!
……
一旁,周東飛笑眯眯的看着斯坦利,說道:“老弟,你這是要挑起地下戰爭啊。到時候烽煙四起,要注意怎麼把這場大火給撲滅,可別燒到自己的身上。”
“就像美國的基本軍事戰略——能夠確保同時打贏兩場局部戰爭,我也是一樣。”斯坦利笑了笑,“無論是哪個州得大梟,我能同時剿殺其中五個,並保證肯定獲勝。而且如今也不是由我來開戰,我只是負責配合弗雷德,而我只需要提供一些支援就可以。所以,哪怕同時發生十場這樣的地下戰爭,我一樣支撐得起。”
有這樣的底氣,就不怕惹是生非。
而聽到斯坦利這句話,周東飛笑道:“這麼看來,你是要展開一場大洗牌了。”
“在我和父親遭難的時候,有幾個傢伙跳得太歡了,造成的影響也極其惡劣!”斯坦利說,“我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但對於叛徒和不忠,也是絕對不會留情的。打掉了其中四五個頭目,其餘那些搖擺不定的傢伙也就老實了。賓夕法尼亞、佛羅里達……這幾個州的傢伙都要被清理掉。還是我這個套路,用他旁邊的大梟去打他,我只是負責協助。誰打下來,就是誰的地盤。打不下來,我再去收拾殘局。”
很毒辣的一招,也是很老套的一招。但是,所有人哪怕識破了斯坦利的心思,也會乖乖的照做不誤。就好像弗雷德那樣,明知道斯坦利是拿他當槍使,但還是滿心歡喜的去打特拉華和新澤西去了。不爲別的,就爲了那個龐大的潛在利益。
而你要是打不下來,對不起,就只能算是我斯坦利的炮灰和前鋒了。到時候,特拉華的湯姆遜和新澤西的布朗哪怕勝了,也是慘勝。於是斯坦利可以很輕鬆的把人馬派過去,直接將這個州的地下世界收歸地下帝國來直接管轄。
這也不能說斯坦利不仗義,而是你弗雷德的自由選擇。你要是不願意做,老子不逼着你做——反正總有人樂意去做這些。而你既然選擇做了,卻又沒那麼大的實力,反倒被別人吃掉了,那你又能怪誰?地下世界本來就很殘酷,本就一直遵循着“拳頭大了纔是哥”的鐵律。你自己實力不行,那就只能吃癟。
周東飛點了點頭,笑道:“黑吃黑的手段爐火純青,你越來越像教父老爺子了。”
“其實更像你,因爲你比任何人都善於使用黑吃黑的手段。”斯坦利笑着,忽然又凝重的說,“其實,這些都是無奈之舉,都只是爲了給所有人樹立一個堅定的信心。戈登副總統不是要觀察我們五天嗎?不是懷疑我們能否穩定住地下世界的基本盤嗎?好吧,就讓他觀察吧!我要讓他瞧瞧,我們不但能穩定住基本盤,更能一舉突擊完成一個強大而華麗的重新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