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葉還是挺珍惜跟左冷月這次一起喝酒的機會的,在她的記憶力,她從未這樣和左冷月面對面坐在一起過,因爲直到此刻,她心裡的左冷月仍然是扮演着她嚴師的角色,她又怎麼可能有機會跟對自己那樣嚴厲的師父一起喝過酒呢?
當然,雖然白小葉從未跟左冷月一起喝過酒,但她卻很清楚左冷月的品味,左冷月不喜歡喝那些高度烈酒,不論是華夏的白酒還是歐美的威士忌,她都不是特別感興趣,她喜歡喝紅酒,而且對紅酒的品味相當高。
品位高,要求自然就高。所以白小葉拿來的紅酒自然也不是俗物,這是葉法拉專程在申江星凱大酒店的酒廊存酒庫裡空運到琴島的稀有珍品。這都是她爲徐雲考慮的,因爲影視大酒店入住的將會有很多品位不俗的人,這些名流社會上的人,有些人的要求特別苛刻,所以葉法拉知道徐雲的酒店既然有內設的酒吧,就需要這種奢侈的飲品。這樣不僅能滿足客人的需求,還能謀取大量的利益,何樂而不爲呢?
左冷月看到之後卻搖搖頭,制止了準備開酒的服務生,對白小葉道:“今天我們就喝點烈酒吧?你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白小葉點點頭,只不過她真沒想到左冷月會提出這種要求,她無所謂,只是擔心左冷月可以不可以:“那,我們喝……算了,還是你點吧,我覺得只要是烈酒都一個味道。”
“那就給我們拿兩瓶沾邊威士忌。”左冷月點了極爲普通的一種威士忌,不過這酒在美國也是相當暢銷的,估計跟孔府家府藏六年差不多的感覺,好喝不貴,一般老百姓都消費的起的那種。
“你確定?”白小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左冷月,這種酒在她眼裡都算得上是低檔次了,更別說在左冷月眼裡了,她會喝這種酒,的確讓白小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酒口感一般般吧?你若是想喝威士忌,這裡雖然沒有特別名貴的珍品,但到也有50年的老達爾莫爾。”
左冷月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她知道白小葉的意思,因爲左冷月本身就並非好酒之人,所以偶爾喝一些,都是非凡脫俗之物。白小葉說的這50年的老達爾莫爾雖然不比那些天價珍品紅酒,但市價也高達上萬美金呢。
“就要兩瓶沾邊波本。”左冷月非常肯定的對服務生道。
服務生看得出這是貴客,所以把目光鎖定在了白小葉的身上,試圖通過老闆的同意纔敢去拿酒。白小葉知道左冷月是認真的,便點點頭,示意服務生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很快,兩瓶普通的沾邊波本威士忌放在兩人的面前,白小葉開酒給左冷月倒入酒杯,微微一笑:“今天怎麼想起來找我喝酒了呢?我還真有點不適應呢。”
“是啊,我也不適應。我們似乎從未這樣坐在一起聊過天。”左冷月今天的心情比較惆悵:“小葉,你是不是特別恨媽媽?”
“恨過。”白小葉大方的承認,即便是她現在的微笑仍然有些勉強,但她的確也原諒了左冷月的行爲:“不過我也理解你。有些謊言,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去停止。我試着站在你的角度去想過這個問題,所以……我理解你。”
說着,白小葉端起酒杯輕輕跟左冷月的酒杯碰了一下,低頭深抿一口。
左冷月則是更爲豪爽的直接將杯中所有全部喝下:“難爲你了……”
“難爲的人不只是我,我們都一樣。”白小葉道:“你承受的那些感受,或許比我承受的還要大,你內心的壓力,或許是我想都想象不到的。媽……你真的無需自責。”
聽到這聲稱呼,左冷月真的覺得自己這輩子做什麼都值得了!
“那你會不會痛恨你的父親?”左冷月的這個話題的確非常唐突,讓白小葉直接就愣住了。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恨?談不上……因爲她的印象裡就沒有這個人。不恨?那又怎麼可能呢,畢竟是最親近的人,可她連見都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父親,她又如何可能不恨?
可不管怎麼樣,這些似乎都並不是白小葉去考慮過的問題,她心裡沒有一塊地方可以給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父親留下。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白小葉搖搖頭:“如果說到恨的話,我想……徐雲應該更恨一些吧?畢竟他是出生之後被拋棄的。至於我……或許他都不知道有我這樣一個女兒呢。我無所謂……真的無所謂……”
“徐雲會恨……”左冷月怔了一下:“可如果他能像你理解我一樣去理解你們父親,或許也就不會有恨了。你說呢?”
白小葉有些詫異,爲什麼左冷月會突然找她談論這些深奧的問題,這些問題不是永遠不去想纔好嗎?爲什麼一定要拿出來呢,永遠埋藏在心底或許對任何人都更好。
“我不知道,不過,我哥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如果那個人做的一切真的可以得到理解,那我相信我哥一定會理解他的。”白小葉道:“只是,我就算了,因爲我心裡根本沒有父親這個詞語的定義。”
左冷月苦笑一聲:“那是因爲你並不知道你父親的偉大,所以你心裡纔沒有他的定義……但徐雲跟你不一樣,徐雲能理解,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地方……小葉,我需要你幫我,確切的說,是幫你哥。”
白小葉一怔:“幫我哥?他……他怎麼了?”
“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簡單的說……他確定了你們父親的下落,而那個地方是一個絕對的禁地,一旦進去,就永遠都不可能出來。”左冷月道:“我需要有人說服他,讓他放棄去那個地方的念頭,可是我沒有信心可以說服他,你是我唯一能想到可以完成這件事情的人。”
白小葉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她心裡的那個身份爲她父親的男人早已經死了,現在卻突然又出現在他們的世界裡?
“這是什麼意思?”白小葉甚至都感覺到了心跳的加速,雖然她嘴巴上說自己心裡沒有她父親的位置,可是真的到了事情上,她仍然會爲此而感到緊張,這是她沒有辦法掩飾沒有辦法隱瞞的。
左冷月一邊喝酒,一邊用最簡短的方式把她所瞭解到的一切告訴了白小葉,把她判斷出的徐雲的心理狀況告訴了白小葉,當白小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搞明白之後,才意識到這事情的確迫在眉睫。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徐雲對他們父親的那種情愫,在美國他們聊天的時候,她聽得出來徐雲有多麼渴望見到父親。現在有了機會,以徐雲的性格,他一定不會放過的。
但白小葉也清楚的在左冷月口中得知,這絕對不是什麼機會,而是一個陰謀陷阱!她必須要制止他。她也明白了左冷月會來找她聊天談心的真正原因。
說真的,白小葉心中會有一絲失落,不過她能理解,如果不把左冷月逼到走投無路,她還真的沒辦法來到自己面前開口。這又何嘗不是給了一個她們關係緩和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