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青靈的人耍了點手段,早就收服了閔州知府。
他寫的這道摺子裡,主要說了寧縱給閔州百姓買陳米,百姓因此不滿而到寧縱落腳的地方鬧事,寧縱非但不管還派人打死了幾個百姓。
寧縱買陳米也就罷了,但買來的陳米纔夠閔州百姓吃上七天。而朝廷撥給閔州的賑災銀,用來買的糧食足足可以讓閔州的百姓撐上半個月!
“皇上,這……”寧國公想找些話來爲寧縱開脫,可擡頭就看到元雍帝陰沉的眸眼,想要說出的話頓時就哽在了喉嚨裡。
赫連翊看到元雍帝不善的臉色,心內暗暗焦急。寧國公是他背後最強有力的支持者,若國公府出了事,他也不會好過。
原本寧國公已經對寧縱給閔州買陳米之事做了一番打點,沒想到葉曇又突然扯出此事,還拿出那本賬冊,打的他措手不及。
這個葉曇還真不是隻好鳥!
他目前要做的便是爭取時間做些籌謀,儘量爲寧縱開脫罪責,“父皇息怒,寧縱剛剛受了傷不宜走動。
請父皇念及國公疼愛兒子的份上,讓寧縱歇息幾天再傳召他進宮。且官銀丟失一事尚有疑點,父皇不妨先派人去查探那批官銀的下落。”
秦瀲這時看向靜王,靜王會意的點頭並開口道:“父皇,在我南夏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子尚且如此,而寧縱僅憑着是國公的愛子就可以不一樣了嗎。”言外之意是難不成寧縱比皇子還要尊貴?
赫連翊皺眉,不悅的道:“寧縱一事與皇子犯法之事根本不能混爲一談,寧縱現在受着傷,讓他歇息幾天並無不妥,反而更會讓人覺得父皇寬宏大量。”
“可是現在證據確鑿,寧縱確實是私吞了那些官銀。”靜王絲毫不肯讓步道。
“有一部分官銀去了何處?”元雍帝不理會靜王與榮王間的爭議,他看向青靈,顯然是在問她。
他一開了口,榮王與靜王自然是不好再出聲。
丟失的那部分官銀,自然是落在了青靈的口袋裡。可她吃進嘴裡的東西,絕對不會再吐出來。
“回皇上,葉曇不知。”她口氣坦蕩,面上無一絲躲閃之色。
元雍帝盯着葉曇,若有所思。
殿內沉靜片刻後,靜王開口,“父皇,是否要立刻傳召寧縱進宮?”他提醒元雍帝道。
赫連翊接着急道:“父皇,寧縱受着傷,還請再寬限幾日。”
“求皇上寬限些時日”寧國公‘撲通’地跪到地上。
“皇上”寧淑妃雙眸水霧濛濛,“寧家現在就只有縱兒一個孩子”她雖然姓寧,但嫁入皇家後就屬於皇家人,不再是寧家人,所以說目前寧家只有寧縱一個孩子也沒錯。
“他被葉曇斷去命根子已是不幸”她說到葉曇這個名字時咬牙切齒,“如今他還受傷,不宜走動,您再讓他進宮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行了,朕給寧縱五日的養傷時間,五日後讓順天府府尹審理關於寧縱私吞官銀一案。”元雍帝道。
“謝皇上”寧國公激動地高聲道。
赫連翊與寧淑妃皆鬆了口氣,有了五日時間,他們還來得及籌謀一番。
靜王見元雍帝心意已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青靈微眯了眸眼,就算元雍帝寬限了幾日又怎樣,不論如何,她都要置寧縱於死地。
赫連翊臉上掠過欣喜之色,轉而出現疑惑,“父皇,這順天府尹是?”呂京剛被處置,父皇不可能再讓他審理官銀失蹤一案。
“朕決定命上官樺爲新任的順天府尹”元雍帝道。
據說上官樺爲人正直,鐵面無私,不懼權貴。所以寧家想要收買他怕是不易,由他審理此案倒也不錯。
“朕也累了,你們各自回去吧。”元雍帝揮了揮手道。
殿內的其他人見此,紛紛告退。
從永慶殿退出後,寧淑妃回到自己的寢殿水明殿裡。片刻後,赫連翊、傲月和寧國公相繼前來水明殿。
寧國公邁着沉重的步子走進到水明殿的偏殿裡,“縱兒出了事,如今該怎麼辦?”
“父親,你之前不是說一切都打點好了嗎?那爲何縱兒還是讓葉曇抓住了把柄?”寧淑妃有些慍怒道。
“爲父怎麼知道?”寧國公口氣不耐煩,“不論如何,你都必須保住縱兒。”
寧淑妃聞言,頭皮不禁發麻,寧縱如今讓人死死揪住把柄,她要怎麼保?“父親,您這不是爲難女兒嗎?”
寧國公猛地轉頭看向她,目光犀利而冷,“當初打那批官銀主意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授意,縱兒會挪走那部分官銀嗎?縱兒出了事,都是因爲你!”
“我打那批官銀的主意還不都是爲了我們寧家!父親您也知道,爲了給翊兒鋪路”給赫連翊鋪向皇位的路,只要赫連翊登上了皇位,那天下就是寧家說了算。
“什麼都需要銀子打點,光靠我們寧家的那點產業根本就不夠。當初說要對那批官銀動手的時候,父親您可是雙手贊成的。”
赫連翊見這兩人就要吵起來,不由地出聲提醒,“外祖父,母妃,這是在宮裡。”
雖然在水明殿裡服侍的人都是寧淑妃信的過之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談論的這些事讓外人聽到了終歸不好。
傲月靜靜站在一邊不出聲。
寧國冷哼了一聲,徑自找了張椅子坐下,“翊兒你說說,這該怎麼辦?”
赫連翊神秘一笑,“此事也不是沒有轉機”
寧國公聽他如此說,沉黑的臉色立刻有了幾分光彩,“你說說該怎麼辦?”
“外祖父莫急,翊兒今晚去一趟國公府,到時再與外祖父好好商議這事。”赫連翊道。
寧淑妃輕嘆了口氣,驀地,她將目光瞥向傲月,“讓你接近葉曇,現在過了些時日,他還是沒對你動心?”
“沒有”傲月搖頭,接着淡淡道,“葉曇油鹽不進,我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依本宮看不是你沒辦法,而是你根本就沒上心,你的心思全讓那個卑賤地伶人給佔了!”想起傲月迷上了一個卑賤的伶人,寧淑妃心中就來氣。
“母妃也別怪傲月,葉曇不是那麼好拉攏的。”赫連翊道。
“既然葉曇不能爲我們所用,那就不能再留他!”寧淑妃陰狠道。
寧國公眸中血光閃現,“不能!絕對不能再留!”葉曇把他的縱兒傷的如此,他定不會輕易放過葉曇。
“母妃,能不能讓我見見風弄?”傲月問道,她小心翼翼地而又期待的擡眸看向寧淑妃。
寧淑妃臉色瞬間黑沉,她突然揚起手就甩了傲月一巴掌,“你居然真的在想着那下賤東西”
傲月捂住被打疼的臉,揚起頭,道:“母妃,他不是下賤東西。”
寧淑妃怒火攻心,“你還敢頂嘴?”
看着這母女倆將要吵起來,赫連翊頓感頭疼,“母妃,不妨讓她和風弄見一面吧。”
他了解傲月冷傲的性子,要是把她逼急了,爲了風弄她什麼事都有可能做的出來,“不過,在見風弄前,你先把一件事給辦了。”
“何事?”傲月問。
“殺了葉曇”赫連翊冷冷道。
傲月嘲諷一笑,“葉曇武功高深莫測,又對我不屑一顧。”用美人計根本就沒法殺他,“你讓我如何殺他?”
“就算殺不了他,也要毀掉他!”寧淑妃面色猙獰道。
“總之,此人留不得!”寧國公恨恨道。
“外祖父,母妃放心,翊兒遲早會除掉葉曇。”赫連翊道。
出了宮門,青靈和秦瀲兩人並肩而走。
“曇兒,回府後自行到祠堂跪兩個時辰。”葉天銘策馬路過兩人身邊時,開口冷聲道。說完,他策馬離去。
青靈夜闖國公府還斷去寧縱的命根子,鬧出那麼大的事,葉天銘心裡肯定不快,所以要她跪祠堂是在懲罰她的同時,也讓她反省一下。
聽到葉天銘要青靈跪祠堂,秦瀲就心疼了,他腳步一頓,如雪的白衣搖曳,身上散發的氣息冷冽,“與我回相府”他才捨不得自己心尖上的女人跪祠堂。
“不了,我先回葉府。”青靈拒絕道。
“我陪你回去,我與葉將軍說說讓你別跪祠堂。”讓她跪一個時辰,他都已經心疼的不得了,更別說是跪兩個時辰了。
“不必,我自己回去。”如果她此刻的身份是葉青靈,那她自然不會去跪那祠堂讓自己受罪。
然她現在用的是葉曇的身份,她盡力不要與葉天銘鬧僵,否則以後二哥與葉天銘之間的父子情分會因她鬧的太僵。對於葉曇,她能少做一件對不起他的事就少做一件吧。
“我先走了”她道。
他抿脣,狹長的鳳眸幽幽的看着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弄得她感覺自己欺負了他似的。
“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她笑道。
她不願意,那他便不勉強她,“天色還早,先陪我去吃點東西再回去。”
他帶她走進一家酒樓的雅間,飽餐一頓後,冥六敲響雅間的門。
“公子,這是你要的東西。”門打開後,冥六站在門外道。
“嗯”秦瀲淡淡應了聲,接着把門關上。
他朝青靈走來,在她身旁坐下,“把這瓶藥拿着”他把冥六給他的瓷瓶塞到她手中。
她把瓶蓋打開一嗅,便知這是療傷聖藥。這廝擔心她跪傷了膝蓋,所以特地給她備了傷藥。
這廝見不得她受一點傷,如此寵着她,他就不怕把她寵壞了?
秦瀲將她抱到自己腿上,掀起她的衣襬。
她抱住他的脖子驚呼道:“哎,你要幹什麼?”不過卻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別動”他低聲道,脫去她的鞋子,兩隻小巧玲瓏的玉足就呈現在他眼前,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其中一隻玉足。
比女子還秀氣的手竟然將那隻玉足完全的包裹住,還不曾有哪個男子這麼摸她的腳,她驚的想把腳縮回去,卻被他緊緊抓住。
“你放手,腳很髒。”她尷尬道。
他不僅沒放手,反而如握着稀世珍寶般,愛憐地看着他手中的玉足,“夫人的腳很美,可惜腳底卻磨出了繭子。”就因爲摸到她腳底有繭子,這廝回府後就立刻命人給她趕製了十雙質地輕軟,質料絕佳的鞋子。
他鬆開她的腳,將褲子撩起至膝蓋處,“這裡不能有傷痕”他拿手輕拍了她的膝蓋後道。
“我不會輕易讓自己受傷的”她淺淺笑道,“我該走了,你放我下來。”
他把頭埋到她胸口,“不要,再讓我抱一會兒。”口氣跟個孩子似的。
“別鬧”她紅着臉把他的頭推開。
“你對寧縱下了狠手,寧國公不會輕易放過你,這幾日你要小心點。”他在她眉間落下一吻後道。
“知道啦”她回道。
“回去後要想爲夫”他命令道。
“想爲夫了可隨時來找爲夫,或者讓爲夫去找你也行。”
這廝又來了,她扭頭不看他,當作沒聽見。可又被這廝將她的臉扳正,讓她與他對視。
接着這廝又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堆要她小心或是要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搞的跟生離死別一樣。
她終於忍不住咕噥,“你好囉嗦”
“夫人說什麼?”他口氣透着一絲危險,抱着她的手臂加大力道,她便緊緊的貼在了他的懷中。
“夫君聽錯了,我什麼都沒說。”她討好的笑道。
“是麼”他似笑非笑,“可爲夫似乎聽到了你說……”
這廝一旦與她計較起來,即便是小事也會沒完沒了,她還想趕緊走啊,“什麼都沒有”她打斷他的話,雙手捧起他的臉,低頭就吻了下去,堵住他的嘴不讓他再囉嗦。
抱着她懷裡,他本就心猿意馬,如今她再主動吻他,他再也壓制不住心底對她的渴望。拿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吻。
吻,火熱而狂野,嚇得她愣了片刻。就在她怔愣的片刻,他在她檀口中掃蕩了一切,差點奪走她的呼吸。
好在他及時退出去,給了她喘息的機會,可是她的理智卻被奪了去,昏昏沉沉地。身子骨軟軟地使不出半分力氣,好似漂浮在空中無所依託,她慌地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那種無依託的感覺纔有所緩和。
忽地,脖子間傳來陣輕微的痛意,她又嚇了一跳,腦子也跟着清醒過來,揪着他的衣襟,“夫君輕點,別留下痕跡。”此刻她的聲音嬌柔中帶着一絲沙啞,落在他耳中無疑是種致命的誘惑力,她自己卻沒有發覺。
他擡起頭,凝望她的眸眼深邃,聲音低沉而沙啞的回道:“好”
然而這廝在這種時候說出的話根本就不可信,他再次低頭,將吻落在她脖子上。片刻後,吻滑到她鎖骨處時,他狠狠的咬了一口。
咬得那麼用力,不留痕跡纔怪,這個大騙子!
她惱的一拳捶在他胸口上,只是那一拳根本使不出力道。
“夫人是想謀害親夫嗎?”他輕而易舉的握住她的拳頭,低聲笑開。
動情後的他眉目妖冶,透着一種狐媚的氣息,狹長的鳳眸勾魂攝魄。因他一笑,瞬間,天地失色。
這廝絕對是妖精轉世!
“夫人,爲夫真想現在就要了你。”可是他捨不得她受絲毫的委屈。
她低垂着頭,面色緋紅,避開話題輕聲道:“夫君,我該回葉府了。”
“就不能再多陪爲夫一會兒麼?”他幽怨道,抱緊了她。
懷裡的她猶如他的私有物,任何人都動不得,只有他可以爲所欲爲。
“好”她嫣然笑道,越是和他待在一起就越不想和他分開。她想,自己是很愛他的,看來她要儘快尋個時機恢復成葉青靈的身份,然後嫁給他。
抱着她靜坐許久後,他突然低頭含住她的脣,霸道的撬開她的貝齒闖了進去,狂吻一通後才放過她,“回去吧”他柔聲道。
“好”她從他腿上站起來,往門口走了兩步後又突然返回來,在他脣角上落下一吻後離開。
“二公子,我們要不要晚點再回府?”白然道。
“爲何?”青靈不解地看着他。
白然面上掠過尷尬之色,低頭道:“你的脣色太紅了”是又紅又腫,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狠狠吻過。
聞言,青靈咬牙,“可惡!”她好想一口咬死秦瀲!
寧縱收到宮中傳出的消息,得知葉曇在聖上面前狀告他私吞官銀一事。
“葉曇,葉曇,又是葉曇!”寧縱猛地坐起身來,怒地雙手揪着蓋在身上的薄被,手背上露出一根根青筋。
這個葉曇簡直就是他的剋星!
“公子彆氣,該喝藥了。”觀雪端着藥碗走來,細聲細語道。
“不喝”他大手一揮就把觀雪手裡的藥碗揮掉,然因他的動作太大而牽動了褲襠內的傷口。霎時,他痛的臉色慘白。
然他越是痛,對葉曇就更加痛恨。如果不是葉曇,他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縱兒”寧國公這時走進來看到地上的瓷碗碎片,不禁皺眉。
“父親,葉曇捅出了官銀一事,我該怎麼辦?”私吞官銀是重罪,甚至有可能會被處死,“父親,縱兒不想死,你快想想法子。”
寧國公走到榻邊,坐下,“縱兒,你別擔心,爲父不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出事的。”
“你出去”寧國公對觀雪道。
“是”觀雪退了出去,離開寧縱寢房後她又悄悄的返回來站在門外,凝神細聽裡面之人的談話。
寧國公與寧縱有話要說,剛剛已遣退外面的人,因此觀雪在門外偷聽,並不擔心會有人突然走過來發現她。
“難道父親已想出了對策?”寧縱問道。
寧國公搖頭,“沒有”
寧縱神色瞬間失落下來,眸色晦暗不明,“這件事沒有一點回旋的餘地了麼?”他不甘心那麼輕易的就栽在葉曇手裡。
“這……”寧國公嘆了口氣,“縱兒你別急,爲父正在想想辦法。其實,皇上也不是真的想要定你私吞官銀的重罪。”否則皇上就不會寬限五日再讓順天府審理此案,“唉,可惜你這罪責實在不好推脫啊。”
推脫?這似提醒了寧縱什麼,“父親,你能不能想辦法找個人把罪給頂上?”
寧國公雙目發亮,拍了下大腿,“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要人給你頂罪呢。”
“負責押送官銀跟隨你到閔州的禁衛軍副統領林進,也是最有可能對官銀動手腳的。”
“但如何讓他給我頂罪?”寧縱問,目前的證據都指向他,要想把罪都推到林進身上是很難的。
“林進是爲父安排在禁衛軍中的人,要是他主動替你認下所有的罪,這一切都好辦了。”林進是他安插在禁衛軍中的一枚棋子,讓林進認罪無疑是要舍掉禁衛軍中的這枚棋子,雖然可惜,但爲了寧縱他也不得不如此了。
私吞官銀是重罪,有了林進頂罪,寧縱最多是看管底下的人不利而失職罷了。
失職之罪可比私吞官銀之最輕的太多。
“爲確保萬無一失,爲父還要再與榮王商議一番……誰!”寧國公話沒說完,忽然聽到門外有響動,猛地衝向房門。
在外偷聽的觀雪在寧國公把房門打開前,她已如閃電般飛身到屋頂上躲着。
誰也不會想到,她一個嬌弱的女子竟也會有不錯的身手。
寧國公打開房門時,沒看到觀雪,只看到突然躥出的一隻貓,“原來是隻貓”他把門關上。
夜裡,青靈跪完祠堂後回到墨竹院,就收到了觀雪傳來的消息。
“寧縱居然還想讓人幫他頂罪,屬下這就去殺了林進,看寧縱還能找誰。”白然握緊腰間的劍,轉身就要走。
“回來”青靈命令道。
“二公子,林進必須死。”白然道。
“林進是得死,不過不是現在。他們要讓林進頂罪,勢必還要準備一番,我們不妨先靜觀其變。”青靈揉了揉跪麻的雙腿後道。
沒了林進,寧國公還會想到其他法子爲寧縱開脫罪責。所以現在殺了林進,只會打草驚蛇,沒多大用處。
“主上”書硯從門外走進來。
青靈示意他有話直說。
“主上,在離夏城不遠處的一座荒山內,有人在那用大量的白銀鍛造成官銀,然後運往附近的一個林子裡掩埋。”爲區分普通銀子與官銀,官銀上一般都有特殊的印記,而一般的銀子則沒有。
“屬下查探後得知,鍛造官銀的幕後之人正是寧國公。”書硯道。
青靈忽地淺淺一笑,“寧國公動作還挺快,這還沒過一天呢就想出了對策。”她猜測寧國公鍛造官銀是爲了彌補寧縱此前吞下的官銀數目。
那批官銀的數目不小,林進在短時間內不可能都處理完那批官銀。
林進頂罪,要是能說出私吞官銀埋藏的地點,才更容易讓人相信他是私吞了官銀之人。
“主上,寧國公讓人鍛造的那些官銀要如何處置?要不要派人把銀子搶過來?”書硯神情雀躍的道,搶銀子這種事情他很喜歡幹。
“先讓人繼續盯着”她沒有反對,卻也沒有拒絕。
寧縱私吞的那批官銀數目不小,寧國公不可能全補上。青靈猜測他讓人鍛造的官銀不會很多,只是一小部分罷了。
而當三天過後,從書硯傳回的消息來看,也證實了她的猜想。
這天夜裡,青靈回到寢房,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她看到榻上垂下的帳幔,立刻明白了什麼。
她走過去掀開帳幔,不出所料的看到了躺在榻上的秦瀲。
“夫人回來了”那聲音柔的不像話。
他勾脣一笑,魅惑動人。他側躺着,身段妖嬈,半敞的衣襟露出的瑩白肌膚泛着迷人的光澤。
青靈嚥了咽口水,這隻妖精又來勾引她了,“你……你夜裡來這,不好。”
他伸出玉臂勾住她的腰往懷裡一帶,再一個翻身,她就趴在了他身上,“爲夫倒覺得很好,一來可陪夫人解悶,二來可解夫人的相思之苦。”
“……”這廝三天兩頭在她跟前晃悠,她哪來的相思之苦?
她還在想着要怎麼勸說這廝以後規矩點,夜裡不要再偷偷爬到她榻上時,他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上她的脣,攝取她檀口中的芬芳。
吻,輕柔的如春風細雨,卻是比酒還能醉人。她很快就把想要勸說他的事,忘的一乾二淨。
他溫柔而繾綣的索取着,她沉溺在他的溫柔中,難以自拔,用力的去迴應他。鬼迷了心竅般,只是迴應他,她感覺還不夠,她漸漸的主動地用力地去索取。
寢房裡,飄散出異樣的氣味,漸漸響起讓人臉紅心跳的細碎聲。
等細碎聲平靜下來時,榻上已是一片凌亂。青靈衣衫褪了大半,紅着臉扯過一邊的薄被把腦袋矇住。
“夫人又不是第一次讓爲夫看清身子,怎地還會如此害羞?”他低笑道,扯去矇住她腦袋的薄被。
她瞪着他,“你這人太壞!”這廝什麼時候扯去了她大半的衣衫,她怎麼都不知道!
他攬過她的腰,把她抱在懷裡,在她眉間落了一吻,“乖,睡吧。”
青靈閉上眼,久久不能入睡,輕嘆了口氣。
“夫人在想事?”秦瀲在她耳邊問道。
“寧國公在夏城外的荒山裡偷偷鍛造官銀,然後把造好的官銀埋在附近,我在想如何利用他鍛造的那批官銀。”她蹙着眉道,然她的口氣聽起來,就好像那批假官銀已收入了自己的囊中一樣。
他用手輕揉她的眉宇,“爲夫前些日子聽說寧國公派人對寧家祖宅修葺了一番”
寧國公的老家在涼州城,離夏城不遠。
老家的宅子是祖上傳了三代後留下來的,那宅子除了有些舊,其它地方都還好,且那裡風水也不錯。
寧國公對那裡進行修葺,大概是想以後在那頤養天年吧。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官銀和寧家祖宅做文章?”青靈眉宇舒展,兩眼流光溢彩。
“不錯”他含笑道,“夫人睡吧,假官銀之事爲夫幫你處理。”
“好”解決了一個煩惱,她樂的在他臉上親了大大的一口。
“夫人,你親錯地方了。”他執起她的手點在他脣上,“你應該親這裡”
她白了他一眼,“睡覺”
皇上寬限五日後再讓順天府審理寧縱私吞官銀一案,只是剛到第四天,就有人向順天府告發林進私吞了給閔州賑災用的官銀。
有人告發林進私吞官銀,起初是他的一個小舅子在賭場裡拿出大量的官銀賭錢。賭場裡的人擔心銀子來路不當會給賭場惹出大麻煩,就問林進的小舅子那銀子何來,那小舅子交代官銀來歷時說漏嘴,把林進私吞官銀一事給抖了出來。
後來,賭場的人就向順天府告發林進私吞官銀之事。
青靈得到順天府的人剛把林進帶走的消息後,就立刻拉上秦瀲趕往順天府。
順天府尹上官樺看到兩人出現,對兩人行了一禮,“丞相大人,平樂縣侯。”
“上官大人,林進認罪了?”秦瀲一來就直言問道。
“下官還尚未來得及讓人審訊”上官樺回道。
“立刻帶他上公堂,審。”秦瀲道。
秦瀲下了令,上官樺不得不遵從,“是”
林進剛被人帶到公堂之上,寧國公就來了,赫連翊也隨後到來。
“林進,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上官樺聲音威嚴,按慣例提問道。
林進跪在地上,聲音平靜道:“知道,是我私吞了官銀,還差點讓寧公子替我背了黑鍋。”
“哼,老夫就說嘛,縱兒怎麼會做出私吞官銀這種事。私吞官銀的定是另有其人,果不出老夫所料,只是沒想到私吞官銀的竟會是你。”寧國公指着林進憤憤道。
“國公,事情還沒弄清楚,還是不要輕易下定論的好。”秦瀲不鹹不淡的道。
寧國公開口想反駁什麼來着,只是這時元雍帝突然來了。
赫連翊看着元雍帝大笑着走進來,暗暗納悶,父皇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
青靈也納悶,不過她倒是覺得元雍帝來的正好。
上官樺向元雍帝說了林進認罪之事,元雍帝沉思了片刻,開口笑道:“不必顧及朕,接着審。”
“皇上,葉曇有個請求。”青靈忽然站出來道。
“說”元雍帝擡手示意。
青靈開口道:“林進雖然承認是他私吞了官銀,但證據呢?還有私吞的官銀去了何處?官銀少了那麼多,給百姓買陳米的寧公子難道一點察覺也沒有?
總之,葉曇覺得私吞官銀一事疑點頗多,還請皇上讓寧公子來公堂對峙一番。”
“林進,你私吞的官銀去了何處?”寧國公不等元雍帝對青靈作出迴應,就率先質問林進。此舉對元雍帝有所失敬,但好在元雍帝也沒有追究。
“埋在夏城外的一個楓樹林裡”林進低頭道。
“上官樺,讓人去搜。”元雍帝命令道。
上官樺隨即派人去林進說的地方搜查。
“皇上,微臣認爲關於那本賬冊的事情,還是讓寧公子親自來公堂解釋比較好。”秦瀲道。
元雍帝看向寧國公,“國公,你認爲呢?”
“老夫沒意見”寧國公道,他已經做好了各方面功夫,葉曇想加害縱兒,沒門!
寧國公府,寧縱的寢房內。
寧縱接到皇上口喻,要到順天府一趟。
經過四天的休養,寧縱現在已經可以下牀走動。
觀雪拿出一條精緻的腰帶,走近寧縱,“公子,張手。”她把腰帶給他繫上。
寧縱低頭,發現這條腰帶很別緻,便隨口問道:“這腰帶本公子怎麼沒見過?”
觀雪心頭一跳,面上柔柔一笑,“公子腰帶那麼多,也許是忘了有這一條。”
“唔,也許是吧。”寧縱穿戴好後,離開國公府。
寧縱走進順天府的公堂,青靈看到他腰間的那條腰帶,跪秘的笑了笑。
寧縱來的一路上,已瞭解元雍帝傳他到順天府是爲了何事,是以他一到公堂便跪下,“皇上,都怪微臣監管不利,才讓林進有機可乘,悄悄挪走了官銀。”
“皇上,微臣罪該萬死啊。”寧縱假裝一副愧疚萬分的模樣。
過了片刻,元雍帝讓他站起來,開口問:“你給閔州百姓買陳米又是怎麼回事?”
寧縱回道:“回皇上,微臣當時就發現部分官銀不翼而飛,由於初次遇上這種事情,微臣驚慌之下找來林進商量。
林進給微臣出了主意說買陳米既可少花點銀子,又可多買些糧食。只要買了足夠多的糧食,別人就不會懷疑有部分官銀已不見了。微臣最終受了林進的蠱惑,纔買了陳米。”
“皇上,縱兒也是年輕不懂事纔會犯此錯誤,求皇上從輕發落縱兒。”寧國公道。
“林進,寧縱說的是否屬實?”元雍帝含着怒意問林進。
林進把頭埋的低低的,“是”
元雍帝瞬間大怒,“來人,把林進帶下去,押入死牢。”
“皇上英明”寧國公隨即笑道,神色一片輕鬆。
青靈目光掃視這父子倆,這父子倆還真夠可以,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了白的。
“慢着”她突然大聲道,“皇上,林進雖然承認私吞官銀,但口說無憑,皇上就這麼定罪了似乎不妥。”
寧國公驀地看向青靈,眼神如刀鋒般犀利,“葉曇,你什麼意思?是在懷疑皇上的英明嗎?”
他話纔出口,上官樺派去夏城外的楓樹林裡搜官銀的人回來稟報說,在那片楓樹林的裡裡外外都搜不到官銀。
寧國公,赫連翊,寧縱的臉色相繼大變。
而這時,又有順天府的人進來稟報說,有人在涼州城的寧家祖宅裡發現了大量的官銀。
寧國公心驚,他根本沒有預料到會有大量的官銀跑到寧家祖宅裡去,這下他就是有三張嘴也難以說清了。
他心內暗惱道:可惡,被人給算計了。
“皇上,官銀出現在寧家祖宅,這……此事定有蹊蹺。”寧縱心急道。
“寧家的祖宅風水還真是不錯啊,居然還能聚財。”青靈在一旁說着風涼話,心裡明白順天府的人沒能在楓林裡搜出官銀,那是因爲那些官銀都被秦瀲派人給挪到了寧家祖宅。
元雍帝此刻的臉色比鍋底還黑。
寧家父子倆狠戾地瞪了青靈一眼。
青靈走到寧縱身邊,“喲,寧公子這條腰帶真特別。”
被她貪婪的眼神盯着,寧縱厭惡的皺了皺眉,“土包子少見多怪”
青靈也不惱,微眯着眼,眸裡閃過狡黠之光,她笑的純良無害地道:“是是是,我是少見多怪了。不過寧公子這條腰帶當真特別,若我猜得不錯,這是前朝皇后送給前朝皇帝的吧?”
前朝,那可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她話出了口,公堂內頓時陷入沉寂,道道目光接連射向寧縱的腰間。
“你胡說,這不過是條普通的腰帶罷了。”寧縱出聲打破沉寂。
“把腰帶呈上來”元雍帝寒聲命令道。
寧縱被人解去腰帶,衣衫鬆鬆垮垮的,他尷尬的立在公堂裡。
青靈抖抖手腕,一顆小小的藥粒落在手上,她稍稍屈指一彈,那藥粒就飛向寧縱腰間。
寧縱的褲子突然脫落,惹的公堂內的不少人笑出了聲,他急忙的拉上褲子。
青靈感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擡眼,就看見秦瀲凝視着她。
他脣形動了動,無聲的說:你又不乖了。
她微嘟着嘴,朝他吐了吐舌頭。其他人的目光都凝在寧縱身上,沒有發現她和他之間的小動作。
這丫頭,他無奈的一笑。
元雍帝拿過那條腰帶,翻了翻,發現腰帶內側的龍紋。
龍紋,在南夏只有皇帝所着的衣物纔可繡有。所以,即便這條腰帶不是前朝皇后送給前朝皇帝的那條,寧縱佩這樣的一條腰帶也是犯了大忌。
元雍帝最容不得除赫連氏外的人,有一絲覬覦皇位的念頭。
“寧縱私吞官銀,還意圖謀反。來人,把他打入死牢!”元雍帝將手裡的腰帶甩在地上。
打入死牢,意味着直接判了死刑。
寧縱急急辯解,“皇上,這腰帶不是我的。”觀雪那該死的小賤人,居然給他佩了這麼一條腰帶。
赫連翊也坐不住了,急道:“父皇,這腰帶未必是真的,依兒臣看,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寧府公子。”
就算腰帶不是真的,但寧縱繫了一條與前朝皇后送給前朝皇帝一樣的腰帶,也是犯了大忌。
有人上來押寧縱,寧縱看着元雍帝嚴肅而冷漠的神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慌,“皇上,微臣是冤枉的,那腰帶不是微臣的,對,不是。”
他把目光轉向青靈,手顫巍巍的指向青靈,“腰帶是葉曇的,是葉曇!”
“寧公子莫要亂咬人”秦瀲漫不經心道。
瘋狗才亂咬人的吧?秦瀲說寧縱不要亂咬人,不正是暗指寧縱是隻瘋狗麼。
這廝,氣死人不償命啊。
“姓秦的,你什麼意思?”赫連翊怒問,顯然,他也聽出了話裡的意思。
秦瀲含笑不語,赫連翊氣的夠嗆。
陡然發生驚變,寧國公措手不及,怔怔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皇上……”
“將寧國公送回府,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府門一步。”元雍帝甩袖,大步離去。
私吞官銀,意圖謀反,寧縱犯了那麼大的罪,按理說寧家不被誅九族也會被貶爲庶民。
可如今元雍帝只是禁足寧國公,其中原由大概是寧國公手裡握有一定的兵權,在朝中也有一定地位。
元雍帝還需要他來牽制住某些勢力,以維持朝中各方勢力的平衡,所以目前寧國公還不能輕易動。
“皇上,皇上……”寧國公想追上元雍帝,卻被侍衛死死的攔下,接着被侍衛拖出公堂。
“父皇!”赫連翊追了出去。
秦瀲也跟着追出去,“我去看看,待會你自己先回去。”他路過青靈身邊時道。
“放開本公子,本公子沒有罪!”三個壯實的侍衛把寧縱朝門口拖去,寧縱不甘心的掙扎着,可是卻沒有用。
寧縱面容扭曲的看向青靈,眸光怨毒。他本是國公府高高在上的公子,卻因爲青靈而成了一無所有的階下囚。
他不甘心就這麼栽在葉曇手裡,“葉曇,本公子跟你沒完,終有一天本公子定讓你斷子絕孫,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青靈脣含淺笑,向寧縱走過去,一腳重重的踩在他的腳上,力道大的竟踩碎了他的腳骨。
押着寧縱的侍衛們被青靈這一舉動驚呆了,不過他們也沒敢攔着她,他們犯不着爲了寧縱這個階下囚而開罪青靈。
寧縱痛的臉色慘白,一張俊美的臉因疼痛而扭曲地比鬼臉還猙獰恐怖。
青靈勾脣笑道:“是麼,本公子等着那一天。只是本公子聽說進了死牢的人,還沒有誰能活着出來呢,呵呵,本公子倒是希望寧公子能幸運的從裡面活着出來。”
忽而,她又詭異的笑道:“寧公子,你欠浣浣的帳還沒還完呢。”
不知怎地,寧縱聽到這句話,竟感到了陰森森的冷意。
寧縱被押入死牢一天後,死牢裡就傳出消息說,有人闖入死牢劫走了寧縱。
夏城裡人人皆知寧國公寵愛兒子,他不忍心讓兒子在牢裡等死,故派人到牢裡劫走兒子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寧縱被劫走的消息一出,人們紛紛把懷疑的矛頭指向國公府。
夜,黯淡了星光。
浣衣的墓前,一個髮絲凌亂,衣衫破爛的男子被人押着跪在墓前。
“葉曇,你帶本公子來浣衣的墓前是想幹什麼?”男子驚恐而又憤恨的看着青靈。
“寧縱,是時候血債血償了。”青靈笑道,在浣衣墓前跪着的落魄男子正是寧縱。
他被青靈的人從死牢裡劫出後,就被帶到浣衣的墓前來了。
“你什麼意思?”寧縱從她的笑意裡感受到了一種恐懼。
“你給浣浣磕頭吧,唔,磕的越響越好。”她答非所問道。
寧縱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大笑起來,“讓本公子給這個賤人磕頭,做夢!”
他話剛出口就被白然甩了兩個耳光,“嘴巴放乾淨點,你以爲自己還是身份尊貴的國公府公子麼?告訴你,你現在不過是個過街時人人喊打的朝廷欽犯。”
“讓他磕頭!”青靈突然狠聲道。
白然按住寧縱的腦袋,迫使他一遍又一遍的磕頭。
“葉曇,你不得好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寧縱怨毒地咒罵着青靈。
青靈自然聽不下去,脫了自個鞋襪,把襪子揉成一團塞到寧縱口中。
寧縱深感受到了天大的屈辱,兩眼更加狠毒的瞪着她。
白然嘴角抽了抽,“二公子,讓人看到你的腳,這不太好吧?”
在南夏,女子的腳除夫君外,不宜給別的男子看到。
“沒事”她揮了揮手毫不在意,然片刻後又道:“不許告訴秦瀲”那廝不喜歡她光着腳給別人看。
可她就是想拿襪子塞寧縱嘴裡,讓他不痛快。
寧縱的額頭被磕的血肉模糊,每次痛的他想暈過去時,青靈一根銀針下去,他又被迫清醒過來。
青靈看他磕的差不多了,也幾乎去掉半條命的時候,她拿出一把匕首。
寧縱看着她拿匕首一步步走來,眼裡露出深深的恐懼。
青靈在他面前拿着匕首比劃了一下,笑吟吟道:“別怕,我不會殺你的,我向來心慈手軟。”
心慈手軟?在旁的書硯聞言,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唔……”匕首砍下來,寧縱驚地閉上眼。
那匕首沒有要了寧縱的命,而是在寧縱臉上刻下一個清晰地‘賤’字。
鮮紅的‘賤’字,每一筆都畫的很深,還很大,佔據了寧縱的整張臉,幾乎讓人看不出他本來的面貌。
“你在浣衣背上留下的‘賤’字,現在還給你。”青靈從懷裡拿出一瓶藥粉灑在寧縱的臉上。
這些藥粉會讓寧縱臉上的‘賤’字永遠都去不掉,傷口將要癒合時還會奇癢無比。
寧縱只要活着,就會永遠都頂着一臉的傷,一臉的‘賤’。
“帶他下去”青靈吩咐白然道。
“浣浣,寧縱欠你的債,我替你討回了。”墓前只剩下青靈一人時,她低喃道。
“浣衣在天上知道你給她討回了債,她會開心的。”背後響起的男子聲音悅耳,飄來的一股熟悉的清香聞着舒心。
不用回頭看,她也知道說話之人是秦瀲,只是這廝爲毛走路時都沒點聲音的!
她迅速把那隻光着的腳往衣襬裡縮,心裡暗暗的祈禱千萬不要被他發現。
她的小動作根本瞞不過他,他掀開她的衣襬,看到她光着一隻腳,不悅的蹙眉,“夫人,你又不乖了。”
她擡頭望着夜空,傻兮兮笑道:“天太熱啦,脫了鞋子涼快。”
他在她面前蹲下,拿起她脫下的鞋子,看樣子是想給她穿上,“襪子呢?”他站起身來,盯着她的臉。
“嘿嘿……”她傻笑着,看到他漸沉的臉色,她意識到不妙。
“夫君”她笑顏如花,他臉色好轉,“夫君,你抱我可好?”不等他回答,她就兩手勾住他脖子,跳到他身上,兩腿環在他腰間,整個人都掛到了他身上。
“真是個無賴的丫頭”他咕噥道,擔心她掉去,兩手還是抱住了她。
“不許說我壞話”她飛快地在他臉上輕咬了一口。
他把她從身上拉下來,再打橫抱起她,“好,不說你壞話,小悍婦。”他湊近她耳朵,口氣寵溺地道。
她抱住他的腰身,頭埋在他懷裡,“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會來這裡?”
“皇上讓我明日啓程到閔州一趟”他道,閔州旱災之事尚未處理妥善,元雍帝派他去處理,順道安撫一下民心。
“那會要好幾天吧?”她口氣含着不捨。
他吻了吻她額頭,“會盡快回來的”
國公府出事前,國公夫人回了趟老家拜祭。現在國公府出事,她拜祭完之後也被人強行送回府,跟寧國公一起禁足。
馬車行駛在大街上,忽然,有一個面容奇醜無比的男子橫在道路中央,馬車被迫暫且停下。
國公夫人掀開車簾,想看看發生了何事。沒想到她一掀開車簾,就看到一個臉上刻有血淋淋‘賤’字的男子,嚇的國公夫人尖叫一聲,立刻放下車簾。
青靈讓人把寧縱帶到街上並放了他,在衆人的指指點點聲中,寧縱在街道中央爬着,卻意外碰上了國公夫人的馬車。
聽到熟悉的聲音,寧縱擡起頭看向馬車,“母親”他聲音殘破的喊道。他想站起來,但一隻腳卻早已被人踩廢而無法站起來。
“走走走,快點走。”馬車內國公夫人害怕的慌張道。
而寧縱也被跟隨馬車而行的侍衛踢到一邊,“連母親也認不得我了”他倒在一邊,淒涼的笑,流着淚,眼睜睜的看着馬車離去。
“讓開,都讓開。”五六個人策馬飛奔而來,捲起一地的風塵。
那些人不管不顧地策馬而過,馬蹄重重地踩過寧縱的脖子和腦袋。“啊”他慘叫出聲,整個頭都是血。
路過的行人皆被嚇住,紛紛搖頭嘆息,被踩成那樣肯定是活不成了。
寧縱怒瞪一雙眼眸,在他徹底陷入黑暗前,他似乎看見了葉曇。
“葉曇,哈哈哈……”他淒涼大笑,接着徹底失去呼吸。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招惹了葉曇!最大的不甘心就是栽在了葉曇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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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棄啊,我還在寫,只是進度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