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豔豔,襯得周圍一片淺紅。
湖風習習吹掠,帶着幾分涼爽之意。
此刻的傾城,正懶懶的坐在湖邊一方光滑的大石上,心下倒是有些詫異了!
說來,一直在此坐着,不料天色卻如此晚了。上午整蠱花紫魅後,她便未回宮,只是不知走過來多少條街,繞過了多少條巷子,她才偶然見得這湖面頗廣的湖,而後心下微微一喜,便在這湖邊大石上坐到了現在!
如今正值黃昏,湖邊逐漸熱鬧了起來,小販在湖邊的寬道上撐起了小攤,而攤上所陳列的,竟然都是一些花燈和形狀各異的面具!
再看那泛着粼粼漣漪的湖面上,竟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了許多艘裝飾各異的畫舫!不僅是畫舫,湖面上仍有許多小小的竹筏和獨木舟,而那些撐着竹筏和獨木舟的人,均是極爲年輕的小夥子,若再稍稍細觀,還可發現他們的竹筏和木舟上,竟然都放着一隻精巧的花燈!
此刻,傾城心下雖然微微詫異,但仍是涌出縷縷閒散鬆弛。
“姐姐!”正當這時,一縷稚嫩的聲音自傾城後方響起。
傾城一愣,回眸便見大石下正佇立着一個小小的小女孩,而那女孩的手上,卻拿着兩隻面具。那小女孩面容極爲乖巧,此刻,她正滿臉稚嫩笑容的努力仰着頭望着她,玲瓏的雙目燁燁昇華,含着幾分未被世俗沾染過的乾淨!
片刻,傾城朝那小女孩微微一笑:“你在叫本姑……叫我?”
“嗯!”小女孩應了一聲,又道:“今天是花燈節,孃親說每個人都要戴面具,可姐姐爲什麼要戴面紗呀?姐姐是沒有面具嗎?”
稚嫩的聲音,乾淨清透。
聽了這話,傾城微微一愣,而後緩緩從大石上下來,而後伸手隨意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才道:“是啊,姐姐沒有面具,便用面紗代替了!”說到這兒,傾城轉眸環視了一遍周圍,而後垂眸望着小女孩,又道:“你是一個人在這兒嗎?”
“孃親在那邊選花燈。”小女孩說得極爲惹人愛憐,話語稚嫩中帶着幾抹乾淨自然。說到這兒,她便伸出雙手,將手上的兩隻面具舉起來仰望着傾城,又道:“我想問,姐姐認爲這兩隻面具中,哪隻更漂亮?”
聞言,傾城微微一笑。
感情這小女孩跑過來,竟是爲了問她哪隻面具好看。
再看她手中的兩隻面具,一隻爲羊形,一隻是鳳凰形。
傾城伸指緩緩指着那隻羊形的面具,而後朝着小女孩笑道:“你戴它會更好看!”
畢竟,鳳凰於小孩來說,實在不適!
這話一落,小女孩又笑了:“我也覺得它好看!”
說完,她便將那隻羊形面具戴在了臉上,而後又舉着那隻鳳凰形狀的面具遞向傾城,道:“既然姐姐沒有面具,那這隻面具就送給姐姐吧!”
見狀,傾城微微一怔,可終究是遲疑了片刻,才伸手接過面具!
“孃親說,花燈節所賣的面具,每種形狀都只有兩隻,若是兩個戴着同樣面具的人相遇,便是極其有緣了!”說到這兒,小女孩半揭着面具,朝傾城笑了笑,又道:“姐姐一定要戴上這面具喔!我過去找孃親了!”
說完,她便放下面具,轉身便朝不遠處一家賣花燈的攤邊跑去。
終於,待小女孩與其母親的身影終於淹沒在了人羣裡,傾城捏着鳳凰面具的手指,也逐漸加深了幾分。
呵,若是兩個戴着同樣面具的人相遇,便是極其有緣!可她霧傾城,真能
因爲這鳳凰面具,而遇上她的有緣人?
一想到這兒,傾城眉間微微盈出了幾分低諷。
舉起手中的面具,傾城垂眸隨意的凝視了一番,片刻,她眸色微微一淡,而後隨手將鳳凰面具扔在了地上。
暗自嗤笑一聲,待她剛想踏步而去時,眸光又隱隱瞥到地上那鳳凰面具上用來固定的線,竟是一根細細的……紅綾!
紅綾?
陡然間,傾城輕笑一聲,眉宇間盡是道不盡的諷刺。
呵,一般固定面具的,僅是一根常用的棉線,而此番這鳳凰面具,竟是一根紅綾!
不得不說,這面具,當真詭異,詭異得令她十分不悅呢!
似是思量了片刻,傾城彎身慢吞吞的撿起了地上的鳳凰面具,眸中的諷笑,更是深了幾分!
月光皎潔,暗風如流!
湖邊早已擠滿了放河燈的人,人聲鼎沸,路上絡繹不絕的來往之人,無論少小,手中都有一隻花燈,臉上都有一張各異的面具。
那碩廣的湖面,聚集了許多燈火盈盈的畫舫,畫舫內人頭攢動,笑聲伏伏,倒是繁華笙簫,一派興悅!
再看那湖中撐着竹排,搖着小舟的年輕男子,隨意哼歌,戴着面具的臉,四方張望,似是在尋找些什麼。見此,傾城不由諷笑,呵,在湖中搖着竹筏或木舟欲尋與之戴着同樣面具的女子,真虧這些人想得出來!莫非還有戴着面具的姑娘親自撐着竹筏來與他們相遇不成?
手裡隨意的拎着鳳凰面具,傾城緩緩的漫步在河邊,只覺河邊放河燈的人的確是多。剎那間,她擡眸望了望前方的路,見人滿爲患,已然不通。
傾城暗歎了口氣,終究是慢吞吞的朝着離河邊不遠處的那條寬碩的道路行去。
周圍均是摩肩接踵的人,偶有小孩調皮的自傾城身邊掠過,引得其孃親們急忙呼着追趕!
看着這一幕幕,傾城心頭頗爲怡然。沒想到,這花國的花燈節,倒是熱鬧非凡,帶着幾分令人愉悅的鬆緩。
“今年的燈會,似是比往年更爲熱鬧呢!”正當這時,一道清晰緩緩的嗓音自傾城身後響起。
然而,此話剛落,傾城便覺一抹白色的身影頓時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並與她並肩而行着。
“姑娘手拿着鳳凰面具,爲何不戴上?”聲音依然清晰緩慢,而這緩慢中,卻含着幾分自然而然的舒緩。
聞言,傾城轉眸,便見身邊
男子竟是一襲白衣錦袍,身材頎長,風度怡然。他面上戴有一隻鳳凰面具,修長的指上託着一隻精緻的花燈。此刻,他正邁着與她一致的步調,在這人多嘈雜的道路上並肩行着!
剎那間,傾城眉頭微微一蹙,可她面紗下的臉上,已然盈出了幾道淺淺的興味。
呵,戴着鳳凰面具的人,他,就是她的有緣人?
不過,這人倒是讓她微微詫異,即便是他換了衣服,變了嗓音,可憑她對他的熟悉,無論他如何變,她都能認出他!只是,他今晚,爲何要做這番改變?
一想到這些,傾城淡淡的朝身邊的白衣男子瞥了一眼,淡聲道:“遮着臉做何?你最引以爲傲的,不正是你的臉嗎?”
此話一落,傾城明顯見得身旁的白衣男子微微一顫。
見狀,傾城不由諷笑,看來,她果真猜對了!他,就是他!只是……
“哈哈哈哈……。”正當這時,她旁邊的白衣男子突然淺笑了起來,似是十分愉悅。
傾城撇頭再度望向他,卻
見他伸手緩緩取下了臉上的鳳凰面具,而後又將手中的花燈,遞到她的面前,道:“醜女看看,能否猜得出這花燈上的字謎!”
他那張俊逸絕美的面龐映在傾城眸中,竟是如此的熟悉和真實。此刻月華傾灑,襯得他面龐如斯干淨,就連他往日裡深不可測的雙目,也多了幾分星光耀眼。
傾城不由咋舌,這樣的花紫魅,倒是比以往順眼多了!
伸手緩緩的接過花燈,又將花紫魅身上的衣服打量了一遍,而後朝他淡淡一笑:“真是詫異呢!一向愛紅如命的妖孽,竟然穿了白衣!”
說完,傾城便捧起花燈,只見花燈上留有幾個龍飛鳳舞,霸氣宣宣的墨字:土上有竹林,土下一寸金!
說來,這字謎的確不難,只是這字謎的答案,竟是有幾分深意呢。
一個字,等!這花燈上字謎的答案,明顯是一個‘等’字,只是……
“醜女還說呢!今日你哪般整蠱本公子,若本公子再不防備點,豈不又要被你算計?如今本公子穿着白衣,加之天色已暗,這下任憑你怎麼喊,這周圍的女子都不會認爲本公子便是花紫魅了!”正當這時,花紫魅那聲音緩緩傳來,可傾城卻明顯發覺,他的話雖然含着幾抹往日裡的嬌嗔,可他說話的語氣,已然沒了往日的魅惑,反而是怡然溫潤一片,俊雅如斯得不可方物!
“呵,妖孽這是何必!”傾城再度諷笑一聲,緩道。 wωω ¤тTk Λn ¤℃o
憑他花紫魅的身手,若非真想避開那些女子,簡直是輕而易舉!他又何須換身白衣?
他此番這般說,她僅僅認爲他在隨意調侃罷了!只不過,他今日調侃,倒是少了往日的魅惑嬉笑,多了分溫潤俊朗。
“如今看來,似是本公子的確多此一舉了!即便本公子穿了白衣,戴了面具,甚至變了嗓音,醜女依然一眼便認出本公子了呢!”朗朗盈然的嗓音,好聽得令傾城不由得又盯了他一眼。
花紫魅這話,顯然與她所說的意思完全不一,只是……
“你怎麼在這兒?”也不太想與花紫魅毫無邊際的瞎說,傾城直直的盯着花紫魅,乾脆道。
此話一落,傾城卻見花紫魅突然微微一笑,而他那笑容,依然仙逸溫和,沒了往日的魅惑。
突然間,傾城微微一愣,心頭涌出一縷淺淺的複雜。
這廝,性子真像變了一個人呢!
難道,他這副樣子,才該是他魅惑外表下最最真實的模樣?
“當然是爲了看好戲!順便遇上一個有緣人呀!”他道。話語平靜無波,理所應當中帶着幾分朗然清透。
然而,傾城卻微微蹙眉。
看好戲?
“妖孽不覺該說得透徹點?”傾城淡聲問道。
“醜女靜待一會兒便可,只是,今晚的好戲,本公子真有幾分期待呢!”他朝傾城笑了笑,緩聲道。
聽了這話,傾城也不準備再問。
隨後,她緩緩舉着手裡的花燈,再度凝視了一番花燈上龍飛霸氣的墨字,而後瞥向花紫魅,又道:“這上面的燈謎,是你寫的?”
此話一落,傾城便見花紫魅轉眸盯了她良久,才微微一笑,朗聲道:“是的,這花燈和它上面的字,都是本公子送給你的!”
送給她的?
傾城微微一怔,心頭,陡然有幾抹複雜,蔓延而生!
若她猜得不錯,他今晚送她的東西,應該不止這花燈和花燈上的字謎吧!她手上那隻精緻的鳳凰面具,也是他的刻意而爲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