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看了她一眼,道:“你先過去坐着,我跟她有些話要談。”
寧妃臉上表情依舊,嘴角含着一抹笑意,道:“好,我不妨礙你們說話,但是得快點,一會母妃說要和十八說話。”她把太妃搬出來,慶王自然不能不聽的,他點點頭,“行,你去吧,我們一會就過去。”
寧妃飛快地看了毛樂言一眼,眸光一掃而過的警告毛樂言還是捕捉到了。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個場合裡,毛樂言忽然很能理解寧妃的心態,她應該是真心愛着慶王的,所以在她心中不喜歡任何女人靠近他所愛的男子。兩人青梅竹馬,年少的時候都以爲這輩子能互相廝守,當然這個心願也得以完成,可在寧妃心中,她想要的一定不是這種方式吧。任何女人都希望自己索愛的男人一輩子都只有她一個女人。但是無端多了這麼多女人跟她分享丈夫,而且,這些女人都比她先入門,她無法遷怒於任何人,哪怕是如今居側妃之位,這種憋屈的感覺依舊無法清除,所以她針對王府的所有女人,希望能通過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不甘心和委屈。
如今她新婚不久,慶王又要娶夫人了。她很生氣,其實她有足夠的權利生氣,但是爲了保持她一向賢惠溫婉的性子,她強忍了下來。
毛樂言所猜想的也沒錯,寧妃卻是這樣的心思。毛樂言把她看得很透徹。寧妃如今對她是恨之入骨了,她以爲毛樂言是因爲嫉妒慶王對她的寵愛,所有向太妃進言,讓慶王娶她妹妹來固寵。今夜本想用各種方式爲難毛樂言,但是卻沒想到慶王猜測是在說初八的婚禮。
寧妃走後,毛樂言道:“走吧,先吃飯,你女人吃醋了。”她正愁不知道怎麼跟慶王說下去,寧妃這一次可謂來得合時。雖然是不懷好意,卻幫了她。
慶王瞪了她一眼,微慍道:“你胡說什麼?嫣兒不會吃醋。”
“是的,她在你心底是最賢惠的。”毛樂言諷刺地道。
慶王瞪視着她,審視她眸子裡的意思,隨即嘴角綻開一抹淺笑,眸子裡燃燒着一絲驚喜,“你吃醋?”
毛樂言連連擺手,“我吃什麼醋?別胡說。”
“毛樂言,你心裡其實有些在乎我,只是你自己沒發覺而已。你既然覺得皇上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不如,你試試,試試喜歡我,好吧?”慶王忽然放低聲音道。
毛樂言看着他有些哀求的神情,心裡有些感動,但是隨即想起慶王也是一堆的女人,她微微嘆息道:“我說過,我要的男子,這輩子只能有我一個。你不符合條件。”
慶王爭辯道:“你說的條件根本無人能做到,除非你嫁給貧戶,但凡有點家底的,都必定有一妻一妾。”
毛樂言輕笑道:“那我就嫁給貧戶,我寧可一輩子熬窮,也不要做第三者,破壞人家的夫妻感情。”沒有雖然明知她,也會有很多女人嫁進王府,王妃和林妃的生活會越來越難過,但是隻要不是她,她就能心安理得。
“你說的理由太過牽強,本王不接納。”慶王瞪視着她,眸子裡有一絲堅持,他繼續道,“那是不是本王是單身的,你就會喜歡本王?”
毛樂言搖搖頭,道:“其實我現在沒有考慮感情的事,劉顯,我們先不說這個問題好嗎?若果我們真的有緣,就算再怎麼兜兜轉轉,最後總會在一起。若是無緣,再強求也沒用。”
慶王看着她冷靜的面容,深深地看盡她的眸子裡,她的眸子沒有一絲喜悅和激動,證明她對他的表白一點期待都沒有,他有些生氣地道:“你別太過分了,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本王不是在求你,你不喜歡本王,大把人喜歡本王。”
毛樂言淡淡地道:“說這個就沒意思了。”說罷,她轉身離開。
手臂被人抓住,一股力量拉扯着她向後倒去,她腳下穩住,身子卻落入他的懷抱中,她還來不及說話,雙脣已經被人封住,他霸道而熾熱的雙脣不斷地侵略着她的櫻脣,舌頭宛若蛟龍一般游進去。
周圍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妃和王妃相視一眼,神情有些複雜,寧妃氣得渾身發抖,雙拳緊握,只恨不得上前甩毛樂言幾個耳光。其餘的姬妾眼神裡都難掩失望和難過。在場唯一會覺得歡喜的,大概只有太妃了。她拉着玉姑姑的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從嘴角綻開。
毛樂言回過神來,猛地推開他,臉色鐵青,低吼一聲,“你神經病啊?”
慶王看着她,眼裡有些受傷,“若果是他,你是不是不會躲避?”
毛樂言一愣,想起在山洞裡的兩天,兩人相依相偎,從最初的戒備到最後的依依不捨,點點滴滴都浮現在心頭。在這個時刻,忽然涌起一絲傷感。她沉默了一下道:“無論是你,還是他,我都不會接受。”說吧,她表情淡漠地走向太妃。
在太妃面前,她擠出一個笑容,跟太妃拜了個年。
太妃拉着她的手意味深長地道:“顯兒看來很喜歡你。”
毛樂言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低沉地道:“王爺對每一個姐妹都是一樣的心。”
寧妃在一旁聽了,再也無法按壓自己的怒氣,冷冷地道:“這裡大庭廣衆,那麼多姐妹看着,你們要親熱,也該回房再做,你這樣做,其他姐妹心裡得多難受啊?”
毛樂言環視了一下這麼多姬妾們,她們臉上都有一抹複雜的神情,連王妃和林妃都一樣。毛樂言明白,就算平時她們明知道慶王會和其他女人親熱,但是眼不見便當做沒有,知道和親眼所見是不一樣的,事實如此清晰地擺在眼前,直直戳着她們的心,這也是因何寧妃無法按捺自己的怒火,當場便黑了臉怒罵起來,連自己的一貫賢惠溫婉的形象都顧不得維持了。
太妃微微怔愣,彷彿眼前的寧妃她覺得有些陌生,但是隨即想起她與慶王自小相戀,心裡定然不好受。加上她如今掌管府內事務,着實需要考慮一下其他姬妾的感受,於是便道:“也對,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毛樂言道:“對不起,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寧妃知道自己失態,表情難堪起來,對太妃道歉:“對不起,母妃,嫣兒失禮了。”
太妃道:“不怪你,是顯兒沒注意分寸。行了,吃飯吧,今夜團年,應該開開心心的。”
太妃一聲令下,姬妾們都各就各位,毛樂言沒有和慶王坐在一起,而是和其他姬妾擠在一桌。這頓飯,大家都因爲兩人當衆親熱而沒了心思,誰也沒有說話,自然也沒有人刁難毛樂言的,因爲她如今受寵,大家縱然心中不待見她,卻不敢表露什麼不滿。
小舒與粉兒菈威的神情也是很複雜的,若是換做平時,三人大概會很開心,但是如今明知道毛樂言另外藏了個男人在毛苑,王爺一旦知道之後,也不知道會有是反應,三人同時嘆了口氣,心裡暗自擔憂起來。
皇宮內,今夜的團年,顯得有些冷清。往年景王再怎麼,也會入宮和太后團年。但是今年早早命人送了禮物入宮,告知太后說不入宮團年了。太后自然長吁短嘆,她不希望他們兄弟反目,但是當先帝決定把皇位傳給劉漸,便已經種下兄弟反目的種子。
景王沒有娶妻,府中沒有半年的過年氣氛,他命所有的侍衛不許跟隨,自己一個人策馬在京城冷清的大街上奔跑。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家中團年,大街上沒有店鋪開門,甚至連往日最熱鬧的青樓一條街,也都門庭冷落,清淨得讓人害怕。
越是冷清,心便越是孤獨。景王策馬停在街頭,不知道何去何從。他幽幽地嘆了口氣,策馬回走,卻見一個身影閃出來,他沒看清來人是誰,長劍已經出鞘,劍尖抵在身影的脖子上。
清冷的星光並不能照明這一條暗黑的大街,他沒有看清來人的面目,但是依稀可辨是一位女子。
然後,他聽到女子幽幽的聲音:“你今晚用劍對着我也就罷了,明天年初一,可不能這樣對我,我會倒黴一整年的。”
景王厲聲問:“你是誰?”
女子苦笑一聲,“我怎麼知道我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
景王聞到一絲酒味,看來她應該喝了酒,他收起劍,拿出火摺子點燃,看了一下,只見面前站立着一個面容清麗的女子,她嘴角掛着一抹調皮的淺笑,臉上酡紅,果真是喝了酒的,這是青樓一條街,能在這裡出現又沒有回家團年的,大概只有青樓女子了。他把劍放回劍鞘,策馬想轉身走,那女子卻忽然開口,“兄臺,喝一杯吧。”
換做往日,景王會立刻離開,但是今晚,在所有人都一家團聚的時刻,他覺得空前的寂寞空虛,也很想找人陪他喝一杯,他瞧了女子一眼,道:“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