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風撫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臉,沉默許久後,才黯然道“女娃娃,你可聽說過玉面神君這個稱號?”
“沒聽過。蕭幻月望着眼前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可憐人,眼中閃過悲憫之色。
“你可知道,二十年前,只要提到玉面神君燕風,不知有多少名門閨秀、江湖俠女面紅耳熱。我的師傅天機老人,被譽爲天下第一人,受各國崇敬,那時的我初入江湖,少年得意,鮮衣怒馬,縱橫江湖,驚豔天下。”燕風面現緬懷之色,臉上條條疤痕也柔和了許多,不再那麼猙獰。
“玉面神君,光聽名號,便可知其風采。不過,少年得意,難免鋒芒過露,會遭來嫉恨,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蕭幻月很是遺憾地點點頭,她知道眼前的人一定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
燕風面露讚賞之色,嘆道“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見識,實在難得,可惜卻是女兒身。”
“女兒身又如何?誰說女子不如男,世上奇女子數不勝數,又豈是庸俗男人可以比擬。”蕭幻月淡淡一笑,平和的語氣不露鋒芒卻盡顯鋒芒。
燕風一呆,隨即自嘲一笑,慚愧道“虧我活了五十餘載,卻不如女娃娃你一句話。奇女子,呵呵,看來我面前就有一位。女娃娃,我對你的興趣越來越大了,你叫什麼名字?”
“老頭,我叫蕭幻月。”蕭幻月不滿地撇撇嘴,不是她不敬老,而是他左右一句女娃娃,又一句女娃娃,她聽着實在難受,便反過來喊他老頭,反正不能吃虧。
“呵呵,你真是一點虧也不吃。”燕風知道她想法,曬然一笑,搖頭嘆道“好,那我不叫你小娃娃,我叫你名字吧。”
“好,燕前輩。”蕭幻月聳聳肩做了個鬼臉,爲自己太過孩子氣而不好意思。
“我不希望你叫我前輩,我倒希望你能喊我聲師傅。”燕風感覺到蕭幻月坐到他身邊,溫言道。
“師傅?”蕭幻月先是嚇了一跳,但很快便自嘲一笑,她知道燕風一直再等什麼,也就不感到驚訝了,只可惜……
她摸着手腕上的時空器,尋思了下,儘量用溫和的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想收我爲徒,讓我替你去報仇,我也不是不願拜前輩爲師,但我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便會離開這裡,無法實現前輩的願望。”
“這裡四面環山,除非你學了我逍遙門的輕功,恐怕很難離開吧。”燕風蹙緊眉心,嘴角微微一抽,想不到這世上會有人浪費此番奇遇,拒絕拜他爲師。
“我自有方法離開。”蕭幻月說得肯定,但心裡卻不是那麼肯定,她只希望方哲的發明多少能靠點譜,要不慘得就是她了。
燕風沉默了,就在蕭幻月以爲他會發瘋生氣時,卻見他緩緩擡起頭,露出詭異地笑,說道“我等了這麼久,也不在乎一時半刻,我可以等你一個月,最終你一定會是我的徒弟。”
“爲什麼這麼肯定我一定會是你的徒弟?”見他出乎意料的鎮定,蕭幻月大奇。
“我的師傅天機老人精通陰陽五行、星象占卜,所預言之事無不應驗。他曾說過,我一生會有三個徒弟,而我目前只收過兩個,我一直堅信活下去定能遇到最後一個徒弟,了我平生心願。”燕風說時很是得意,卻讓蕭幻月嘴角不住地抽。
占卜,預言?拜託,她可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鬼怪神力之說,只相信科學的。要是真有人預言這麼準,天氣預報也不會那麼不準了。
不願把話說得太絕,也不想看到他最後的希望破滅,蕭幻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隨口問道“你收過兩個徒弟?是誰?厲害嗎?”
“當然,我玉面神君的徒弟自是不凡。”提到自己兩個徒弟,燕風有說不出地驕傲,猙獰可怖的面容上散發出光彩,他得意道“我大徒弟肖楚,性格穩重溫和,出師後隨父征戰沙場,屢建奇功。”
“你是那個點背將軍的師傅。”蕭幻月嘴角抽得更厲害了,什麼事啊,爲了徒弟跌下山崖卻碰到了師傅,太讓人噴血了。
“點背?什麼意思?”燕風不解地“看”向她。
“就是倒黴,運氣太差的意思。”蕭幻月翻了個白眼,將遇見肖楚的經過說了一遍,見燕風越聽越傷感,不忍地轉移了話題,問道“那第二個徒弟呢?”
“我第二個徒弟沐雲,資質頗高,聰明過人,現在一定在江湖混出不小的名號吧。”燕風想起在遇難前,那還略顯稚嫩的二弟子,長嘆了口氣。
山谷之中,氣溫雖比外界平穩溫暖,但輕風颳過,仍略覺寒冷。燕風內功深厚,本不畏寒暑,只是他此時心情激動,難以自抑,不能平心靜氣運功禦寒,風過吹起那已經爛如布條的衣服,竟不由戰慄了一下。
這輕微的舉動盡入蕭幻月眼中,她站起身,脫下身上穿着的不合身的士兵服,輕輕爲燕風穿上。她穿起來寬大的衣服在燕風身上卻很合適。
“我有帶衣服。”見到燕風臉有動容,她忙開口解釋,從她隨身帶的包裹中取出現代的衣服。
“呵呵,你是個善良體貼的好姑娘。”燕風“盯”着她許久,然後笑得很開懷。
蕭幻月哼了一聲,心中不以爲然。好姑娘?見鬼去吧,沒聽說過好人不長命嗎!善良?體貼?這些詞更跟她一點都不挨邊,她這樣一個冷心無情的人,是配不上這些美好的詞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