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打算淹死紅綾?”等採茵看到她家小姐將紅綾扔進池塘後,出聲問道。
在她的認知裡,小姐雖然手段狠辣,但是從來不會對一個無辜的人下毒手。這個紅綾雖然囂張跋扈,但是終究沒有傷害過小姐。她覺得小姐不會對紅綾下毒手纔對,可是小姐點了紅綾的穴道,又讓紅綾沉下池塘是事實。
嶽靈惜收起雪綢,聲音慵懶道:“這個紅綾雖然不討喜,但我還沒打算要她的命。”
採茵頓時恍然大悟,“難道剛纔小姐說得那番話是故意下她的?”
嶽靈惜眨了眨笑道:“你以爲呢。”
過了片刻,採茵有些擔心道:“小姐,紅綾一定沉下去半天了,還不把她弄上來?”
嶽靈惜一臉平靜道:“還不是時候。”
採茵不解道:“爲什麼呀?”
“我在幫她解毒。”
“解毒?”採茵聞言睜大了眼睛。難道人沉在池塘底下也能解毒?
嶽靈惜勾脣笑道:“剛纔我無意間瞥到池塘時想到了除盡紅綾身上餘毒的法子了。”
“什麼法子啊?”
嶽靈惜耐心地解釋道:“你看這片池塘裡水草茂盛,必然會有許多泥鰍。”
“泥鰍?”採茵搖頭不解道,“解紅綾身上的餘毒跟泥鰍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嶽靈惜嫣然一笑道,“紅綾臉上不是有傷口嗎?泥鰍其實最喜歡吸食腐肉,現在紅綾在池塘裡,一定會有許多泥鰍吸食她的傷口,紅綾體內的餘毒現在只集中在她的臉部,這樣她體內的餘毒就會被那些泥鰍洗出來了。”
“這麼神奇?”採茵頓時讚道,“小姐真是好聰明。”
嶽靈惜淡淡一笑,隨即說道:“好了不說了,該讓人上來了,否則這池塘裡真的要沉了一個死人了。”
窗外,月上柳梢。
房間裡,躺在牀榻上的紅綾睡得極不安穩,只見她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雙眉緊緊地蹙着,似乎沉睡中正做着可怕的惡夢。忽然她大叫一聲“不要殺我”。
這道驚叫聲反倒讓她整個人清醒過來。她連忙起身,伸手抹了抹額頭,才發現汗如雨下。連她後背都是溼漉漉的。
她怔愣地打量四周,忽然發現此刻她正睡在天山族安排給她的客房裡。房間裡點燃着幾盞紗燈,自然已經是晚上了。
她頓時一陣狐疑。下午的時候她明明不是被姓岳的那個女人扔進了池塘嗎?難道是三哥後來救了她?所以她沒有死?
正狐疑不定,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當紅綾擡頭看到推門進來的蘇之瑾,頓時眼眶一紅,梨花帶雨道:“三哥,姓岳的那個女人將我扔進了池塘,她要淹死我!嗚嗚……”
蘇之瑾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走近紅綾的身邊,在榻邊坐下道:“紅妹,你誤會嶽小姐了。”
“誤會?我怎麼誤會她了?明明就是下午我去找她理論,誰料她惱羞成怒點了我的穴道,之後將我還扔下了池塘。”想到下午的種種,紅綾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蘇之瑾微微一笑,當下轉移話題道:“那你可知是誰救你上來的?”
“誰?”
紅綾微微一愣,這裡除了三哥,和其他人都沒有交情,除了三哥還會有誰救她,可是三哥既然這樣問了,那就表示救她上來的人不是三哥。那救她的人會是誰?
“正是嶽小姐救你上來的。”蘇之瑾含笑道,“若她要真想害你,爲何又要救你上來,豈不是多此一舉?”
紅綾略一分析,覺得蘇之瑾說得有道理,於是疑惑道:“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蘇之瑾故意賣了個關子,道:“你先摸摸你受傷的臉頰。”
紅綾依言摸了摸,頓時驚喜交加,原本因爲中毒而腫起的膿包已經沒有了。此刻,她更加不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三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我告訴你。”
當下蘇之瑾將嶽靈惜將紅綾扔下池塘的用意說給了紅綾,紅綾雖然因爲屢次誤會嶽靈惜而心生歉疚,但是她死要面子,嘴硬道:“那她當時爲何不告訴我實情,幹嘛非要嚇唬我將我扔進池塘?”
蘇之瑾忍不住白了紅綾一眼道:“你對她成見那麼深,她若是告訴你實情,說是爲了給你解毒,你會信她說的話?”
“我纔不信。”紅綾脫口說道。話一出口她完好的右邊臉頰泛起一絲紅暈。
“算我這次誤會她了還不行嗎?”紅綾頓時小聲嘟囔道。
蘇之瑾不滿道:“不是這次,是好幾次好不好。”
紅綾聞言,嘖舌道:“三哥,你幹嘛每次都替姓岳的說好話?究竟你跟她親還是跟我親?”
蘇之瑾皺眉道:“不要姓岳的,姓岳的叫,人家有名字,叫嶽靈惜。”
話一出口,蘇之瑾才發覺不妙。誰料果然紅綾笑得一臉曖昧道:“三哥,這麼快將人家的名字都打聽清楚了?好速度啊!有沒有順便打聽對方年紀,是否婚配家中哪裡,家中有幾口人呀。”
紅綾的調侃,頓時讓蘇之瑾俊臉一紅,連忙佯裝嗔怒道:“去,不要胡說,嶽小姐冰清玉潔,你不要憑白毀人清譽。”
見自己的哥哥如此維護一個外人,紅綾頓時不屑地撇嘴,陰陽怪氣道:“還冰清玉潔呢!說不定人家早就和西池國太子發生了實質的關係呢。”
“你也這麼覺得?”蘇之瑾聞言,頓時黯然地垂眸。
紅綾眼見自己的三哥因爲她無意間的一句話而情緒低沉,頓時連忙寬慰道:“三哥,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不必當真。若是你真的喜歡這姓岳……嶽小姐的話,就應該大膽表白,讓她知道你的心意啊!”
“這……”蘇之瑾有些羞赧道,“可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長。”
紅綾搖頭,拍了一下蘇之瑾的肩膀,說道:“三哥,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你若是現在不加把勁,到時一定要後悔。我不知道嶽小姐是不是對葉問塵有意思,但是葉問塵對那個嶽小姐絕對是心懷不軌啊!你自己看着辦吧。”
蘇之瑾聞言,頓時皺緊了眉頭,似有所思。
從紅綾的房間出來,耳畔似乎一直縈繞着紅綾鼓勵他追求嶽靈惜的那番話。他琢磨許久,除了前一陣他派人打探到她的名字外,其他的訊息一無所獲,所以他決定還是先打聽清楚對方的訊息再做打算。
蘇之瑾心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月洞門處。烈焰國和西池國都是單獨的院子,不過兩院之間以月洞門互通,此刻,蘇之瑾站在月洞門口,正看到心中念念不忘的女子站在一棵月桂樹下。
只見她梳着男子髮髻,峨眉輕蹙,縈繞點點輕愁,神若秋水,粉脣緊抿,穿了件梨花白男子長袍,襯得肌膚似雪,腰間一條珍珠腰帶,隨意環着,卻顯得細腰如柳。整個人此刻就像是月宮中的嫦娥,泛着點點清冷和高貴。
蘇之瑾目光流連在那抹嬌俏的倩影上,腳下的步子不知不覺間向其邁進,等嶽靈惜倏然轉身之際,蘇之瑾想要躲閃已是不及,一時間俊顏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開口道:“嶽小姐,謝謝你今日爲舍妹解清了餘毒。不知嶽小姐想在可否相告要我幫忙之事?”
嶽靈惜正在胡思亂想着明日在婚禮儀式上的場景,沒想到一轉身看到了突然出現的蘇之瑾。微不可見地調整了一下情緒,她淡笑道:“三皇子,我希望明日你能護我周全。”
嶽靈惜完全能想象到明日的兇險情景。從上次葉問塵帶她離開天山到如今再次回到天山,她的功力只精進了一層,恐怕仍然不是花闕然的對手。所以她要想全身而退,她必須要藉助外力了。若是她猜測不錯的話,藍璃國派來的使者應該是慕夕辰,到時她再聯合蘇之瑾加上慕夕辰,即便不能得勝,也可全身而退。
如今她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花非霽,不知她離開天山族之後在花非霽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做了最壞的打算,或許花非霽已經完全地忘卻她,明日也許還會跟她干戈相向。
蘇之瑾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口氣篤定道:“嶽小姐,即便你不提出來,明日若是生出什麼變故,在下也定會護你周全。”
他看向眼前男子裝束的嶽靈惜,眸裡帶了一抹探究和狐疑。到了天山忽然改變裝束,恐怕必是怕這裡的人認出來,再加上嶽靈惜剛纔所說的那番話,蘇之瑾頓時敢肯定,明日花非霽的婚禮上必定會精彩紛呈。
嶽靈惜脣角含了一縷極淡的笑意,“三皇子如此仗義,在這裡我就先謝謝你了。”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一道低沉鬱悶的聲音驟然響起,“他能護你周全,難道我葉問塵就不行?這就是你當初要和他交易的條件?你究竟將我有沒有當做朋友?”
嶽靈惜和蘇之瑾聞言,均是一愣,隨即兩人循聲而望,只見葉問塵負手臉色暗沉地踱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