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這麼久,我們去喝茶好嗎?”看到錦鈺有點難過的樣子,諸葛宇軒試圖轉移她的注意。
錦鈺明白他的心意,順從地點點頭。其實也沒什麼,爹都走了那麼久了,當初生離死別的悲傷,已經隨着世間的流逝而有所淡忘。她現在已經習慣了,沒有親人在身邊的日子。
諸葛宇軒是茶樓的常客,剛到門口,就有小二把他認出來了。
“二少爺,好些天沒見您了,這會兒該是忙完了吧?您快裡面請,樓上雅間給你留着呢!小的這就帶你上去。”
諸葛宇軒點點頭,拿着剛買的綠豆糕,帶着錦鈺跟着小二上了樓上的雅間。
錦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接過諸葛宇軒爲她倒的茶,側過身子,低頭好奇的看着街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小攤子上擺着各式各樣的精美物件。原來居高臨下往下看,還真別有一番韻味。
難怪,有那麼多的人,要費盡心思努力往上爬。想必那些生活在社會上層的人,低頭俯視我們這些社會最底層的人,也是覺得稀奇,好玩吧?她心裡默默說道。
諸葛宇軒端着茶杯,凝視着她。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各自盯着自己喜歡的東西看,誰也沒打擾誰。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夾雜着尖叫聲,至街頭傳來,街上的行人,驚慌失措的閃到街道兩側,避讓着疾馳而來的馬隊。
錦鈺看到下面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問道:“這是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
諸葛宇軒神遊回來,側頭看了看飛奔而來的馬隊,眉頭微蹙,語氣冷淡的說道:“是皇城十二鐵騎。看他們跑得這麼急,大概是要出城辦事。”
“皇城十二鐵騎是幹什麼的?”錦鈺看着那支鐵騎兵,已經飛奔過了茶樓。
一個熟悉的身影,混在鐵騎兵中間,映入了她的眼簾,她差點喊出聲來。儘管只是驚鴻一瞥,錦鈺還是將他認了出來。那是雨痕!
雨痕是皇城十二鐵騎的人?錦鈺說不出是激動還是震驚。
諸葛宇軒沒有注意到錦鈺的表情,給她解釋道:“皇城十二鐵騎,是皇上訓練出來的十二個死士,直接聽命於皇上,個個身懷絕技,武功奇高。一些棘手難辦的大案子,都是交由他們去處理。看來這次又是哪裡出了什麼大事?”
“你說他們聽命於皇上,那就是說,他們無論幹什麼,都得經皇上同意才行?”
“可以這麼說!”
“包括他們娶妻生子?”錦鈺問出了重點。
諸葛宇軒轟然大笑道:“還娶妻生子?別忘了他們是死士!隨時都有性命之憂,他們要無牽無掛,不能被任何感情所牽絆。你想有了家庭的拖累,他們還能全心全意爲皇上效命嗎?”
錦鈺掩飾不住心裡那一抹失落。她苦笑着。雨痕的承諾,只不過是給她的一個感動而已。只不過他隨口說說的幾句蒼白無力,如流星一般,轉眼即逝,說過就忘了的話。
“你怎麼啦?是不是病了?我帶你去看大夫?”諸葛宇軒看到錦鈺神色突然黯然下來,緊張的問道。
這句話好熟悉!是早上出門的時候,錦鈺對他說過的。
錦鈺木然地搖搖頭,低着頭喝着茶,只是入口時,覺得這茶已變得苦澀起來。她極力裝得若無其事,以掩飾着自己心中那份落寞。
接下來的時間,讓錦鈺過得索然無味,諸葛宇軒還說了什麼,她沒聽進去一句。連她怎麼回的諸葛家她都不太清楚。
回到聽雨軒,錦鈺有些失魂的坐在牀上,爲自己這段剛剛萌芽的感情哀鳴着。雖然她和雨痕的感情,還沒到泥足深陷,無法自拔的地步,可雨痕畢竟是她喜歡的第一個男人。在今天之前,她還幻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帶自己離開諸葛府,他會給自己一個溫暖的家。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她苦笑一聲。輕信別人,這個毛病,還真沒改掉。在家裡,聽信別人有難,打開大門,被人塞進了諸葛宇軒的花轎,從此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原來的家。這一次,相信雨痕會來接她,結果差點失去了自己的一顆心。哎!
那天晚上,錦鈺又躲進了牀底。弄得不明真相的婷兒,在第二天早上,又把諸葛宇軒請了過來。
諸葛宇軒頭大的把她拉了出來。本想責罵她一頓,可看到她一雙帶着黑眼圈的眼睛,那滿腹罵人的話竟變了:“你昨晚沒睡好?”
“我再也不要嫁人了!”錦鈺沒頭沒腦的開口說道,從地上爬起來,把被子放回牀上。
想了一夜,她算是想通了,什麼情呀愛的,都是不切實際的東西。看看童曼寧,再看看趙惜夢,她們目前的處境,也不見得比自己好多少。
諸葛宇軒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那般詫然了。“你還在做夢?還是生病了?從昨天在茶樓,我就發覺,你有些不對勁,問你什麼也不吭聲,木木吶吶跟着我回家,晚飯也沒吃多少。還以爲休息一夜,你就會沒事。誰知,今早起來,似乎,你病得更厲害了!不行!我得派人去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才行!”
“沒有。我清醒着呢!我要出家當尼姑!”錦鈺口齒清晰的說道。
諸葛宇軒眨了眨眼,把她拉到他面前,仔細看了又看。“你沒事吧?怎麼竟說胡話呢?中邪了?”
“我中邪,還能這麼頭腦清晰,生龍活虎的站在這裡說話?真是愚笨!你幫我問問哪家庵堂要收徒弟?”錦鈺接過婷兒遞來的洗臉毛巾,擦拭着臉說。
諸葛宇軒怒道:“哪家庵堂敢收你,我就一把火燒了哪家!”
錦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我當尼姑關你什麼事?你激動什麼?”
“別忘了,你可是我的妻子。沒我的同意,你甭想走出這個大門,不行你試試?”諸葛宇軒眼神裡冒着危險的火苗。
錦鈺一下焉了,他那眼神絕對有想殺人的意思!剛纔只是說着玩,就看見他這危險的警告,要是真逆着他的意思,哪還有命嗎?
跟頭一天一樣,錦鈺被諸葛宇軒拉去跟他們一起用早餐,看着趙惜夢“關注“的眼神,錦鈺那一餐,如同嚼蠟一般食之無味。離開飯廳後,她終於發起了脾氣:“從現在起我不要和你們一家人用餐!”
諸葛宇軒不明白她怎麼發起了脾氣。“誰惹到你了?不要沒事找事。”
“就是你!你們一家人吃飯,拉我去湊什麼熱鬧?在我面前顯擺嗎?有錢就了不起嗎?你若再強行拉我去,以後我見到你就繞道而行,我還故意把自己藏起來,讓你找不到我!”錦鈺丟完這句話,苦惱的向聽雨軒衝去。
在被茂密樹枝,遮攔住的,小徑拐角處,正生着悶氣的錦鈺,與一個迎面而來,端着一盆東西的丫頭撞在了一起。丫頭手裡的盆子被撞落在地,盆裡的東西散落一地。
錦鈺捂着撞痛的手臂,停了下來,見丫頭哭喪着一張臉,望着地上黏糊糊的東西,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做南瓜餅用的南瓜泥。那是老夫人最愛吃的小點心。這下糟了,今天怕是做不了啦!府裡的南瓜都用完了!”丫頭拾起地上的盆子,扁着嘴說道。
這時,諸葛宇軒也走了過來,看道她捂着手臂,有些心疼的問道:“錦鈺,你沒事吧?”
錦鈺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都怨他!要不是因爲他的關係,也不會跟這小丫頭撞在一起。她對丫頭說道:“你要南瓜是吧?我出去給你買一個回來。你等着!”說着她撒腿就跑。
說穿了,她就是不想敢眼前這個討厭的男人呆在一起。
“你給我站住!”諸葛宇軒嚇人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居然敢不搭理本少爺?你皮癢了是吧?誰允許你出府的?”
錦鈺的腳,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她倒忘了,他不準自己擅自離開諸葛府的。
丫頭同情的看着錦鈺。
“過來!”諸葛宇軒命令道。
錦鈺無可奈何的折回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心裡罵道:“小氣鬼,你天天對我吼來吼去,我都沒生氣。我只是不理你,就擺出一副臭臉!真沒氣度!”
諸葛宇軒一臉寒霜的拉過她的手,拿出一些碎銀放在她手上:“給你!沒錢怎麼買東西?”
說完,他越過錦鈺和小丫頭,向大門走了。
錦鈺和丫頭都愣住了,他叫她站住就是爲了給她錢?還以爲他又要借題發揮呢!這個諸葛宇軒脾氣還真是琢磨不透。
“二少爺,最近好像變了不少呢!”身邊的丫頭喃喃的說道。
“是嗎?”
“以前的二少爺,哪會關心別人?他的眼中只有賺錢,和談生意。根本就不會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是嗎?管他呢!錦鈺拿着銀子,百思不得其解的走出了諸葛府。他現在就不怕我跑了麼?居然同意讓我一個人出門?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