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寶器阿!這可是比之前的東西還要珍貴的!當然,只比天蠶軟甲遜色一點。
連雲寶器可不是什麼武器寶甲,而是一件瓷器。
爲什麼一件瓷器會稱爲寶器呢?
連雲寶器是一張瓷碟,與普通碟子相差無幾。平時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但只要往裡面注入清水,碟子底部就會綻放出寒梅朵朵。
梅乃花中魁首,任憑雪打霜欺,依然保持自己獨有風姿。而製造這件器具的連雲,最爲喜歡的就是梅。
但是,連雲大師最後一件瓷器,也就是這件連雲瓷器曾在豐州某個大家族裡,後來,在三十多年前的戰亂中遺失,不見蹤跡。之後,許多喜歡收集寶物的人都去尋找過,可是怎麼也沒找到。誰知道,竟然在這裡出現了。
此刻,不論是送禮的,還是收禮的,區區一件瓷器,讓某個人原本還有幾分猶豫的心,突然堅定無比。也因此,一出慘劇,就此埋下了伏筆。
柳蕭蕭的嫁妝沒有軒轅清宇的聘禮多,幾分鐘就念完了。其過程,遠遠不如軒轅清宇下禮時轟動,讓人震撼。可是,在有心人眼裡,這已經不是驚訝而,而是驚嚇!
最後一件嫁妝,是本書。只有幾頁的書。
當收禮人看到這本書時,忍不住訝異。
無論哪個時代裡,都有個潛規則:最後的東西,總是最好的。就如,宴會裡,最後到的,總是大人物。
周圍人也疑惑無比,相互交頭接耳,紛紛詢問對方:
“誒,《孫子兵法》?這是什麼東西?”
“是兵書吧?唔,沒聽過這本書阿?”說這話的,是博覽羣書的一個學子。比起別人,他的這番話可信度很高。
“是柳將軍寫的嗎?”一個人道。
“不會吧?”
周圍人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大。一些官員也不顧軒轅清宇在場,跑過去將那本只有幾頁的《孫子兵法》拿過來看。誰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軒轅清宇狐疑,走了過去,直接從某個正欲翻開一看的官員手裡抽走書。翻開一看,如行雲流水般的字跡,頓時映入眼簾。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輔隙,則國必弱。
只有三頁,寥寥數百字,可其中所蘊藏的道理,深邃而犀利。讓人大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慨。軒轅清宇微微眯眼,將書拿在手上,也沒按禮節將之交給專門收禮的人。
雖然只有三條,但軒轅清宇很清楚,這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定然會成爲埋下災禍的基點。尤其是,這一看就明白,這不是《孫子兵法》全部內容。
越是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越是想要得到剩下的部分。他遲了一步,這本書的內容,必然會被那幾個人知道。如今,就算是想攔,也攔不住。
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或許,天下又會大亂了……
只是,柳將軍怎麼會送這種東西過來?疑問剛起,立刻落下。柳將軍善用兵,不會不知道這本書的厲害之處。他若是想拿出來,絕對不是給他。更別說,是在這麼顯眼的場合裡。
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他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這本書又是從哪裡來的?如果如圍觀的人所說,是他寫的。那麼,他必然會將之藏得死死的,誰也找不到。而負責置辦聘禮的,也不可能去柳青崖藏東西的地方翻翻找找。
腦海裡,突然閃過壽宴上,一言驚四座的人兒,莫名覺得,這件事與她有關。
事實證明,這件事絕對不是軒轅清宇妄想或者因爲情人眼裡出西施之類的原因,認爲柳蕭蕭就是才貌雙全,而是這就是她做出來的
這個世界,沒有《孫子兵法》,沒有《三十六計》,更沒有《周易》、《鬼谷子》之類的書。
除了《周易》,其餘三本都是生於亂世,用於戰爭。皇朝雖然只是表面昇平,貌似安寧,即便私底下暗潮洶涌、危機累累,但柳蕭蕭仍沒打算將這些東西現身這個不應該有它們存在的世界。即便是決定要全力幫助軒轅清宇登上那個位置,也仍然不會改變這一個決定。
但是,在自己的地盤被人下毒,還是那麼卑劣的毒……這讓柳蕭蕭怒了。
柳蕭蕭一怒,就有人倒黴了。所以,她選了《孫子兵法》計篇、作戰篇、謀攻篇中的一條,寫成了這本只有幾頁的書。爲的只是想用這本只要有點野心就想要得到並且佔爲私有的書,讓這個貌似和平的京城從表面亂起來。而她,也好混水摸魚。
屆時,不管這被摸到的魚,是大是小,一律將之拖出水,斷其活路。當然,她不會讓這些“魚”死得那麼容易。她柳蕭蕭可不是聖母白蓮花,而是瑕疵必報的壞人!
……
柳蕭蕭記得,上一世有首歌是這樣唱的:
你站在萬人中央,感受那萬丈榮光。
當她被喜娘扶着走入大堂時,隱隱約約可見佇立人羣的軒轅清宇。不需要仔細尋找,他就如立於雞羣之鶴,只需要一眼,就能夠找到他的所在。
所謂拜堂,不過就是走個儀式。這雖然是婚禮最爲重要的環節,卻也是時間最短的。只需要拜完天地拜父母,再夫妻交拜時,就可以送入洞房了。之後,沒新娘子什麼事兒。
若說,柳蕭蕭對這個婚姻有什麼滿意之處,那就是自己不用如上輩子的那些新娘,要和新娘一道去陪客,呃,這個說法似乎有點不對,但算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這樣。一桌一桌的敬酒或者被人敬。她曾經看到一個新娘笑得太久了,笑容硬生生的抽了,看起來十分詭異。看過很多本應虎狼剛勇的新娘,新婚夜就在醉酒中度過。無數伴郎被喝趴下,被逼無奈下當了一兩週的素食動物。
皇帝皇后高高上座,其他人都站着。在這裡,沒有多餘位置給你做。而且,就算是有,你也不敢坐。你若是想坐下,除非你比皇帝皇后地位更高。
爲什麼?
你說爲什麼皇帝的位置——不論是御書房、金鑾殿、還是宴會上的座位什麼的,他的位置都比其他人高一些?這就是爲什麼!——就算他們是上座,但所處的地面一樣高,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解釋爲平起平坐。不要天真以爲,皇帝說不必拘禮,你就可以不必拘禮了。
當禮官大吼一聲“吉時到”時,新娘新郎準備就緒,只是周圍的氣氛,有些古怪。
被蒙着面紗,又被喜娘貌似攙扶實際可以解釋爲鉗制着,柳蕭蕭雖然疑惑,但只是保持不動聲色,對喜娘的鉗制也順從無比。只是……她冷笑。希望這個喜娘能夠聰明的立刻逃到天涯海角,否則她的這雙手,還是讓她先爲之送給閻羅王當貢品,好讓她死後能在地獄好過一點。
“一拜天地。”
柳蕭蕭從上輩子起,就是不跪天地、不跪父母、不跪死人、不跪命運,更不會跪活人!
但是,這個原則被打破了。她跪了,跪了未來的“公公婆婆”。然後,還跪了天地。想到以後這跪來跪去的,沒個休止,柳蕭蕭就十分不悅。
她開始自我反省,她在同意軒轅清宇婚事時,壓根兒沒考慮到拜堂和之後幾乎每日都要入宮請安的事情。這使得柳蕭蕭以後無論什麼事情,都想裡三遍,外三遍想個透透徹徹,讓雪國的幾位長老處處吃癟。
就在拜完天地時,一抹紅色突然從眼角劃過。當她定睛一看時,已經不見蹤影。她不會以爲這是自己錯看,更不會以爲這是紅蓋頭的顏色。因爲,那抹紅光,比紅蓋頭的顏色要淡一些。但並非是軒轅清宇身上的紅,而是……
“夫妻對拜。”
軒轅清宇跨出一步,轉身準備對拜時,動作卻僵住了。
因爲,柳蕭蕭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就在那裡站着,彷彿一尊雕塑,一塊頑石。
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喜娘也暗中使力,想要迫使柳蕭蕭彎腰,完成這最後一拜,從此與軒轅清宇成爲合法夫妻。從此以後,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以軒轅清宇爲天。一切行動都得以軒轅清宇爲中心。從此後,活着的意義就是爲他。
可是,柳蕭蕭依舊巋然不動。
周圍的氣氛更是古怪。
皇后忍不住開口,疑惑道:“蕭蕭,怎麼了?”能得到一國之母如此親切呼喚,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要受寵若驚,甚至感恩戴德。彷彿,皇后的親切,是對她們的救贖、是給她們的獎賞。
只是,柳蕭蕭不是其他人。
現在,世人都知道柳蕭蕭破格,以爲她幾乎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但是,從未想過,她竟然做出這等震撼人心、讓人結舌瞪目的事情來。
因爲,是個女子,都不會做這種事情。這畢竟是自己的人生大事,若是這麼做了,和斷了自己下半生有什麼區別?
所以,柳蕭蕭在一片詭異目光注視下,伸出柔胰,別人以爲她是想要牽住軒轅清宇的手,而軒轅清宇也是這麼認爲——沒人認爲柳蕭蕭不敢這麼做,畢竟傳言中,柳蕭蕭可是爲了軒轅清宇而做了許多潑婦、妒婦、惡婦才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