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低矮的灌木,走入潮腐氣息濃郁的林中,些許淡淡的血腥氣也在林中散發。
有種壓抑而沉悶的氛圍在林子中擴散,似乎進入了某種詭異的特殊場域內。
一隻黑色靴子踩過沾染有血液鋪滿樹葉的地面,從已然停止抽`搐的黑`毛羊屍體上越過。
那一雙瞪得很大的羊眼睛中,似乎閃過怨毒的神色,有着人性化極爲詭異的惡念。
江誠皺了皺眉,看了眼腳下的黑`毛羊,又與鍾庭一起前行了幾步,便看到了前方几株低矮的林木後,飄來了一陣淺淺的霧。
這似乎不是尋常霧氣,透着詭異的灰色。
江誠瞳孔陡然一縮,看到了霧氣後那一堆駭人事物的一角,卻赫然是數顆骷髏頭,雙眼空洞正對着他,似乎在詭異的笑。
一陣狂風吹來,雷聲突然炸響,令人耳朵發懵。
眼前的世界陡然閃亮花白。
雨滴似乎刻意一般,猛然瘋狂的砸落下來。
那前方的一片迷霧倏爾消散了。
大`片雨滴穿過枝葉間的空隙,砸落在林中,溼`潤了地面,潮腐氣息更爲濃郁了些。
“怨氣。”
鍾庭突然這麼說了一句,邁步跨前去。
江誠目光輕閃,繞過前方的矮樹,隨手撥開眼前黑漆漆的彎折樹梢,看到了對面那令人發瘮的一幕。
一顆顆骷髏頭,大小不一,形狀也不一。
有人類的,也有非人的如牛的頭骨,如馬的頭骨,還有羊的頭骨等等。
這所有骷髏頭都悄無聲息的堆積在此處,雨滴頻繁落下來砸在上面,發出“邦邦”的聲音,濺射`出`水花。
氣氛詭異,除了雨聲周圍再無聲音。
這裡除了骷髏頭骨,似乎再無其他生物,溫度似乎都在這裡變得很是陰冷,令人腳底板發寒。
“裝神弄鬼!”
江誠皺起眉,眼神閃過一絲冷意,抓起背後的獨腳銅人,手臂二頭肌陡然發力鼓起。
獨腳銅人驀然抽`出,他便如馬躍檀溪一般驀然躍起,轟然砸下。
嘭——
大地一震。
雨水混合着着泥土炸起四濺。
一堆骷髏頭被砸得向八方迸射,不少在銅人落點的骷髏都直接喀嚓崩碎。
慘白的骨渣濺射開,一些骷髏頭如球一般飛出老遠在地上滾動。
一蓬灰黑的霧氣,突然自白骨堆中散發開。
鍾庭驟然上前一步,拉開江誠,手中一塊藍色金屬片綻放妖異的藍芒,隨着他手一揮動。
這藍芒擴散,照耀在哪灰黑霧氣上。
頓時噗嗤嗤的細微聲響爆發。
這灰黑霧氣急劇翻滾,竟然在藍芒的照耀下迅速萎`縮,而後泯滅。
空氣中似乎有種焦臭的氣味兒揮發開,極爲難聞。
啪嗒啪嗒!
雨點如鼓點頻繁落下砸在一塊塊散開的骷髏頭上。
奇怪的一幕陡然發生,陰風吹起,雨水陡然劃過一個弧度。
所有的骷髏頭都頃刻間成了灰白色的粉末消散,似乎瞬息間度過了千年歲月,苦海桑田。
江誠感覺先前那種壓抑沉悶的感覺消散了,潮腐的空氣似乎都被雨水沖洗得變得清新。
至少不是令人心頭沉重。
風吹來時,帶着一些地氣的暖意,沒有先前那種陰冷的氣息。
這似乎是磁場發生了某種改變。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的影響,原本感覺陰森的林子,現在再看,似乎也不再那麼森然可怖,少去了一些詭異的色彩。
“怨氣散了。”
鍾庭沙啞冰冷的聲音生硬的響起。
也只有在江誠的面前,他纔會偶爾開口說兩句話。
“怨氣,是一種怎樣的存在?是元氣的另一種形勢嗎?”
江誠好奇發問。
“不。”
鍾庭只說了一個字,轉身走向林外的車隊。
江誠跟過去繼續問,“如果這些怨氣不散,會發生什麼?”
“再生。”
鍾庭道。
江誠心中一動,眉頭皺起,雖然隱隱已猜到了些,但這一刻他才真正知曉妖邪的難纏,似乎死後還可以再生?
江誠繼續問,繞過了前方的矮樹,通過鍾庭三言兩語的回答,他這才明白。
原來這種通過怨氣以及特定的磁場環境誕生出的妖邪,被消滅後怨氣會更爲強烈。
這種強烈的怨氣,極有可能導致其再生。
若是那怨氣誕生的特定環境也還存在並未被破壞,妖邪再生的機率將會更高。
不過這種意義上的再生,並非江誠理解範疇內的再生,而是重新誕生出一頭新的妖邪。
這種新的妖邪,可能會通過吸收怨氣的方式,繼承上一個妖邪的部分記憶,這也算是一種延續,卻並非真正意義的完美復活。
“妖邪......這種生物難怪層出不窮極難消滅啊......”
江誠有些感慨,相較於詭異莫測神秘`處於暗中的妖邪,人類就實在太孱弱了些,被擊中一些要害也便會斃命。
至於什麼死後再生,目前而言,江誠沒有聽說過有這種強者。
神秘的鐘庭,便已是他所知曉所見過的,目前而言最強的一人,而且似乎......不是太正常的人......
嘭——
黑`毛羊被江誠提着,直接扔在了牛車上。
牛車和馬車都已經蒙上了一層雨幕,黑`毛羊的軀體砸在車上,雨水蹦躍,一些血水順着雨水從牛車上滑落在地。
有丫鬟趕緊舉傘靠近,爲江誠遮雨,但卻小`臉煞白。
“都沒事了,只是一些曾經被妖邪禍害的人和獸的屍骨,繼續出發。”
江誠脫下已經溼透的衣衫,直接披上了一件薄薄的斗篷,看向所有目光凝視着自己的人道。
頓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不少都露出瞭如釋重負笑容。
“媽的,李老三,你大驚小怪的,我說能有什麼事兒呢,先前那骷髏頭已經被少爺給滅了。”
“還叫少爺呢?馬上少爺去了海默城舉行了成年禮後,我們得稱他老爺纔是。”
“你不也在叫嗎?少爺這麼小,應該叫小老爺。”
徐東來哈哈大笑,披着雨衣,趕着馬匹繼續上路,道,“就叫家主吧.....”
車隊繼續前行,車軲轆碾壓過泥水淌淌的道路,很快穿過林子。
林外的車道蜿蜒,卻是在雨幕中依稀可見一座朦朧的山丘。
山丘下,有一座廢棄的荒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