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聲響,將守在外面的人嚇了一跳,紛紛轉頭朝着門口處看去。
李父見到趙沉時,心頓時一鬆,快步的走到他面前,聲音焦急的道,“月兒快要生了,你總算是趕回來了。”
真是太巧了,正巧趕上了這個時候。不管怎樣,人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父看到趙沉心就有些穩落下來。
趙沉緩緩的將視線移到李父臉上,幽深的眸子猩紅一片,牙關緊緊的咬着。
他極力壓制着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喉結來回的滑動着,他暗啞着嗓子問道,“阿月,他現在怎麼樣了?”
李父也同樣是緊咬着牙關,曾經征戰沙場的男人,此刻竟然有想哭的衝動,哽了哽喉嚨,他拍拍趙沉的肩膀道,“已經摺騰了兩個多時辰了,情況……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具體怎麼樣,李父也不清楚,之前李重新派人到武安侯府通知,說王妃快要生了,他和馮氏半點都不敢耽擱的便趕了來,他一個大男人也進不得產房裡,只能乾巴巴的守在外面。
他來的時候發現趙懷仁也在,雖然不知道他爲何也在,但他隱約覺得李扶月這般,和他脫不開關係,但現在主要的是李扶月能否安然的生下孩子,其他的事情他也沒心情去追問。
趙沉身子輕輕一晃,穩了穩心神後,趙沉猛地一把推開李父,大步便要往屋裡進,卻被眼疾手快的趙懷仁一把攔住了。
趙懷仁同樣紅着一雙眼睛,看着趙沉狠狠的咬牙怒吼道,“你不能進去!”
趙沉猩紅着雙眼,緊握的拳頭攥的“卡卡”作響,看着眼前攔着自己的趙懷仁想都沒有一拳頭便揮了過去。
“你他孃的給老子滾開!”
裡面的人是他的妻子,他今生唯一的女人,此刻正在徘徊在生死邊緣,誰若是敢攔着他不讓他進去,他就殺了誰!
趙懷仁沒料到他會突然揍自己,踉蹌了幾步後再一次的不怕死的擋在他的身前,擡手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同樣猩紅着雙眼,吼道,“都怪你,若不是你的話,她怎麼會這樣?”
要不是因爲這個男人,她現在怎麼會早這麼大罪?趙懷仁對趙沉的不滿和恨意再一次的驟增。
他愛的女人不僅爲了這個男人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冷眼相待,現在竟然還爲了他徘徊在生死邊緣。
趙沉眼裡閃過一絲狠戾,“老子最後再說一遍,你他孃的給老子滾開!”
趙懷仁卻半分的退讓全無,梗着脖子,眼裡上過一絲嘲諷笑道,“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今天別想進去!”
之前他想進去,但卻被攔在了外面,他心裡執着的不想趙沉進去,即使那裡面的人是他的妻子,他也不想讓他進去。
趙沉冷笑一聲,眼裡閃過一絲殺意,語氣寒意徹骨,“既然你這麼想死的話,那本王就成全你!”
李父看着眼前兩人似乎要真打起來,忙上前拉住他們,一人給了一拳,訓斥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還有心思在這裡打架?”
裡面的
人是他的女兒,此刻他早已是心急如焚。
李父看着趙懷仁道,“殿下,今日府裡有些亂,沒法招待殿下了,您還是先請回吧。”
趙懷仁暗暗一咬牙,心裡卻十分的不情願,但也知道自己有些理虧,恨恨的一閉眼,退到了一旁,但卻一直沒有離開。
趙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擡手便要推門,卻同樣被李父給攔住了,“叢嘉,現在就是你進去了,也幫不上忙,還是……”
沒有心思在和他多話,趙沉一把將李父推開,擡手便推開房門,他站在門口,似乎聞到了裡面的血腥味,腳卻怎麼也邁不動。
“產房是不能開門的難道你們不知道嗎?”白慧掀開內室的簾子一臉嚴肅的走了出來,剛要在訓斥幾句,卻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是趙沉,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再一次的紅了,“爺,您可算是回來,嗚嗚……王妃,王妃之前還一直在念叨着您呢……”
趙沉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一顆心揪在了嗓子眼上,擡步往裡走。但腳下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沉重。
李扶月隱忍又痛苦的叫聲,一聲一聲擊打着他的耳膜,也撕扯着他的心。第一次嚐到了,痛徹心扉是什麼樣的感受。
掀開內室的簾子,血腥味迎面撲來,看慣了血流成河的男人,在這一刻卻覺得膽怯了。
趙沉猩紅着眸子看着牀榻上那個被折騰的痛苦不已的小女人,心如刀割。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困難,喉嚨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一般。
然而,牀榻上的李扶月是什麼感受呢?
痛痛痛,除了鋪天蓋地的痛還是痛,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但身體上的疼痛卻比不過心裡的痛。
“好孩子,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能泄氣啊!”敬妃在一旁急的快要哭了,當年她生趙沉時候雖然也很辛苦,但卻沒有她這般的辛苦。
李扶月虛弱的看了眼滿臉是淚水的敬妃,費力的扯着嘴角,有氣無力的說,“若,若是我死了,以後趙十三再娶別的女人的話,您,您可一定要把好關,最,最好把當初對付我的招,都給她用齊全了,呵呵……我調教出來的男人,可,可不能輕易的便,便宜了別人……”
“快別說話了!”馮氏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心裡急成一團,她就說吧,這麼大的肚子不是什麼好事,馮氏擡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安慰道,“你這丫頭,別竟想些喪氣的事,你不會有事的,叢嘉也不會娶別的女人。”
李扶月臉上浮現一抹蒼涼,這時候的她是她最脆弱的時候,也是她最想念趙沉的時候。
她想如果我就這麼的死了,連趙沉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太遺憾了。
想着想着,淚水奪眶而出,生產巨大的疼痛都沒有哭,在想到趙沉時淚水卻再也止不住了。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突然扯着嗓子喊道,“趙十三,你他孃的混蛋,你死哪去了!”
老子要是這麼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阿月!”
趙沉看着滿臉是淚的李
扶月,心狠狠的一抽,快速的撲上前,將擋在身前的馮氏和敬妃推開,聲音都變了聲調。
李扶月猛地一下睜開雙眼,身下忽地一抽痛,她緊咬着牙關死死的撐着,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一張蒼白的臉因爲疼痛變得有些扭曲。
趙沉眼睛溼潤一片,手顫顫巍巍的撫上她的脣,俯下頭輕輕的印上一吻,“痛就叫出來,不要硬撐着。”
“趙,趙十三?”
李扶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狠狠的一閉眼然後再睜開。反反覆覆做了好幾次,才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出現幻覺。他真真實實的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眼淚如決堤了一般的涌了出來。
趙沉看着她這樣心中更是疼痛難當,握着她的手都輕輕的發顫,脊背更是一片冷汗。
產婆頭上也全都是汗,這都已經摺騰了好幾個時辰了還有生出來,若是在這樣下去的話,恐怕大人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產婆狠狠的一咬牙,焦急的吼道,“王妃,您再用點力,老奴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肚子的陣痛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強烈,李扶月雙手死死的掐着他的手臂,緊咬着牙關,額頭上全是汗。
暗暗的一提氣,但是還是不行,心裡想着,這個時代女人生孩子真是一大關啊,弄不好就容易出個一屍兩命來。
怪不得醫學上將疼痛分爲了十個等級,而女人分娩的疼痛拍在就最前面,真的很痛,痛的她幾乎昏厥過去。
李扶月重重的喘息着,有氣無力的說,“趙十三,你,你給我講個笑話聽聽吧。”
趙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聲音沙啞的道,“好,你想聽什麼?”
李扶月眉頭緊擰着,重重的喘着粗氣,再一次的用力,但還是不行,她說,“那你給我講講,恩……講講你曾經的青梅竹馬吧。”
“青梅竹馬?”趙沉不解的看着她,擡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聲音柔的不思議,“我哪裡有什麼青梅竹馬?”
李扶月悶哼一聲,極力的扯出一個笑意,但卻這個笑在趙沉的眼裡卻比哭還要難看,趙沉頭湊過去,親吻下她乾裂的脣。
身上的痛感還沒有消失,但她的心裡卻慢慢的幸福,李扶月虛弱的笑道,“沒有嗎?可是之前卻有人上府裡來,口口聲稱是你的親梅竹馬啊。”
趙沉眼睛不敢離開她的臉,生怕錯過她的一絲表情,“誰?”
“嘿,你還不承認,就,就是那個……啊!”
再一次的陣痛襲來,她狠狠的閉着眼睛,尖叫一聲,她聽到了趙沉變了聲調的呼喚,聽到了產婆一次一次喊着讓她用力。聽到了敬妃和馮氏的鼓勵,聽到了白慧小丫頭的抽泣聲。
這次的痛楚比之前的要強烈數倍,疼的她幾乎昏厥過去。
死死的咬着牙,拼勁了全身的力氣,感覺到身體裡忽然滑出一個東西。
耳邊響起一個洪亮的嬰兒啼哭的聲音,隨後便聽到衆人驚喜的道,“生了生了,可算是生了,呵呵……是個壯實的小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