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男人的臉忽地一沉,幽深的眸子似是碎了冰碴一般,看起來有些瘮人。
男人冷峻的面上看不出來情緒,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一字一字的道,“你說我幼稚?”
“呃……那個什麼……呃……”這個,貌似,好像,確實是她說的。
男人皺皺眉,手指撐着腦門冷睨着她,“說話!”
“……你吼什麼吼啊?比誰嗓門大啊?”
李扶月被他吼得脖子一縮,喉嚨哽了哽。
心裡卻在感嘆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幼稚了,這種沒理由的飛醋他也吃,不過細細品味一下,心裡貌似還有點甜甜的。
話說,其實上輩子她追她的人倒是真的有不少,但她愣是一個也沒瞧上,更確切的說,不是沒瞧上,而是沒有感覺。
她上輩子活到了二十五歲的“高齡”竟然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有時候想想還真是挺可悲的,所以她在遇到趙沉之前的感情世界,也是一張白紙。
雖然沒吃過豬肉但她也是看過豬跑的人,這情人之間還真沒有一味都是甜蜜粘膩的,磕磕絆絆、平平淡淡的反而更能持久……
然而男人卻不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看着她一副心虛卻強硬着炸毛的樣子,目光一沉。喉結上下的來回滑動,只感覺心口微微有些泛着堵,上不去下不來。
他心裡其實知道趙懷仁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他的女人那麼驕傲絕對看不上趙懷仁。
與其膈應趙懷仁還不如多注意明修堯呢,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粗糲的手掌輕撫着她嬌俏精緻的臉頰,聲音卻柔得不可思議,但李扶月卻聽得心驚膽戰,他說,“阿月,爺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你剛剛說誰幼稚?恩?”
“沒沒沒……”
一連說了三個“沒”字,看着男人陰沉的臉,不正常溫柔的語氣,她心肝一顫兒,這廝又抽什麼風?
握着拳頭的小手尷尬的碰了碰鼻子,撐着桌子站起身來,走到男人的面前,非常自然的坐到了他的腿上。
雙手摟着他的脖子,頭靠在男人的有力的肩膀上,聲音嗲嗲的道,“我哪敢說您幼稚啊?我是在說我自己呢,我幼稚,我全家都幼稚,呵呵……”
呸呸呸,李扶月自己說完後,心裡把自己鄙視了一萬遍,你還能有點出息不?
趙沉忽地低下頭,在她的鼻尖上輕輕的咬了口,重重的嘆了口氣道,“你呀,就會討好賣乖!”
李扶月“嘿嘿”一笑,心裡卻想,甭管是怎樣,只要對你管用就行。
“爺,您繼續說!”
趙沉微眯着眼看着懷裡小女人一副狗腿模樣,他的心中竟是一暖,大手沿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的愛撫。
小女人臉上掛着討好的笑意,臉頰旁的梨渦若隱若現,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此刻她的樣子有多迷人。
眼前明豔生動的小女人,竟然男人陰沉的臉色和剛剛因爲醋意升起的一絲煩悶,一點一點的散開了。
重重的咳了一聲,趕走腦子裡的旖旎,男人冷颼颼地剜了她一眼,拿起手邊的茶杯抿了口道,“趙懷仁府裡的那位陳側妃據說幾年前患上瘋病,前日已經上吊去了。”
“……”
好理由,這下李扶月直接沉默了。心裡頓時爲這個時代的女人感
到悲哀,這又是一個被犧牲的可憐的女人。
既然她已經瘋了好幾年了都沒上吊,你說她咋就那麼巧,偏偏烏那國的人來和親了她就上吊了?
說是巧合誰能信?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會相信吧。
可是不信又能怎麼樣,一個側妃而已,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物。
李扶月心底一陣冷笑,這個皇權至上的朝代,人命真是賤如草芥。
說的好聽那陳側妃是皇長孫的側妃,其實她也就是一個命賤的妾而已。而這個朝代的妾就跟玩物一樣,根本不會有人在意一個玩物的死活,沒了一個玩物還會有另外一個補上來。
趙沉身子往後依靠,幽深的眸子淡淡的睨着李扶月一張陰晴不定的小臉,鼻翼裡哼了哼問道,“他納側妃你不高興?”
李扶月一愣,看着男人一副“我很不爽,你最好不要惹我”的黑臉,心裡早就已經笑開了花,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眉心緊擰,貝齒輕咬着粉脣兒,歪着頭,假裝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他問道,“是他納側妃,又不是你納側妃,我爲什麼不高興?”
他抿着嘴巴,半天不吭聲,但嘴角若有若無的笑痕,顯然這位爺被她的話給取悅了。
李扶月眉毛一挑,嘴角掛着歪歪的壞笑,“爺,您說您這都多大歲數的人了,怎麼還鬧脾氣呢?”
剛剛微揚的嘴角,忽地沉了下來,眼風一掃,他冷冷的睨着她,“前幾日有人竟然揹着爺出牆,幸得被爺發現了,若是……”
“喂!”李扶月撲上去,朝着他的脖子便狠狠的咬了上去,暗暗一咬牙道,“我告訴你,你這是赤果果的污衊!老子要告你誹謗!”
“傻樣兒!”
悶笑一聲,男人被她的話逗的破了功,攔着她腰身的大手緊了緊,頭埋在她的肩窩上悶悶的笑了起來。
李扶月擡頭看見他一臉的促狹的笑,知道自己是被他給誆了,心裡頓時有些惱意。
看着她一張精緻嬌俏的小臉,慢慢的變得有些扭曲,趙沉輕咳一聲收斂起笑意,憐愛的拍拍她氣鼓鼓的臉頰道,“好了,不鬧了,爺剛剛是在逗你玩的。”
李扶月牙都快要被咬碎了,恨恨的罵道,“混蛋!”
“恩,爺是混蛋,阿月是好蛋。”
“……”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上哼哼唧唧的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繼續的陪他用膳。
而她看着男人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裡塞東西,忍不住道,“你是餓死鬼託生的麼?吃這麼多也不怕撐着了?”
眉峰一揚,男人幽深的眸子深了又深,別有含義的道,“昨夜某人簡直就像是吸血鬼,爺的身體都快要被榨乾了,自然應該多吃些補充下身體。”
“……”呸,老流氓!
趙沉離開後,李扶月並沒有急着去見李婕,而是讓梅子給自己仔細的打扮了下。
白皙精緻的臉頰,粉嫩的薄脣,修長濃密的睫毛,看着鏡子裡光豔照人的美人兒,李扶月滿意的勾起嘴角。
對付像李婕這種人,其實並不需要費多大力氣,一個豔壓羣芳的裝扮,就可以讓她大受打擊。
“白玉姐姐,你快看看,咱們小姐可真美啊!”
梅子看着眼前的絕色美人,由衷的誇讚。
“恩。”
白玉的話一向很少,雖然她也被眼前的人震了一下,但她卻不像梅子那般的輕易泄露情感。
李扶月瞥了眼口水都快溜出來的梅子,怪嗔的瞪了她一眼道,“把嘴巴閉上,我都能看到你的胃了。”
“小姐!”梅子腳一跺,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
李扶月看着梅子暈紅的臉頰,頓時玩心大起,清了清嗓子,學着地痞流氓的口吻說,“呦,小梅子,你這是春心蕩漾……思春了?”
“……小姐!你,你不要亂說!我,我哪有?”
看着結結巴巴的梅子,李扶月怕自己在說下去,她會被自己給弄哭了,上前一步,摟着梅子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就是了!”
梅子紅着一張臉,幫李扶月整了整頭上的簪子,轉移話題道,“哦,對了,長孫妃已經派人來了好幾次了。”
“哦?”李扶月彈了彈衣袖,“可說了何事?”
梅子搖頭,“不知,如春只說長孫妃請小姐去一敘。”
“恩,知道了。”
在如春三請四請下,李扶月這才帶着白玉和梅子去了昨晚李婕住的海棠苑。
在去往海棠苑的路上,她心裡琢磨着這李婕又想玩什麼花樣,但想來想去她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她可不相信,李婕是因爲趙懷仁要迎娶那個什麼公主,而鬧性子跑到他們武安侯府來。
俗話說的好,有異必有妖!
呵……她們之間的那筆爛賬,自己還沒找她算呢,沒想到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上撞。
李扶月前腳剛踏進海棠苑,便看到一婢女匆匆的從內室出來。
那婢女在看到李扶月時先是一怔,顯然是沒有料到,那個曾被大家喻爲無才無德的草包小姐,竟然也會有如此動人的一面。但隨後便恢復了正常,對她微微一欠身道,“奴婢見過三小姐。”
李扶月看到她也是一怔,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寫滿了不可思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兒試探的道,“你是……如夏?”
“正是奴婢。”
看着李扶月的詫異,如夏臉上並沒有異樣,只是冷冷淡淡的道,“三小姐,我們長孫妃已經等您許久了。”
“如夏,許久不見,你可是越發的漂亮了。”
這句話不單單是恭維,這如夏確實比之前她見到時漂亮許多了,身上雖穿着下人的服飾,但身上卻透露着美人的氣質。
沒想到再次見到如夏,她不僅容貌變得更美人,身上的氣質也變得更加的清冷了,難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好好的一個人性子怎麼會突然就變了呢?
她不知道這李婕爲何會把這麼一個美人兒放在自己的身邊,難道她就不怕趙懷仁看上別人?她對趙懷仁的就那麼信任?
如夏聽到她的誇讚,脣角微微一彎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但眼裡的笑意卻不達眼底,語氣依舊不鹹不淡不卑不亢,“三小姐謬讚了。”
李扶月上下打量了幾眼如夏,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卻也沒在多言。越過如夏,推開房門,便進了房內。
只是她前腳剛剛一踏進室內還沒等她站穩,迎面撲來一陣濃郁的香氣,差點沒把她給薰吐了……
不等她躲開,手便被人緊緊的給握住了,隨後一個急切的聲音響起,“月兒,你可算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