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推進警車裡,手腕套上冰涼的手銬,我的心態都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幻,特別的平淡,就好像一切事情都發生的理所應當。
這裡的警察沒有老家那麼暴力,尤其是看到我既不抵抗、也不鬧事,坐在我兩排的警察甚至還主動替我將手銬鬆了一點,不過很快我就後悔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天真了。
一個馬臉的青年警察笑着我問:“儂是東北幫的啊?”
我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安啦,妖刀待會一定會來保釋你的,叫什麼名字?”馬臉警察抓了抓自己的側臉,很隨意的跟我聊着天。
上海的男人都有一種很奇妙的親和力,讓人感覺有點同病相憐的柔弱,或許用柔弱形容男人確實有點不太合適,但我此刻的想法確實是這樣的,在這座浮華的大都市裡雌性生物要比雄性生物強勢百倍,比如我的前任老闆娘。
“嗯,謝謝。”我直接忽略了他後面那句的問題。
其實警察也是普通人,特別是這種一輩子不會有太大出息的“片兒警”但凡可以的情況下,他們也都喜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拿着白菜的工資幹着白粉的事情,這種人有,但絕對不多!
把我送進警局以後,例行公事的開始做調查筆錄,對於流程我挺熟練的,甚至不用他們問,我就直接彙報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包括我現在用的名字。
負責給我做筆錄的是個上歲數的警察,對於我這樣的“地痞流氓”或許早已經司空見慣,洋洋灑灑的在案卷上了幾百個“鬼畫符”的字後,舉到我面前“沒問題吧?”
我點了點腦袋。
按下手印後,他有對我公事公辦的說教道:“等着你老大來送保釋金吧,妖刀和棺材很久沒有鬧過了,就是你們這些做小的不懂事,是不是不懂什麼叫安定繁榮。”
我表面上點着頭,心裡卻在苦笑“保釋金?四十萬?哪個老大肯爲我主動交那麼多錢...”
看我認罪態度良好,老警察叼着香菸就走出了審訊室。
我忐忑不安的開始倒計時,名字是假的,或許待會他們就不會對我這麼“友好”了吧,如果打我,我要不要說實話?我像是個精神病似得自己低着腦袋小聲嘀咕起來。
果不其然,二十多分鐘以後,那老警察怒氣衝衝的踹開門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兩個虎背熊腰的協警,揪住我的脖頸就把我拽了起來“小赤佬,你居然跟我玩心機?你的真實名字叫什麼?”
“就叫宋寶。”我死鴨子嘴硬的回答。
“你的身份證號是多少?家庭住址和籍貫是哪裡?”老警察挽着胳膊,手臂上的青筋暴出,顯得極其的憤怒,他旁邊的兩個協警也威脅味道十足的冷笑着,手裡的電棒“滋滋...”發出脆響。
“我忘記了。”我很乾脆的搖了搖腦袋。
“不說實話是吧?你們兩個幫他恢復一下記憶。”老警察一把將我甩到地上,旁邊兩個協警拎着電棍就朝我走了過來。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我扯開嗓門大喊起來,這間警局的審訊室外面就是辦公場地,隔音效果也不是太好,剛纔坐在屋裡,我都能聽見外面人說話的聲音。
“勞資叫張強,不是警察!”其中一個留着八字鬍的青年揪着我的衣服,擡手扇到了我的臉上。
接着張強一腳踹到我肚子上,攥着電棍就捅到了我的身上,本來我是靠着牆站立的,被他電棍碰到身體的時候,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的打起了冷顫“啪..”一下仰面倒在地上,我的呼叫聲更是戛然而止,渾身感覺劇烈的麻木痠痛感,
“小赤佬,說不說實話!”張強得意洋洋的收起警棍,拿腳踹了踹我。
我憤怒的張開嘴脣瞪向他,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很奇怪,意識特別清晰,但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被“鬼壓牀”了似得。
“是不是想要告我啊?”張強一臉無所謂的蹲到我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警牌號大笑“我是臨時工,大不了被開除,過幾天花點關係還是可以繼續來上班的。”
“小赤佬,咱們互相配合,不然都不好看,明白?”老警察拍了拍張強的肩膀,把案卷摔到我面前道:“叫什麼名字?”
讓電棍捅的我都說不出來話,更別說我壓根就沒打算回答他,看到那種醜陋的嘴臉,我竭力揚起嘴角,朝着他笑了笑,然後閉上了眼睛。從心底我已經打定主意了,哪怕被槍斃,能拖延一分鐘就多喘一分鐘的氣。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被幾個協警輪流上陣的“教育”,從被送進警察局到現在總共不到三個小時,我的整張臉已經完全腫了,胳膊和大腿還有後背一些地方被電棍擊打的或多或少有些燒焦。
他們越是打的憤怒,我心裡反而越放心,這些牲口看樣子根本沒辦法確定我的身份,也就是說只要我硬扛過去這一劫,可能很多事情結果就不一樣了...
一直被他們折騰到晚上十二點
多,幾個氣喘吁吁的畜生再次羣毆了我一頓後,就離開審訊室出去吃宵夜,我長出一口氣蜷縮在牆角里絕望的笑了,尋素雅沒有來,看來這次真的沒有人可以救我了。
連續喘了幾口氣後,我本來想要蹲下身子稍微活動一下筋骨,審訊室的門再次打開,我嚇得趕忙癱坐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呻吟起來,進來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警察,幾乎是踮着腳尖走到我跟前,伸出食指衝我“噓...”的發出別說話的手勢。
“你是叫宋寶吧?我是老王的本家外甥,我舅讓我給你帶句話,你手機上的電話號碼,他都挨個打了一遍,讓你別擔心。”小協警壓低聲音衝我小聲說道。
“謝謝...”我也分辨不清楚來人到底真是自己人還是警察又玩的新鮮套路,很敷衍的點了點頭。
“另外再告訴你個消息,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不願意說真名字,但是看在我老舅的面上,我跟你交個底。”小協警警惕的看了眼門口,語速飛快的說道。
“刑事訴訟法有規定,犯罪嫌疑人不講真實姓名、住址,身份不明的,應當對其身份進行調查,偵查羈押期限自查清其身份之日起計算,但是不得停止對其犯罪行爲的偵查取證。對於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確實無法查明其身份的,也可以按其自報的姓名起訴、審判。”
聽着他像背課文似得朗誦了一大堆,我咳嗽兩聲道“哥,你長話短說,如果我堅決不說名字,會被怎麼處理?”
“最多關押你二十四小時,然後按照你現在這個名字犯的罪,制裁你!具體會被判多久,那就是法院說了算。”小協警跟我說完話以後,轉身就往外面走。
“謝了!”我對着協警的背影喃喃道,他剛纔的一席話對我而言無異於就是一記強心針,本來以爲自己這次肯定死定了,沒想到柳暗花明好像能逃過此劫。
至於他說老王給我電話號碼上的所有人都打了一次電話,我更是沒有當成一回事,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我的兄弟們還達不到叱吒風雲的地步,等他們跑到上海,我或許已經被定罪判刑了吧。
胡亂琢磨着,那羣吃完宵夜的畜生,已經精力充沛的返回了審訊室,對我開始新一輪的“教育工作”。
不過此刻的我心智更加堅定,咬牙忍受着“非人”一般的折磨。
大概到凌晨兩點半左右的時候,大部分協警全都精疲力盡的找地方休息了,我聽到警局外面一陣劇烈的喧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