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繾綣,愈發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妖豔起來,那般的纏綿悱惻……白冥看去,便也是在殘陽下怔住。
銀絲飄渺,每一寸吹彈可破的肌膚,以及那完美的側臉,都被殘陽籠罩,泛起淡淡的光暈……愈發顯得那仙人之姿。
“阡鳳……”他強忍着心中的躁動,埋下頭來,低聲喃喃。
江阡鳳疑惑的看過去,只覺那讓月華失色的顏,讓白冥的呼吸都是一滯。縱是千萬年來閱人無數,也未曾見過這樣的人……羨煞了衆生,顛覆了世間……“你好美……”
“噗……”他終究沒忍住笑出聲來,看着平日嬉笑的白冥正色還以爲是有何大事,沒想到竟是這三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粉妝玉砌的顏,當時他似乎還年幼吧,稚氣的臉便那樣倔強的仰起,一臉認真的看着自己,告訴自己……“師父,你好美……”
便是這種神色,那般的癡迷。許是自己付之一笑,那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清兒長大,定比爲師美上千萬倍。到時,爲師都會忍不住愛上清兒的……”那禍根,可是因此種下……
疲憊的闔上了眸子,白冥似是也感覺到自己的反常,有意轉移話題。“咳,畫兒起來之後精神怎麼樣?”
似是錯覺,那風輕雲淡的江阡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瞥了瞥不遠處的膳房,無聲嘆了一口氣,白冥只覺有種不祥的預感,且越來越強烈,快步走進,這小小的府邸乃是自己在人間四處遊走所建,難道今天要命喪於那個小丫頭的手裡……
如若可以,他希望時光逆轉,從未遇上過桃弋畫……
膳房中幾名小廝俱都蜷縮在牆角,頭上堅硬的石牆上竟嵌入了一把菜刀,桃弋畫歡歡喜喜的坐在竈臺上晃着小腿,肚子鼓得溜圓,所有的材料以及成品竟然都被掃蕩一空……
白冥傻愣愣的站在門口,幾名小廝似是猶如見到了救世主一般,紛紛從地上站起,躬身叫了聲“公子”,便立刻絕塵而去。
她打了個飽嗝,揉了揉鼓起來的小肚子,便還能靈巧的站起身,悠悠然的走出門去。白冥扶額嘆道……“罷了罷了,明日再去買些素材回來……”
還有一慌慌張張,驚魂未定的小廝待要離去,聽得這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哭道:“小的無能,沒能看護好公子要小的們好生看管的東西……”
白冥一怔,奇道:“什麼?”
“深山千年人蔘,還有那天山雪鹿的鹿茸……”
“我那一箱的藥材都……”
那小廝哭得更甚,額頭隱隱約約見了血跡,還是叩頭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大補的藥材,本打算拿給慕容櫻的……現在看來,便是連給小櫻拿出晚飯來都難上加難……
看來桃弋畫每次醒來,胃也要跟着醒來。
“去外面給我買些糕點和菜餚回來吧……”
最近似是受盡了這幾人的折磨,他也顯得瘦削了,羸弱了……夕陽西下,晚風吹起他淡藍色的衣袂,只覺並無飄飄欲仙之感,反而充滿了淒涼……
蓮池邊,江阡鳳看着安坐在自己身邊,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桃弋畫那般愜意,卻還是忍不住問道:“畫兒,可曾知道冰魄珠是何物?”
見懷中的人兒沒有絲毫的異樣,在懷裡蹭了蹭,似是隻貓兒,那單純的依賴也讓他泛起了笑靨。“好吃麼?”
“是拿來救人的……”
她撲棱一聲坐起身,直視着他笑意盈盈的眸子,道:“救誰?”
“慕容櫻。”
“還有你師父……”白冥翩翩而至,搖着手中已經握得粉身碎骨的扇子,笑起來那弧度都那般的僵硬。
桃弋畫奇道:“師父?”
江阡鳳示意白冥別說下去,白冥卻假意沒有看見,直搖頭晃腦,恨得牙癢癢,似是每一字都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你師父爲了你幾乎快要把畢生所練的精元都給了你,當然快要形神俱損,而那冰魄珠至寒至陰,傳言乃是可以不必三魂七魄費力,而開啓地府之門,見那十殿閻王。也就是說,可以護住他的形神。”
桃弋畫似懂非懂,呆愣愣的點了點頭,白冥手掌攤開,伸至桃弋畫面前,見桃弋畫不解其意,只氣憤道:“快交出來。”
她偏了偏頭,扁嘴道:“我沒有!”
白冥軟了語氣,似是懇求道:“乖,那不是什麼好吃的,是救命的東西。”
桃弋畫委屈的紅了眼眶,埋頭攪着衣角,抽噎道:“我真的沒有……”
江阡鳳疼惜的揉了揉她的發,柔聲道:“沒關係,爲師不用那物件。”
銀絲在那天地間映射出耀眼的光芒,白冥倏地燃起了怒氣,厲聲斥道:“你師父是因爲誰成這樣的!難道你不知麼?”
她微微瑟縮一下,膽怯的擡起眸子,似是一隻受驚了的小兔子,紅紅的眼睛讓白冥猶如心中最柔軟的一處地方被觸摸……“因爲誰?”
他一顫,沉沉的闔上眸子……說不出,終究是說不出……那麼一雙眸子未染細沙,不屬於塵世……
江阡鳳微微一笑,卻流露出絲絲的苦澀。“是師父老了,便是一夜白頭也正常的。”
人說,一寸相思一寸灰……一寸相思……一寸白髮……
阡鳳,任你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又是誰纔給得了你……這痛不欲生卻割捨不掉的……焚心情愛!
“洛神珠在她體內,只會與她相生相剋,不如取出來的好。”白冥看着桃弋畫,只覺快要生生的將她肢解一般。